那日,我真的害怕了……那一幕不時閃現在我的腦海里。
“咔!”二宮主的速靈針如雷貫耳,在半空中逗留一會兒便迅速的往我臉上一晃,血從臉頰滑落,墜入我的嘴角,我嘗到了自己血的味道,痛,好痛,原來被別人刺傷是如此的疼痛,而我手中的這把寶劍又有多少次嗜血,讓那些絕望的人更顯凄愴。
“哦,看來我們悉心培養的毒蛇也有了真感情了,哈哈。”二宮主側眸彎笑,沾血的速靈針被他用食指中指夾住,冷冷的滴落,似血火,燒的極旺。
他那深邃的眼眸仍未從我身上挪開,看著我被刺傷的臉,又瞧了瞧那把沾著我鮮血的劍,妖異般的笑著說:“你要娶那女子可以,只不過,殺了她的爹,你還能如愿以償嗎?而且,我們竹影宮的命令,你也知道違背的下場。今日,你若脫離了竹影宮,任何時候,你都再也沒有辦法發動竹影組織替你去辦任何一件事,即便是死。”
這番警告,無可厚非,隱瞞她是最好的結局。只要能騙得了她,就可以一生一世永不擔憂——一片竹林,一個木屋,一個她,一個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足矣,謝大宮主、二宮主成全!”我跪拜叩頭,提劍而起,踏過門階,也就意味著竹影宮中殺人成魔的毒蛇不復存在了,沒有同胞的協助,沒有在江湖的威信,我徹徹底底的成了流浪的殺手,為一份渴盼的真愛,拋棄一切,丟掉了做殺手的自負和傲慢。
鳳兒,你會愿意不顧一切地追隨我,跟著我嗎?
殘云流轉,靜謐的深夜…
那位德高望重的沈王爺,那把刺入他胸膛閃著鬼魅奇光的寶劍,那些血跡斑斑的青石小路,還有月光下我慘白的臉龐和心狠手辣的苦笑…
他緊緊拽住那把刺入他胸膛的寶劍,詫異而茫然;他忍住胸膛劇烈的疼痛,追問殺他的緣由;他擔憂的目光,嵌入竹林深處的屋邸,眼中的恨意折射在我的身上…
我跪地,握住他的兩手,狂亂的訴說著自己的無奈,拉著他的雙手承諾照顧她的女兒,愧疚、無助、堅定、焦慮一時涌上心頭,看著那人緩緩墜地,夾雜著深入骨髓般的痛恨和惋惜離開了。
當我嘆息塵埃落定的時候,當我小心翼翼擦拭著沾滿血跡寶劍的時候,當滿滿喜悅沖進我心靈的時候,我突然瞥見那位定格在院落一角的紫衣倩影。
她痛苦的捂著嘴,抽泣聲漸漸傳來。我看著她飛奔而來的絕望;看著她跪倒在地身體的顫抖;看著她猛地抱起睡地的爹爹;聽著她無助的撫上那男子的臉悔恨自己帶我于此的沖動,聽著她轉過臉龐問我殺她爹爹的緣由的狂嘯。
未來一切的一切,剎那間消失不見,安寧祥和被滿滿的仇恨占據,我挪動身子,擁抱著那痛苦的身影。
她用力推開我的雙手,掙脫了我的懷抱。我明顯感覺到左肩一陣劇痛,那把精巧別致的小刀毫不留情的刺在我的左肩,離我心臟幾尺的地方。
“鳳兒,我…”我無助地張著嘴巴,想要解釋點什么,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心如刀絞。
“毒蛇,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殺了我爹,那可是撫養我長大的親爹。”她再次揚起手,又給了我一巴掌,哭叫著拖著那男子的身體,我知道,她要去安葬。
我壓住內心的凄涼,打算去幫她,可是她惡狠狠的眼神讓我呆愣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做。
那位瘦小的身影,在我眼里慢慢消失殆盡,我倆之間的隔閡像一條奔騰而去的河流,永無止境…
后來,鳳兒嫁給了武林人士裴家三公子裴影,而她也是在那一刻與我決絕,換言之,她只是我毒蛇人生當中一個美麗的過客,匆匆而來,轉瞬即逝。我費盡心機,想要留住的,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有沒有如此眷戀一個人,
你有沒有如此害怕一個人。
因為恨,她想將你蹂躪致死,她用世間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你,不論是軀體上還是精神上,她都要你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斷子絕孫,斷子絕孫,這句惡語像一把無形的利刃直直射進我的胸膛,傷的我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才肯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