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內,安靜的連根針掉下去都能聽見,一股壓抑的氣流充斥著整個房間,只見那立于暗紫色長袍的男子面前,一身銀衣靜靜佇立,遺世獨立,一雙琉璃般的眸子里面閃爍著的令人不懂的流光溢彩。
她靜靜的看著他仿似探究的琥珀深眸,良久,微微勾出,揚起一絲優雅的笑意,纖長的指尖輕輕指向窗外如春的溫暖景色:“豺狼虎豹么?你說,這北城,像不像?!”
“這倒是,只是不知,本王在你心中是不是那所謂的豺狼虎豹?!”夏凌頎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外面繁花似錦,入目的春色極是惹人注目,天空之上,澄凈的色彩,卻又時不時地飄過一朵軟軟的白云,遮住了那溫和的陽光……
只聽得洗顏目光飄及遠方,無所根扎,周身的氣質依舊是清清冷冷:“以前你說自己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只是,你今日的作為更加讓我肯定你就是那豺狼虎豹,豺狼虎豹,還請離開吧!”
話語中沒有什么尖銳的語氣,平平淡淡,但卻依舊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夏凌頎眸光微深,雙手背于身后,如鬼斧神刀精雕細琢的臉上不見任何情緒波瀾,他輕輕轉身,大步跨出暖閣,徒留在洗顏耳邊的是那冷卻帶了些關心與命令的話語——不要和南宮久靠的那么近!
南宮久為人陰險狡詐,完全不似表面上那副霍亂人心的模樣,他的手段,何其狠辣。洗顏雖聰慧,但卻沒有他的手段,洗顏今日去找他要錢,雖讓飛吟回來報信,可她卻依舊不知南宮久的危險程度,恐怕就算去找了幫手來,洗顏恐怕也會遭難。今日去驛館找南宮久,正是為了帶她離開,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南宮久對她并沒有做出什么事。
只是這個女人似乎根本不給他一點面子……
思及此,夏凌頎大步離開的身影,在那一瞬間平添了絲絲冰寒,令人不寒而栗!
這廂屋子里,只見洗顏眼神虛渺,那盡在眼前的容顏忽然讓人覺得恍惚不真實,她朱唇輕啟,輕輕呢喃著:“不要靠太近么!”她自是知道南宮久此人憑借堂堂庶出皇子身份闖到如今的身份地位自是手段極其強大,只是這個夏凌頎這么關心她作甚!她對他有什么利用價值么?難道是身份么?
想到這兒,洗顏閃著琉璃色彩的瞳眸里閃過一絲幽深冰寒的光芒……
這廂,大街上,飛吟一身嫩黃色的小衣裙,腳踏著可愛的飛云小白靴,腳步一顛一顛地,雙手分別轉著垂在耳鬢間的發絲,俊俏白皙的臉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轉著,那眼神仿佛是在搜索著什么……
忽見一邊不起眼的角落里深深的用刀劍削出的小小標記,那個酷似劍形的標記被朱漆涂成了似血一般妖艷的紅色,若是尋常人自是會直接忽略這個標志,可是飛吟在瞥見那個標志時,兩只大眼睛立馬放出點點金光,只見她從腰間抽出一條錦帕將自己的半張臉遮住,輕踏著腳步朝那個標記所指方向走去。
一個矮小的房屋里漆黑黑的,四圍是封閉的墻壁,不見一絲光亮投入,正中央只有一盞燭燈微弱的閃著亮光,那光仿佛風一吹便會滅掉一樣,隱約可以聽見頭頂上的房梁上傳來一陣陣這個地方看起來就像是從不見天日一般,說不出的陰森詭異1
只見那燈下坐著一個渾身干瘦的滿眼閃著幽深鬼火的小老頭雙手撐著抬著一雙半睜不睜的眼睛,看是在看人卻又是不在看人的睜著,干瘦姜黃的臉上是一道道猙獰的傷疤,無形之中透露出此人曾經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旁邊的一排座位上坐著神態各異的幾個人,皆是一身黑衣,看不清容貌,只是身上卻透著濃重的血腥味,對她的到來只是輕輕一瞟便微不可查的移開眼去!
這幽深的環境忽然來了個嬌俏可人陽光明媚的女子,那個趴在哪兒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頭緩緩開口,聲音如已經腐朽的木頭帶著僵硬地渣渣,說不出的難聽沙啞:“小姑娘,這兒不是你來的地方!快走吧!”
揮著衣袖,之后又收攏手臂,繼續趴在桌面上。
飛吟閃著一雙大眼,里面卻不再是那所謂的天真,有的是一股淡淡的殺氣,若有若無的朝小老頭散發著懾人的氣息……
原本不再理會飛吟的老頭這是微微抬頭輕輕掃了一眼面前這個若有若無散發著殺氣的年輕姑娘,眼睛微瞇,手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本已經泛黃的冊子扔在桌子上,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任務在里面,自己看著吧,選好了只要留下一百兩銀子,在那任務面前打個勾即可!”
飛吟點點頭,便不再說話,她心知殺手閣的規矩,向來多做少看少說……
白嫩的雙手輕輕翻過那舊的已經泛黃的紙張,只見上面一個個用朱筆劃過勾的任務,在下面來便是那最近的幾個任務……
其中的幾個名字倒是讓她微微留了心,分別是殺死辛洗顏出價一萬兩、教訓夏無肆出價五千兩、殺死辛以何五千兩等等,只是是誰要殺小姐?回去得告訴小姐!
只是……飛吟大眼一閃,趁那個小老頭不注意,手指甲里微不可查的撒過辛洗顏辛以何兩個名字,下一秒,奇妙的事情出現了,本來寫著二人名字的字跡憑空消失,仿佛從不存在一般!
再抬眼看那小老頭時,仍舊是一幅幅老神在在的模樣!
夏無肆,竟然只是教訓,這倒是好事,想必皇家子弟武功定是不凡,并不如去會會他,想著,飛吟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之意,嫩手一揮,寫著夏無肆名字的前面紅紅的打上了一個勾,扔下一百兩銀子,不說任何話,絕塵而去……
再說那老頭看著眼前那本已經泛黃的小冊子,打開到剛才飛吟翻過的頁面,便見那泛黃的紙頁上面畫著一個紅紅的勾勾,只是,夏無肆名字的下面似乎以前還有任務,他明明親眼看見的,為何……
干瘦如柴的指尖挑起那張書頁在滿是傷疤的鼻尖微微嗅著,他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水味道……
想到這兒,小老頭微微放下手中的小冊子,干瘦的眼神帶著晦暗不明的幽光望著那不知消失多久的徒留一片塵埃的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