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和晴文聽得義憤填膺,山水也在旁邊冷聲道:“趙媽媽那般打你,難道四小姐也沒問個因由,任由趙媽媽對你又打又罵?”
晴春使勁搖著頭,哭道:“四小姐嫌我臟,早叫身邊的人把我甩開了……”
“趙媽媽左右也不過一個奴才,打狗還要看主人,既然晴春是我的人,她憑什么說打就打?”聽晴春哭訴的時候,花祝雨便問了劉媽媽晴春去正善堂的原委,結果知道這丫頭是忠心為主,便是對這府里頭一些趾高氣昂的奴才生出怒意來。
正在哭訴的晴春一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止住了哭聲,怔怔地看著她,好半晌,才猛然沖到榻邊又哭又笑道:“小姐醒了,原來小姐已經醒了,謝老天保佑……”
她邊說邊朝天拜拜,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倒是真心實意的,連自己的委屈的都忘了。
花祝雨看得感動,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又沒死,醒來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以后沒事別再去老夫人那邊碰鼻子,被人打成這樣,可叫人心疼。”
她的話說得很實在,更是暖了一屋子人的心。劉媽媽哽咽道;“小姐是我們的主子,我們都只希望小姐好好的,為了小姐,就算讓我們吃再多苦也沒什么,若是小姐沒了,我們也沒了活下去的意義……”
她的話音還未落,冬青猛然咳嗽了幾聲,劉媽媽才驚覺,頓時住了嘴,還稍帶驚恐地看了眼山水。
花祝雨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一般,在晴春一陣謝天謝地中,又請張大夫給晴春看一下傷勢,就在這時,屋外又傳來喧嘩聲,只聽一個冷厲的女聲道:“這院子里頭的人呢?怎么一個沒見?都死了么?”
接著又有一個稍帶諂媚的聲音道:“想必知道干了見不得人的事,一個個都躲起來不敢出來見人了。”
冷厲的女聲哼了一聲,“敢隨便帶外男進來,想一躲就了事?平兒,去,把里面能聽得懂人話的奴才帶出來問話。”
眼見有細碎的腳步聲朝廂房內走來,冬青和劉媽媽頓時嚇得變了臉,晴春和晴文幾個也慌了神,連山水也搓著手直打轉,急道:“莫不是剛才帶張大夫從偏門進來的時候還是叫人瞧見了?聽外面的聲音是內院管事胡媽媽,胡媽媽向來嚴厲,若是被她發現,該如何是好?”
張大夫聞言也變了臉色,這大宅內院里的事他可是稍有耳聞的,一點小錯就會叫人死無葬身之地。而他又是沒有經過門房允許就進來的,如果有人污陷他擅自闖入內院與花小姐茍且什么的,他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當下也是慌了手腳。
花祝雨絲毫沒受他們的影響,目光微轉,吩咐道:“山水,小葉,冬青,你們幾個先去應付一下,稍后我再出來。”
現在她除了記得洛依依的事,身為花祝雨的前事全記不得了,也不知這府里頭的情況,之前有個老夫人跟前的趙媽媽敢打晴春,眼下又有人欺上門來,看來自己在府里的境況并不是很好。不管自己以前是怎樣過的,從現在起,她會讓這些敢欺上門的人也見識見識她這位小姐不是軟柿子。
冬青幾個聽了她鎮定的吩咐,心下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鎮定了下來,忙不迭應了,就出了門,剛好迎上準備進屋的平兒。
平兒是內院管事胡媽媽的侄女,跟在胡媽媽身邊當差,平日就神氣得很。就算進了這嫡小姐的院子,對著嫡小姐身邊所謂的大丫頭,她也自我感覺高她們一等,就因為這位嫡小姐在府里頭就是個被人踩的角色。
“山水,你出來得正好,剛才有人看到你帶了個男人進了這靜婷苑,不知道你帶的何人?如果是些不三不四的,傳出去,可是會壞了五小姐的名聲。胡媽媽讓你把那男人交出來,不然,別怪胡媽媽把你交到老夫人面前去,可沒好果子吃,就算大公子來了也保不了你。”
山水心道交出人來才叫沒好果子吃。他面上賠著笑臉道:“平兒姐姐是聽哪個嚼舌根的說我帶了個男人進了靜婷苑?根本沒有的事。剛才不過是大公子叫小的進來看看五小姐有沒有醒,才一進門,你們就來了,不信問冬青姐姐,看我有沒有說謊。”
他邊說邊看向院子門口,那里正站著一身體面石青色暗紋褙子盛氣凌人的胡媽媽和三個粗壯婆子,心底不由抹汗,他現在睜眼說瞎話,如果胡媽媽現在就帶人闖進廂房,恐怕這院子里頭的大大小小都得一起遭殃。
冬青倒是沉穩,接過了山水的話頭朝胡媽媽恭敬地走過去道:“小姐自前天心氣不過撞了墻,昏迷了幾天,才剛緩過氣來,我們都在為小姐忙著,不曾見過什么男人。再說山水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把陌生男人往這邊帶,他若敢那樣,不說老夫人會剝了他的皮,就連五小姐也饒不了他。”
這府里頭的人都希望小姐死,如果想讓胡媽媽不再追究張大夫的事,那么只有以這個消息來轉移胡媽媽的注意力,相信她會對小姐未死的消息大吃一驚。
果然,胡媽媽一聽花祝雨緩過氣來,便轉了臉色拔高了聲音急問道:“什么叫五小姐緩過氣來?可要把話說清楚。”
冬青依然一臉恭敬之色,“才剛小姐已經醒了,觀她神志說話都很清晰,除了有些疲累,并無大礙,感謝老天,又讓五小姐轉危為安了。”
胡媽媽臉色難看至極,她做為夫人的陪嫁,自然是明白夫人娘家母親祝老夫人和這邊國公府花老夫人心思的。由于現在五小姐已成了整個京城里最不祥的女子,鬧得祝家和花家里待嫁的好幾位小姐都難以議親,可急煞了人。祝老夫人和花老夫人都是巴不得這位五小姐早點死,免得拖累了兩家人。
但是作為大戶人家,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將這個嫡孫女給滅了,眼下六小姐無意間搶了五小姐的心上人,讓五小姐一時想不開撞了墻,聽說傷勢很重,眼見是活不成了,兩家現在都在歡喜著。就連向來不受老夫人待見的六小姐眼下也忽然得了老夫人的青眼,答應六小姐出嫁的時候給準備豐厚的嫁妝,這話還沒落音兒呢,怎的五小姐又緩過氣來?
想到這里,她幾乎有些氣急敗壞地推開冬青就要往廂房里去看個究竟,冬青給小葉一打眼色,小葉忙拉住胡媽媽高聲咋呼道:“胡媽媽現在可不能進去,小姐正在清洗傷口,若是讓小姐的傷口染了風寒,才見起色的病又反了,胡媽媽可要擔待不起。”
小葉說的是實話,就算花祝雨不受人待見,但是說到哪里去,她都是武國公府里頭尊貴的嫡小姐,她胡媽媽也不過一個下人,尊卑有別,她總不能明目張膽的就想害了嫡小姐的命。
胡媽媽聽小葉以此壓她,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旁邊的一個婆子立即會意的一巴掌扇在了小葉臉上,罵道;“你一個賤丫頭,憑什么攔著胡管事辦差?是小姐又怎么樣?難道就不用遵著規矩了?剛才明明見著有男人進了院子,胡管事就是來查這個男人的,難不成你們這些賤蹄子想壞了府里頭老夫人定下來的規矩?”
老夫人就是這國公府里的天,誰敢反了老夫人?
如此氣勢洶洶,長年積威之下,小葉哪里還敢阻攔,只能捂著臉和冬青幾個眼睜睜看著胡媽媽朝廂房里闖去,只道小姐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小命又要給葬送在這惡婆娘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