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明昨天你和夏寧公主的婚房被點著了呀,是真的嗎?”身材修長的男子瞇起狹長的雙眼,滿臉笑意的問對面的司馬軒。
“哎,別提了。你還不知道夏寧嗎?她什么事做不出來?”司馬軒苦著臉回答。
“可我們怎么聽說是你那個被遷到遠寒居的女人燒得房子啊,怎么好好的又扯上我們夏寧了呢?”桃花男不滿的說,“夏寧是有些任性,可也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到如此的地步啊。”
“夏松,我又沒說一定是她燒得,我這不是還在查嗎?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輕饒的。好好的一門親事,怎得還有血光之災啊。”想起這事來就郁悶得很,司馬軒低著頭,酒杯在手里打著轉轉。只是猛一抬頭,卻看到遠遠走來兩個清麗的身影,張牙齒舞爪左瞅右顧的樣子恐怕人家注意不到,其中一個手里還故做瀟灑的搖著紙扇,不時還相當豪放的當空大笑一下。司馬軒的眼睛瞇了起來。
“哎,那不是辰逸嗎?叫上來一起喝酒啊。”夏松看見著一襲墨色長衫的辰逸。
“不用喊他了,我讓他去辦些事情……”司馬軒來不及阻止,夏松手里的一顆花生米已然飛了出去。
“啊,這樣啊。那上來喝杯酒再去也不會耽擱許久吧。再說,你看他吊兒郎當的那個樣子啊,哪里是有要務在身啊。”此時,辰逸聽到風聲已伸手抓住暗器,只是沒想到是一顆花生米。抬頭望去,正看到夏松在黃鶴樓二樓招手。
辰逸頓時滿臉興奮,正想奔過去,卻朝前看了一眼便陡然沒了精神,沖夏松搖搖頭,擺擺手,依然蔫頭耷腦的走了。
“哎,我說,你這是給辰逸搞了什么任務啊?”夏松滿臉驚訝,那小子整天風風火火的像是火燒了屁股,“你讓他去辦什么事讓他這樣沒精打采啊?”
“呵呵,等他辦成了再說與你聽也不遲。”司馬軒岔開話題。“聽說,這璃香樓最近來了個荼蘼姑娘,聽說歌舞了得,而且只是每月初五,十五才登臺。今天正逢十五,夏兄如果有興趣,今晚一起去逍遙一下怎么樣?”
“不好吧,三皇子。”夏松不樂意了,難道這司馬軒的風流還是沒能讓夏寧給管住,看來,他得好好跟夏寧講講,讓她管住司馬軒才好,“我姐姐可是剛嫁給你啊,還要逛青樓?太過分了點吧?”
“哎,夏兄此言差異。讀書人的事,能叫逛青樓嗎?那是去欣賞世間百態,也是種閱歷啊。”司馬軒一句話,說得蕩氣回腸,只是自己禁不住嘴角彎了彎,像是回憶起某些不太能與外人道的過往。
“好了,大姐夫!別整天夏兄夏兄得叫了,我姐姐既然嫁給你了,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了。”夏松不放心得囑咐到,“我可跟你講啊,可別欺負我姐姐,要不然,我不會饒了你的。”
“好了,走吧,小鬼頭。”司馬軒敲了下夏松的頭,先出去了。
“唉,你等等我啊。”夏松跟在后面叫喚,只是眼神突然變得兇狠,像是兩人有著血海深仇。冷不防,撞上了溜墻根上菜的小二,一盤子菜統統砸在夏松身上,兩人抗不住疼,都哎喲起來。
“爺,對不住,是小的沒長眼睛沒看到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怪,小人過,饒了小人這次。”小二低著頭,一個勁的陪不是。
“你,怎么走路的你?搞臟了本公子的衣服你是賠得起還是怎么著?”夏松看著沾滿菜漬的衣服,大為火光,臉上怒氣翻飛,完全沒了剛才儒雅公子的翩翩風度。
“是,是小人的錯,求公子不要怪罪,千萬不要告訴掌柜的,要不,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二歲的孩兒,可讓小人怎么活啊?”小二跪在地上磕頭不已,話里已帶著哭腔。
“夏松,人沒事就好,一件衣服而已。這小二也不容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說著,拉上夏松的手腕便走,未看跪在地上的小二一眼,“時間還來得及,這離豐神別院近些,我讓莫放回去取一件我的外衫,很快的。”
“真是晦氣啊,好好的被搞了一身的菜。”夏松抬起袖子聞了聞,呃,好像還是放了好幾天的菜,要不,怎么衣服上會有股子餿了的味道。
“好事多磨,今晚的荼蘼姑娘肯定會讓你覺得受一切的委屈都值得得。”司馬軒扯開風華正茂的笑容,不著痕跡得跟夏松拉開一段距離。哎,好像有點什么味道彌散開來了,下次要告訴琉璃考慮下我的感受,嗚,有些受不了。
“三皇子啊,荼蘼姑娘到底什么時候出場啊?我都望穿秋水了呀。夏松看了看外面鬧哄哄的人群。”此時他已換了件淡紫的長衫,重新束了頭發用白色的玉冠綰住發絲,身上沒見剛才的捩氣,整個人顯得神采熠熠。
司馬軒閑散的坐在右首,氣定神閑的喝了口茶,“夏兄急什么,這好東西自然是要放在最后的,當心著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西越大大小小的青樓妓院我也看了不少,也有那么幾個算是絕色的,可從沒見你如此過。這荼蘼姑娘真有你說得那么好么?夏松小聲嘟囔著。
這話以后少說啊。司馬軒當即拉下臉來,“你姐姐要是知道了,我可拿你是問。感情你姐姐不鬧你是吧?再說,我哪次不是叫上你一起去的,有好東西我哪次獨吞沒分一份給你過?”
“好,好,我不說了還不行?”被人抓住把柄,夏松滿臉堆笑的討饒。
正說著,何軒樓的老鴇的聲音傳來,說是荼蘼姑娘的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原本還喧騰的璃香樓瞬時便安靜下來了。
有月白的輕紗從緩緩落下,將荼蘼與外面的眾人隔離開來,夏松睜大眼睛也只看到輕紗后面有啊娜的女子素手彈一件抱在懷里的樂器,樂聲起,身上紫色的衣帶仿若蝴蝶的翅膀上下翻飛。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衣帶漸寬怨秋風悲畫扇;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但憑見淚痕濕;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別是一般剪不斷理還亂;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此情可待記憶里一個你;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重門深居難獨上畫樓西;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再相會豈知吾誰與歸;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負盡蒼生負盡蓬山萬重;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續斷之間聽一夜梧桐雨;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東勞西燕天欲曉各自飛;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曲終人散念去去傷別離;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見與不見何須悲何須怨;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相思無益,十誡說與君聽。
當女子的歌聲止住,夏松猛得呼吸一下,仿佛剛才窒息了一般。看看司馬軒將整個身體放松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面上有深沉的痛苦,像是沉淀了多年的悲痛。夏松拍拍他的肩,嘆口氣,“彤彤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總得向前看才好。”
司馬軒睜開眼睛,感激得看他一眼,把手里的酒杯放下,說:“我沒事。”卻聽那酒杯粉身碎骨的聲音。
夏松看著那酒杯笑了笑,忽然把包廂的門打開,朗聲說:“小爺我出一千兩包荼蘼姑娘了。”
一樓大廳里的人紛紛抬頭,看看是哪個傻瓜在說話,然后哄堂大笑,這時臺上又出來的二位女子,巧笑焉然,有位出大紅衣服的姑娘掩嘴笑了笑,說:“喲,客官,您今兒是頭一回到這倚香樓吧。看在你不懂這璃香樓規矩的份上,姐姐們便饒恕你一回,現在這里的姑娘們還不接客。要是想姑娘了,請客官再稍等上兩個時辰!”是子矜。脆生生的聲音,那一個喲卻是喊得千回百轉,荼蘼哆嗦了一下,想,淡定,一定要淡定。
“呵呵,這位姑娘,在下說得女子并不是指你,你又何必著急呢?”二樓的紫衣男子似乎頗有興致,不緊不慢的跟著搭腔。
子矜掩嘴一笑。“瞧客官說的話,您目之所及,就只有璃香樓的三個姐妹。不管你打任何一個的主意,您都失策啦!你這三個姐姐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主兒”話說到最后,子矜估摸著是矜持不住了,手里的手絹往前上方一抖,連帶最后的話音都發顫了。荼蘼咽了咽口水,想,忍住,一定要忍住。
荼蘼明顯聽出這男子似乎是大松了一口氣,話里也帶了些生氣:“哦,如此可真是天下大奇了。難道,在下來的不是青樓嗎?”
“呵呵,”子矜輕笑,“這位公子好生奇怪。你是在懷疑你自己的判斷力嗎?如果還未長大,就先回家喝奶,別嘴上沒毛還愣裝老成,要不等下姐姐們把你賣了,你還在幫忙數錢。到時候可千萬不要有人來這里找一個問這里是不是青樓的人哦。”明眼人都聽出子矜話里的不滿,這都什么人啊,這么沒素質。就好比你要宰一頭豬之前,非要假惺惺的問它,你是不是可以宰了它。切!不可理喻。
大廳里一片笑聲,還有人大喊著喝彩。
“姑娘好厲的口舌啊!不知可否請教姑娘高明大姓?”男子站起身來,有笑意從眼底彌散開來,如氳氤的霧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公子,您往這兒看,”子矜左手扯住衣袖,右手劃出去半個圓,指向右前方“門在那兒,請!”
“夏兄這是做什么?來這便是圖個樂呵。這倚香樓的姑娘亥時之前不接客,只有歌舞表演,亥時以后才接客的。”司馬軒在旁邊小聲提醒。
“啊?”夏松愣住了,從沒聽說過哪個青樓還有這規距,“這是西越哪一年的事情啊?”
“呵呵,就是半個月前的事情。”司馬軒回答。
“那個時候我還在方州,昨兒個才回來,哪里知道啊?”夏松終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那你現在知道了?司馬軒倒要看看他怎么辦,誰讓他老提過去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聽著就來氣。
“你,”夏松明白過來,司馬軒是誠心想看他出丑,冷哼一聲,再向一樓望去,墨衫一晃便不見了。夏松眨眨眼,樓下仍是熱鬧非凡,拱手沖樓下一行禮,“小弟初來乍到,不知這倚香樓還有這樣的規距,失禮失禮。”
是夜,豐神別院的書房里,“稟三皇子,那青蜂針已入入夏松體內了,過了今晚,再發現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如此,三皇子事成指日可待!”燈光下,男子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仔細一看,正是潑了夏松一身臟污的那個小二。
“好。我已用內力把那針送至他體內了,琉璃辦得不錯。”威嚴的男子坐在燈影里,“不過,下一回再有這樣的事,把菜的質量弄好些,差點沒熏死你家主子。”
“是,琉璃記下了。呵呵。”叫琉璃的男子眉眼彎了彎,想起下午那人一身餿菜味就忍不住笑出來,下次得把臭豆腐放進去,讓那味道更濃郁一下才好,呵呵。
這會兒,清瑤與新葉逛夠了回來時,夕姑姑早已守在遠寒居,這才憶起司馬軒指派了她和辰逸來這遠寒居,說是保護她們防止受到外人傷害。
“新葉啊,你說,那幾個打你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呀,肯定是手癢了。可這三皇子也真是的,自己調教出來的人,竟然查了這一大天竟然一點結果都沒有,你說奇不奇怪?”清瑤扯著嗓子喊,眼梢看到夕姑姑要出去的身形僵了僵,拍拍手,招呼新葉洗涮睡覺。
過了會兒,新葉悄沒聲息的靠近清瑤的床,把她推醒,“小姐果然沒料錯,她是去了前院姑爺的書房。”
“嗯,知道了,你也睡吧。”清瑤眉眼一展,心想:司馬軒,我到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辦,這事,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