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嚴華率侍駕的眾太監退到遠處,習玨方嚴肅了神情,一雙劍眉緊緊皺起,看向辰逸道:“義兄,近日梁王已越來越驕橫,屢屢目無君上。今日早朝,諫言官徐慶成直諫彈劾梁王放縱下人、橫行京城。朕不過申飭了梁王幾句,他竟拂袖而去。”
軒轅辰逸皺了眉道:“皇上,目前梁王在朝中勢大,各級官員大多攀附在其門下,而梁王也已有了反志,故而日漸驕橫。但在梁王之勢未去之前,皇上,您還是要忍。眼下,皇上當以去梁王之勢為要。臣以為,目前梁王尚不知皇上已查其反心,所以仍在謀劃之中,必要顧得周全方會動手。既如此,梁王謀劃之日,亦是皇上籌謀之時。”
習玨舉著盛了上好梨花釀的碧玉鑲金海棠杯,緩緩在手中轉動著,靜靜地聽著軒轅辰逸的話,無奈地苦苦一笑,“到底也是親兄弟,定要如此嗎?”說著,飲盡了杯中的酒,長嘆一聲:“朕自問待他不薄。自登基以來,朕從不曾與他計較當初爭位之怨,反倒許之以大權。他何苦定要行此逆天背理之事?”
軒轅辰逸見習玨如此傷感,才欲開口勸慰,習玨已擺了擺手道:“罷了,天家自無情。既然習琰選擇要與朕爭這天下,那朕奉陪便是。義兄,”習玨從腰間解下墨玉龍紋佩遞給軒轅辰逸,“義兄明日即刻起程,執此佩去同城,召守城將軍嚴復禮秘密回京,命副將嚴復義暫代將軍職。曉諭全軍,換將之事不得外傳,外傳者,斬立決。”
軒轅辰逸雙手接過墨玉龍紋佩,貼身收好,道:“臣遵旨。”
一時間,君臣二人用罷午膳,軒轅辰逸謝了皇恩,辭出宮去。因想著明日就要動身去同城,此一來一往當有月余時間,怕魏雨陽為自己掛懷,便直往雅軒繡坊而去。
到得繡坊前店,見如嫣正一人在柜后坐著,手中拿著繡品細細地繡著。軒轅辰逸輕嗽一聲,道:“如嫣娘子,叨擾了。”
如嫣抬頭看時,見是軒轅辰逸,忙起身見禮,“軒轅公子,是找雨陽妹妹吧?不知雨陽妹妹歇晌了沒有,我去幫您瞧瞧,您稍待片刻。”說罷,徑往后院而去。
如嫣到了魏雨陽作畫之處,見門敞開著,魏雨陽也未作畫,只是托著腮望著窗外發呆。如嫣輕聲喚道:“妹妹,想什么呢?軒轅公子在前店等著,你且去見見吧。”
聽聞軒轅辰逸在前店等自己,魏雨陽心中思量,想著軒轅辰逸因是才從宮里出來,怕皇上又派下了差事,故而忙收拾了畫具,凈了手,隨如嫣往前店而去。
因如嫣在旁,軒轅辰逸和魏雨陽不好太過親近,只是如常見了禮,軒轅辰逸道:“雨陽,可否方便與我一同出去一趟?宮里有了旨意,我有些話要交待于你。”
“呃……”魏雨陽將目光投向如嫣,見如嫣了然地沖自己笑笑,點點頭:“好的,那就走吧。”
二人別了如嫣,出了繡坊,往棲仙谷方向而去。
看看到了城外,人跡漸少,軒轅辰逸這才牽住魏雨陽的手,道:“雨陽,明日我要出趟遠門,恐月余方能回來,怕你憂心,故來告知一聲。”
“你的傷才好,就要出遠門,能行么?”
“傷已無礙了,你勿要憂心。”軒轅辰逸說著,從腰上解下習玨賜予的紫玉飛龍腰牌遞給魏雨陽,“這腰牌你要好生收著。皇上曾令玲瓏將梁王府的消息傳至你處,有了這塊腰牌,你進出皇宮會方便許多。但千萬不要輕易示于旁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魏雨陽接過紫玉飛龍腰牌,藏于袖中,復又問道:“皇上對梁王,是不是要有動作了?”
軒轅辰逸點點頭,“此去,即是要為皇上召回嚴將軍。此人曾掌管兵部,至今在兵部的威望仍在。皇上怕是要先動譚飛了。”
“哦。”魏雨陽了然地點點頭,一雙鳳目中滿含了關切與不舍,盈盈望著軒轅辰逸道:“那么,你這一去要自己保重身子,辦完差事,即刻回來,我等著你。”
“好。”軒轅辰逸停了步子,將魏雨陽擁入懷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望著她盈盈如水的眸子,嘆道:“第一次體味到這離別的不舍。雨陽,這次回來,我便請旨,求皇上給你我賜婚,可好?”
依偎在軒轅辰逸溫暖的懷中,看著他那深情而清澈的雙眸,魏雨陽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與甜蜜,唇邊噙起溫柔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轉而,魏雨陽從軒轅辰逸的懷中脫出,嬌俏地一笑,神情中寫滿了認真地看著軒轅辰逸,問道:“辰逸,在我的家鄉,一個男子只有一個妻子,一個女子也只有一個丈夫。你們這里一個男子除了妻子還會有妾、有側室,我接受不了。你若求皇上給你我賜婚,那么,你也只許有我一人,不許再有其他女人。你可愿意?”
“情之一字,為卿所鐘。辰逸此生,只愿有你。放心罷。”軒轅辰逸深情地迎著魏雨陽的目光,真誠地說道。
魏雨陽綻開一個絢麗的笑容,踮起腳尖在辰逸唇邊極快地印下一吻,轉身跑開,“走吧,我們去找馬伯。”
軒轅辰逸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快走了幾步,復又牽住魏雨陽的手,二人來至馬神醫的小院。
馬神醫見軒轅辰逸與魏雨陽牽手而來,孩童般地笑瞇了眼睛,高興地說:“好好好,你這小子可算開竅了,我老人家也算可以放心了。”說罷,沖辰逸點點手,“來,我老人家再給你診診,好利索了,你二人早些成親罷。”
軒轅辰逸松開魏雨陽,俊朗的眉目間含著笑意,走至馬神醫近前將腕伸出,任由馬神醫給他診著脈,自己卻只把目光投向魏雨陽,深情而繾綣。
半晌,馬神醫欣慰地笑笑,拍拍軒轅辰逸的手道:“好了,這回好利索了。”說罷,起身取出兩枚藥丸,遞于軒轅辰逸,“服下去,培元固本的。”
軒轅辰逸皺著眉接過那兩枚藥丸,猶豫地看著馬神醫。魏雨陽見軒轅辰逸似有愁色,走上前來,尚未說話,便捏著鼻子向一旁跑開,跑了幾步方喘著氣笑道:“馬伯,您給辰逸的是什么藥啊?臭死人了呢。”
“咦,你這丫頭,這藥精貴著呢。只一味阿魏便十分難得,再不用說其它入藥的材料了。你快哄著他服了吧,養好了身子,也好早點給我老人家添個侄孫抱。”馬神醫一臉笑意地瞧著二人。
“馬伯,您這是說什么呢?”魏雨陽難為情地瞥了軒轅辰逸一眼。
軒轅辰逸也紅了臉,無奈地搖搖頭,閉了眼皺著眉將那兩枚藥丸送入口中,忙忙嚼了兩下,便吞了下去。
馬神醫見軒轅辰逸服了藥,又取出一包包好的藥草遞給辰逸,交待道:“這是夜紫的藥,喝完這副藥,這丫頭的毒便解盡了。你今兒來,正好一道帶回去,也省得再跑一趟了。”
軒轅辰逸道過謝,與馬神醫又閑話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已近日暮時分,便同魏雨陽辭別了馬神醫,進城而去。
第二日,軒轅辰逸自起程去同城不提。魏雨陽也整日呆在繡坊中設計繡樣,幫如嫣照顧生意,只是心中牽掛辰逸,無人處常回想與辰逸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甚是甜蜜。
堪堪過去半月光景。這半月中,梁王似仍沉浸在玉薇之死的哀痛之中,倒也不見任何異動。
玲瓏自從那日見過皇上,重又被悄悄送回梁王府起,便時時想著查清玉妃真正的死因。這玲瓏是極伶俐的,又在玉薇處做過管事的丫頭,得臉的時候也從未仗勢欺壓過旁人,與王府中的下人相處一直十分融洽。現因她是在玉薇處服侍久的,這梁王妃婉柔不敢留做己用,將她派去做了雜使,但府中并沒有人與她為難,反倒憐她喪主失勢,處處關照于她。
這一日,玲瓏辦完了自己的差事,便到府中的大廚房里幫著擇菜。管廚的馬婆見玲瓏來幫,也樂得清閑一陣,于是安頓了玲瓏要擇洗的菜果,自己出去散悶了。
玲瓏搬了一筐要擇的菜果,找了處蔭涼之地正埋頭擇著,就聽著有啜泣的聲音傳來,抬頭看時,見小丫頭潤兒抹著臉兒從外面進來。玲瓏見潤兒哭得可憐,放下手中的菜問道:“這是怎么了?不是叫你給王妃處送點心的么?怎哭著回來了?”
潤兒見玲瓏關切地問自己,抹了抹淚兒道:“本是給王妃放下點心就走的,到了院中,恰碰到萍姑娘,因年前幾日,萍姑娘總到廚里找我學打纓絡,就多嘴問了一句,怎近日不見來,誰知萍姑娘就惱了,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立了眼睛說,要敢告訴旁人她找我學打纓絡,立時回給王妃打死我。我不過問她一句,她至于如此么?”潤兒說著,愈加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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