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她都吃了嗎？”我問。

小雪仍是難消心中不平，語氣里帶著氣，“都送去了。我看著她吃的。”

“那現在都已經發作了吧。”這句話，不是對著他們倆講，只是對著自己，對著自己講的。

剛才和皓吃的飯菜里，酒里，并沒有下藥，而那藥是沾在他的筷子上的。同樣給敏莉端去的菜里和酒里，也并沒有下藥，那藥是下在酒壺的壺嘴上。那是銷魂散，量少，一個時辰后才會起作用。他們倆心里裝的都不是對方，若不給他們下藥，他們也許不會行房。

飲一杯茶，解解酒。仰頭看著星空，那牛郎星和織女星，閃著悅人的光，那光是那么閃耀，是那么耀眼。是啊，比起牛郎和織女，我們已經幸運很多了。

連續好幾天我都把皓推到敏莉那里去，終于，秋末，經過太醫診斷，她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我不知道該是為她高興還是為自己憂愁。

倒是小雪和夏雪，看著敏莉就橫眉豎眼，明說暗諷的，被我一次訓策后才收斂。

太醫診斷后我便在敏莉那處陪著她，我特意拜托陸太醫為她把脈開藥，直到生下龍子。次日，各宮聽聞此事而紛紛都送來賀禮，我也一一幫她查看，是否含有麝香或其他導致滑臺的藥物、香粉。確定沒有之后，方放心交給她。

“妹妹何必親自幫我查看？交給陸太醫就行了。”敏莉慵懶地躺在床上，一臉的感激和愧疚。

我將手中查看完，確認無誤的錦緞交給她的貼身宮女明珠后，便移步走向她，“姐姐不知道，我看過一些醫書，略通些醫術，我不親自看看，心里不放心。你可別忘了，當初秀云的胎兒滑落也跟麝香有關。”

“有妹妹的細心，我就可以安心養胎了。”她笑了笑說。

隨后我們說了些關于胎兒的事，逗得我倆一陣一陣笑。

錦瑟小步跑來，低頭下來，輕聲稟報：“小姐，劉昭儀來了。”

我和敏莉聽后，會心一笑，眼波交流。都覺得她來沒什么好事。

正等著她來，她便來了，“陽妹妹，聽說你懷上皇上的龍子，姐姐特來恭喜你。”她剛踏進殿門，便親熱的大聲說著，世人一聽，便知道她與敏莉的關系不一般。

她走進來，我剛好站起身來。屋里，香煙裊裊，燃燒著的熏香散出灰白的煙霧，飄繞，婉轉，有的，則化成圈圈，往上騰飛，化為空氣，消倪不見。舒心的檀香味里，夾雜著另一種同樣好聞的香味，卻不知道那是什么香。之前為什么沒有聞到，而現在卻聞到了？心里不覺有些奇怪。

“喲，雁玉也在呢。”她見我也在，便驚異道。

自從上次過后，她對我倆是越來越套近乎了，似乎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三個的關系，那是比親姐妹還要親。我嫣然一笑，“是呢，劉姐姐不也來了嗎？正好，我們仨好久沒在一起聚一聚了。”

“是呀，你們也不來找我，就不怕我宮中寂寞？”她嬌嗔著調笑說。

我和敏莉掩嘴笑了笑，“這大雪天的，誰敢出門呀。這不，今兒好不容易雪化了，又逢上敏莉喜得龍胎。要怪呀，就怪這大雪天吧。”

說完我們又是一陣調笑。

秋天是個多變的季節，熱著熱著，就又開始冷了起來。秋風瑟瑟吹來如冬天般刺骨的寒風，即便是穿得夠厚實，似乎也遮擋不住那寒冷的秋風。

秀云送來的是一套吉祥如意金鎖，我細細查看之后，確定沒有危險的東西，方交給明珠拿去保管。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但不知道哪里不對勁。敏莉勸我放寬心，“你呀，就是擔心太多了，她要對付是皇后，怎會害到我身上來呢？”

我想也是，她的目的是拉下皇后，與敏莉又有何關系？

第二日，秀云再次來到。我見她來了，也帶著錦瑟鉆進敏莉的偏殿，一起湊熱鬧。殿內，是濃濃的檀香味道，很納悶，敏莉何時喜歡上這么濃烈的香味兒了？

和她們坐在殿里，我仍是覺得不對勁，想了好久，看到秀云那從未佩戴過的香囊，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難怪我說這屋里的香怎么如此奇怪，原來……。

秀云一走，我便暗示錦瑟到殿門口去守著，敏莉也命明珠退下。

“你發現了什么？”她問。

我走到她身旁坐下，“她身上有麝香的味道。”她聽聞后，不可置信地瞪大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緊張地摸了摸肚子上那胎兒。“明天她還會再來，你就說你喜歡她身上的香袋，叫她贈予你。到時候我們再驗一驗。”她木然地點頭，眼里，劃出一滴淚。我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雖然她不喜歡皇上，肚子的骨肉卻是她自己的，心痛，疼愛，她有一顆普天之下，每一個母親都有的一刻共同的心。

第三天，她果然如期所至，敏莉討來那香包后，我便拆看看，里面果然有大量的麝香。屋子的檀香味很濃，她帶著這香包，一般是發覺不了的。第一個反映，就是這里有沒有她的人，迫不及待地問：“這里屋里的熏香一直都是這么濃嗎？”我記得她不喜歡很濃的香味的，怎么突然用這么濃的熏香？

“自從懷了胎兒之后，我就漸漸喜歡聞比較濃的熏香，便叫她們平日里多放些檀香。怎么了？”

我寬慰一笑，“沒什么，就是奇怪，問一問。”

秀云怎么知道她最近喜歡濃濃的熏香？莫非這朝陽殿里，真的有她的眼線？隨后我叮囑了她聞問些熏香，注意身邊的人，便離去，回到自己的倚霞殿里。

后來幾天，她就沒再踏進倚霞宮了。

我心又涼了一截，我想，敏莉也是跟我一樣的感覺吧。

秋天的太陽起得很晚，卯時才露出一張紅臉。習慣早起的我，早已吸著晨霧和清新的空氣漫步在院子里，霧慢慢消散，我捧著瓷器盅蠱采著晨露。秋雨她們也陸續起床忙活。

殿里放著爐子，宮女及時添加炭火。殿里和殿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一個如春般的暖意，一個是秋冬的寒冷。

和諧的晨光照進來，帶著一絲暖意，也帶著一絲徹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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