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與劉嬤嬤來過后,下面那些奴才們再也也不敢怠慢她,吃的穿的,都比往前好很多。現在她臉色也紅潤了許多,也長了些肉,身子骨也沒那么柔弱了,總算恢復了些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
“今兒得空,便到你這兒來瞧瞧。”我坐在她身邊,瞧著她還沒縫制完的衣服,“太妃娘娘的手可真巧,繡工好精致。只是這衣料顏色和花紋……。”
布料是粉紫色蜀錦,上面是她還沒繡完的雪色梔子花。
“這衣服是做給你的。”
我驚訝,怎么是送給我的?
“謝太妃厚愛,這禮太貴重了,臣妾何以受之?”我彎腰拜謝,回絕道。
她并沒有回頭,仍是很認真的繡著梔子花。“你幫了本宮這么多,這件衣服,也是感謝你的。”
我正要回答,方嬤嬤便端來一碟瓜子和糕點,“娘娘就接受吧,太妃娘娘也是番好心,你莫要辜負了才是呀。”
“那臣妾就謝謝太妃娘娘了。”我微笑著點頭,轉過去向太妃低低頭,謝過后,便很不客氣地拿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這糕點顏色成茶綠色,入口即化,還有股淡淡的茶香,和一種不知名的花香,香味很熟悉,卻不知那是什么花香。
“這是嬤嬤自個兒做的?”我問。
“這是太妃和奴婢一起做的。”
“里面的花香……。”
“是百合花。”她淡淡地說,仍不停歇刺繡。
百合花?我怎么忘記百合了?那是應該是我最熟悉的花呀,我還因為那百合掉進了懸崖深谷,落入這異空來了。
我記得,這個時空的百合所產地是西域,只有西域才有。太妃怎么會有百合?
“本宮小時去過烏拉國(西域的一個國家,也就是百合生長的地方),也在那里呆過幾年,我見它白而大,比水仙還好看,便喜歡上了它。百合是翻譯成漢語的名字,在烏拉國,每對結婚的夫婦,在成婚那天,都會擺上很多百合。它不僅代表著純潔的愛情,還代表著漢語中‘百年好合’。離開那年,我帶了些百合花的種籽和當地的泥土,還沒來得及種下,便進了宮。后來,我自己便在院子里種下了百合花,可惜,只活了三株。也不知道是怎的,多年長不出來的百合,卻奇跡般的在三年前長了出來,而且與烏拉國的無異。”
聽著她闡述,我也聽得驚奇。那百合種籽十多年不開,按理說應該早在地里下腐爛,變為泥土了,為何又開了呢?難解。
“院子里?為何我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很納悶,既然是種在院子里的,為何我每次進來都沒看到?
“宮里忌諱,先皇在世時,特別忌諱那些白色的東西。本宮便把它們種在后院,”她輕輕一笑,笑得是那么如清風過往,“說來也巧,這永和宮里竟有一個小小的后花園。”說完她便放下手里的活兒,帶我去看那百合,我雖不想看見百合,但也不想撥了她的面子,暗暗壓著心里的恐懼,隨著她而去。
她走到身后的四方畫壁前,只見那畫壁上畫著栩栩如生的侍女圖,畫上的侍女腰上掛著一個腰鼓,兩手拿著鼓棒,眼眸嫵媚動人,卻又帶著幾分清麗。秀發飄動,衣裙舞擺,腰帶舞帶飄搖起舞,恍若仙子快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只見太妃拿起瓷盅里的雞毛撣子,拍著畫上的塵,她動作輕盈,恍惚是打掃。右身側傳來‘嘩’的一聲,轉眼看去,那擺放書籍和古董珍物的木架框子移動開來,強烈的光照耀著室內。
太妃吩咐方嬤嬤留下,我也吩咐錦瑟。隨后隨著太妃走去后花園。走過那密室般的門,門自動關好。另一番景象出現在眼前,這是一個很令人震驚的地方。這后花園的正好在太妃寢殿的后面,就像與外隔絕,這里氣溫比外界的略微要高些,就像九月份秋至的氣候。整個院子里都是白瑩瑩的百合,就像冬日里的雪,白皚皚,一片白。我放佛是看見綿山景區鐵索橋對面那峽谷上的野百合,它也是這么耀眼,這么美麗。看看身旁的太妃,的確與燕子有兩份相似,難道……。不,不可能,我只是個巧合,燕子斷不會來,因為她舍不得大海,她是那么深愛著他。
“的確是很美。”我由衷地贊美,心里也不由地扯出那朋友背叛的刺痛。
只見她也望著那片百合,眼神是那么神往和迷戀。她看的是百合,又好像不是百合。
“烏拉國生長的百合更美。”
這句話,聽來不像是在說烏拉國的百合,而是烏拉國另一種東西。也許是一個人,她懷戀了許多年的故人。
“太妃娘娘來到這里也是身不由的是嗎?”我問。
她走到百合從中,蹲下,珍愛地撫摸著那多美麗的百合。“本宮的父親是大昶派去烏拉國的節度使,而本宮的母親便是烏拉國的公主。她與父親相戀,要與他成婚,所有人都反對。可是她們堅定不移的愛情感動了所有人,最后也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沒多久,成帝便召回父親,皇命不可違,父親無奈,只好回到大昶。臨走時,他要母親等他,等他回來。這一等便是七年。當父親再回到烏拉國的時候,母親已不在了。”她眼神凄楚卻堅定,始終沒讓它點下一滴淚。“父親把本宮從烏拉皇宮里接出來,帶本宮回到了大昶。當時,我恨父親,痛恨到了極點。到最后,我才知道,父親有多么愛母親,那種愛,不少于母親對父親的愛。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沒多久父親也隨著去了。我跟著祖母生活,祖孫倆相依為命,直到十六歲被皇上看中,到了這大昶皇宮里來。”說道是最后,她一聲無息地惋嘆,
我也走進花叢中,拉著她的手,“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自小就失去了母親,知道那種痛。不過還好,我還有父親和哥哥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