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月高風爽,夜深人靜,我一身夜行衣,先悄然離開院落,隨后便是西門翔勇和飛虎隊五人離開,也是一身夜行衣。我們一行人來到這里,已是引人注意,若再是多人出動,就更加令人猜忌了。碩拉鎮的屋頂上落下我們蜻蜓點水的淡淡足跡,一躍一落,成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直至西邊的察隅城墻上。
我記得周記米行幾乎在每個國家的每個城里都有分號,在前幾個城里,我就找過周記米鋪,問過他們。從他們口中得知察隅也有周記米行的分號,并且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被譴出城外。周記米行幾乎壟斷了整個察隅城米糧市場,城里人吃的米百分之九十都是周記米行的,所以,誰要是動了他們,有很大可能會因糧食短缺而引起混亂。是聰明人都會這么做,不然,就是自掘墳墓。周記米行實際上是皓暗暗經營的產業,他以張隱之名來經營米行,幾乎沒人知道。也沒人會想到,大陸最大的米商幕后真正的老板是大昶國的皇帝。不得不承認,皓是個有很大野心的人,也許還是皇子的時候,他便在經營這一切,編織這一個個網。他不但繼承了他父親的遺志,還繼承了他父親的野心。他這些經營商鋪不但充裕了國庫,還方便收集情報,在他國安插眼線,可謂是一舉三得。
周記米行,是最好找的鋪子,根據顧城周記米行的掌柜提供的線路,我很快便找到了周記米行。
找了個偏僻的角落,脫了夜色的黑衣,露出穿在里面整潔的白衣。
走近敲門,聲音不大不小,但用了內力,使聲音傳到里面一百米以內,即便是睡得再香,也會被我的敲門聲吵醒。出來開門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伙子,他一副被吵醒的樣子,開了門,揉了揉眼睛,看清來人。方道:“公子,對不起,本店已打烊了,你明日再來吧?!?/p>
說完也不等我回他便作勢關門,我一手按住門。聲音不大,甚至說很小,但冷冷的足以讓他聽到?!拔艺夷銈冋乒竦?,麻煩你把這個交給他。”說完我便從懷中拿出當初皓給我的漢白玉佩。他還在睡意朦朧中,我這是在幫他清醒清醒。
聽到我的聲音,他不禁打了個冷顫,如突然感受到冬夜寒風的刺骨?!肮由缘?。”他連忙回過神來,接過晶瑩剔透的漢白玉佩,忙不迭地關門進去了。
不消半會兒,門便被打開,開門的仍是他,此次他好不熱情,與之方才,態度大相徑異?!肮樱覀冋乒裼姓??!闭f罷他便做一個請的手勢,我隨著他走進鋪里頭。
原來這店鋪里面有個后院,很大的一個后院,這個掌柜就住在這里面。我一路隨他走進去,無不左右瞥視,把所有事物盡收眼底。
到了后院的大廳,一個中年長胡子的男子,陳紫色的蘇州絲綢衣袍,一臉的精明,抱拳相問:“老夫柳某,請問公子尊名。”
“柳掌柜,幸會幸會,在下姓韓?!蔽乙灿袠訉W樣,手里拿著折扇,雙手抱拳。
他引我入座,座椅是太師椅,朱紅色涂漆。剛坐下,便有婢女上來茶,應是事先備好的。
“韓公子請?!?/p>
他又一個請的姿勢,我含笑著點點頭,端起茶杯,“柳掌柜請?!?/p>
我們一同抿了一口茶。
茶是西陵本國蜀地的毛峰,甘而潤,潤而香,香而甜。茶確是好茶,可惜這么好的茶,我無心細品。
“不知韓公子,此玉何來?”他拿出那個玉佩,遞給我,問。
我上前兩步,接過,看了眼他的神情,確信無誤后,便退回座位上?;卮穑骸傲乒窨芍獜堧[?”我似問非問地說,看到他臉上突顯敬意,雖不大明顯,但細看得出,聽到張隱這個名字,他臉上便有難以掩飾的敬意,這種敬意很深很深。我不著邊際地收回視線,低斂眼眸,他的回答,我收到了?!八窃谙碌牧x兄,他給我這玉佩時曾說過,拿著這玉佩到周記米行便可找到他?!币娝裆?,我便知道這玉佩的涵義,就如同他的尚方寶劍,見劍如見人。微微抬眼,嘴邊笑意浮現,“可是在下現在不想找義兄,在下想向柳掌柜打聽件事兒?!?/p>
他臉上的表情,由詫異轉為疑問。
“不知韓公子要打聽何事?”
聽到他愿意幫的口氣,心下歡喜,笑意更深。“驃騎大將軍凌風。”
“韓公子憑什么斷定柳某知道凌將軍的下落?”他眼中閃著精明。
我冷冷一笑,很淡薄,“就憑你是周記米鋪的掌柜?!?/p>
從周記米鋪里出來,仰望星空,看天色還早,離天明還有兩個時辰,腳步一轉,向太守府而去。因為我要夜探太守府。
太守府,守衛并不深嚴,這超乎我的預料。不過,太守府里可是住著蒙良和赫連威虎兩大高手,我是萬不可掉以輕心的。
來時,我默默記下太守府地形。只直地牢方向。走進一庭院,我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一直找尋地牢所在。按照地圖指示,這個位子便是地牢呀,可是……地牢在哪兒?
我疑惑,四處尋找,卻終究探不出一二。難道是柳掌柜在騙我?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怎么辦?盡管我內心焦急,但還是不得不鎮定下來細細尋找。
我繞過前院,來到后院,但見后院有個閣樓,閣樓上東邊房間里燈火通明。如此幽靜之處,應是位小姐了??墒?,印在窗子上的黑色身影,分明是位束發的年輕男子。心中疑惑,按耐不住好奇心,輕輕一躍,登上閣樓,繞梁柱半圈,悄無聲息地落下。
“誰?”剛走兩步,便有個警惕而洪亮的聲音。我正要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想著既然被發現了,便也不再偷偷摸摸的。
正要邁腳時,另個人的聲音便在另一邊響起,聽聲是個下人?!按笕?,”
。‘咣’的一聲,門被打開,我聽到那個男子出來的腳步聲。
“何事?”他語氣淡淡的,帶著些不耐煩。
“稟大人,凌將軍還是不肯投降,現在已昏死過去了?!?/p>
聽著,我廄心一沉,突然收緊,收緊,我感到周圍的空氣都很稀薄,稀薄得難以呼吸。我腦子一片只聽到那男子吩咐他去請城里最好的大夫,無比好好醫治。直到們‘咣當’一聲,重重被關上,我才清醒過來。
還沒來得及準備跟上去,看看哥哥到底被關在何處時,身邊便想起腳步聲。他一步步向我走近,我一步一步輕聲向后退。
“你是何人?”他拐角出現在我面前,一襲淡綠色長袍,看起來很儒雅。但我知道,他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聽到我的存在,說明他的武功非凡,他俊逸的臉上盡是殺機,略厚的嘴唇冷冷地問。
我輕輕一笑,并不答話。劍迅速出鞘,一個劍影如閃電般快速顯出,且很刺眼。我接著劍影選擇捷徑逃出太守府,而太守府也并非我所想那般大喊抓刺客,舉著火把到處搜尋。這雖不符合邏輯,但也顧不了那么多,也不是害怕打不過他而逃走,而是我耗不起時間。
“要走去哪里?”我正飛躍而走,一襲淡綠色衣袍便擋在我面前。
我發現這個人很喜歡神出鬼沒。他既然攔著我去路,就沒打算要放過我。我雙手抱胸,淡淡一笑,帶著諷刺,“我去哪兒好似沒有必要要向你報告吧?”我反問,話畢,臉上笑意殆盡,寒冰浮上,眼中帶著挑釁。
“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當太守府是什么地方?”他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卻足以讓人聽清,也足以讓人掉進冰窖里。
我用輕快的語調回答:“菜市場呀?!蔽译S口說出的話,足以讓他吐血。
他聽后,果然鐵青著臉,猛地迅速向我襲來。
我以為他是赤手空拳,想不到,他的武器竟是一把——折扇。他的折扇與他那身衣服的顏色一樣,淡綠色的折扇上畫著墨綠色的古畫。他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從他剛剛攔在我前面我便知道了。我的輕功是一絕的,想不到他還是走在了我前面。他巧妙地一個優雅轉身,躲過我一劍,折扇與劍再次相擊,只聽‘咻’的一聲。似有暗器發出,原來他的折扇不是單純用來妝點的折扇,而是帶有利器的暗器。剛剛他按動機關,雪一般亮的鋒利小刀,在黑衣中發出微涼的寒光。我錯愕地看著扇骨上的銀色小刀,原來他沒有按暗器,只是讓扇子原形畢露而已。我愣神愕然間,他已閃身到我門面,發出寒光的一排小刀只直向我而來。他出手很快,我也隨即反應過來,順勢用劍擋,卻想不到,他在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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