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戰(zhàn)爭，我方是勝利了的。赫連威虎本是可以被我們擒獲的，但是，我欠善德太妃的人情，就在這次，還她一份吧。

“玉兒！”那時，哥哥用劍架著赫連威虎的脖子，呵責我。

“哥哥，就饒他這一回吧。看我面子上，之饒他這一回，下次，不管你是抓他也好，殺他也好，我都不會阻擾。就放過他這一回吧，哥哥。”我堅持要放過他，不但是還善德太妃一個人情，而且還有昨晚的交易。

“我把令牌還給你，也把她送出來與你團聚，你現(xiàn)在放我走，并不再參與大昶國和西翎國的戰(zhàn)爭。”

“這個交易你會很賺。”

“你也不吃虧呀，從今以后可以和心愛的女子長相廝守。”

“好。我答應你。”

這是我們昨晚交易的談話，這場交易，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會吃虧。這件事，我并沒有當場就告訴哥哥。而他聽到了我苦苦的哀求后，放過了他。我們沒有等待赫連威虎爬起來逃走，自徑上了馬，回到了自己的陣地。回到皓身邊，我看到輕啟唇齒，準備要問我話，那邊的察隅城內(nèi)卻放出信號，敵軍也鳴鼓收兵。而我一聲命令‘放箭’，旁邊的小將傳令，利箭便如大雨臨盆般的直飛往城內(nèi)撤的敵軍。一支箭弩射中西翎國錦旗，繡著大大的‘西翎’二字的錦旗瞬間倒下。城墻上的敵軍也被五十名精兵盡數(shù)殺害或擒服，赫連威虎和他的將士們跑到城下大喊打開城門，城門卻始終不應聲而開，探出頭來示威的我軍將士嚇得他面色蒼白，趕緊往西逃去。

就在將士們興高采烈地蜂擁進城時，我已悄然退出退伍，馬不停蹄地往東而去。從出宮到現(xiàn)在已有半個多月了，云臺山上的春梅還不知道有沒有穿幫呢。我想應該沒有吧，不然，小雪早就應該讓白鷹來給我傳遞消息了。但是不管哪里的情況怎么樣，我都得快些回去，以免被發(fā)現(xiàn)什么。城東樹林里的官道上，文子早已在路口等我了。我策馬前去，見他眼中一看見了我，便給他一個如溫春風的微笑。

“公子。”他還是習慣叫我公子，即使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還是改不了口。

我下馬，微笑著點頭，“東西都拿來了嗎？”

“嗯，都在這里，我給公子收拾好了。”說著他便把懷里的包裹遞給我。

我接過，便從衣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他，“請你親自把它交到皇上手里。”

“是。”

“我走了，你多保重！”

“嗯，公子，一路小心！”

我點點頭便翻身上了馬，大喝一聲，馬兒便飛馳起來，如風般快速。

路邊樹木如飛，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鉆進來，淡鵝黃的光如銀色般照亮大地，攝人眼球。我漸漸停下馬來，突然不想那么快回去了，不想那么快就回到那種生活。坐在馬兒背上，慢悠悠地邊欣賞路邊風景，邊細細想想。這里山巒重疊，盡是荒山叢林，竟看不到一戶農(nóng)家。如此凄涼荒蕪之地，正適合吹一曲哀傷的曲子來襯托。想定好曲子后便取下綁在腰帶上的隕，放在唇邊吹奏。曲子是常聽師父吹的那首《長相思》，哀憫纏綿，聽著就如是訴不盡的情愛和相思之苦。

我才吹一個調(diào)子，便聽見前方有婦女的救命聲，還有馬車的驅(qū)趕聲。心里疑惑，緩緩放下隕，別在腰上。那聲音雖然很掃興，但是，見義勇為還是我韓箐必不可少的。正當我要策馬前行時，呼喊聲近了，還有馬車哄哄地奔馳聲，聲音之大，速度之快，聞之驚嘆。馬車在我反應之時瞬間抵達我眼前，架馬的車夫大喊‘架架’聲，見我騎著馬愣在路中間，他還大喊‘讓開’。而我，很習慣性的，乖乖的和我的愛馬白筠靠邊站著。我人雖然還在愣神中，不知道什么情況，只能像個白癡一樣，疑惑地盯著馬車，但我耳朵向來最清醒，馬車里孤兒寡母的尖叫聲我還是聽到的。聲音就像是貴婦和未經(jīng)世的稚嫩男孩聲。

馬車剛過，我剛蘇醒過來，一陣馬蹄聲如山崩地裂般的突然襲擊我耳膜。聲音瞬間增大，一群山賊模樣的彪莽大汗騎著駿馬揪然本來，如風而過。待我反應過來，他們一追上了馬車。什么情況？這場景…。怎么這么像追殺？想通這一連環(huán)突發(fā)事件，我猝然回頭，眼中的景象反映給了我大腦，心里務必的激憤。趕馬車的車夫已死，身著絳紫色華服的貴婦也躺在血泊中，只剩下那個十多歲的小男孩抱著母親的尸體痛哭。賊漢持著大刀，奸笑著走向那小男孩，腳步放得很慢，似乎很欣賞他驚恐的模樣。

大刀橫落，我青霜劍應聲而制，抵住欲落的大刀。用力撥回之時，左手一覽，便抱起小男孩，護在身后。我并沒有怎么費力，十來個粗彪大漢便被我一一制服在地，哀嚎著起不來。

“還不快走？”我一聲大呵，他們便如看到一絲生的曙光，一溜煙的爬起來上了馬逃去。

我低頭看了看身后的小男孩，只見他眼中泛著狠狠的恨意盯著那群賊寇，感覺到我在打量他，他便無視地瞥了我一眼便跑到很倒在馬車旁的貴婦身旁，不停地搖晃她的尸體，口里還不住地喊娘。聲音無助凄絕，哭聲也是悲涼得很。

這個小屁孩還真是令人另眼相看，在賊寇的大刀看下去時，他沒有哭，沒有求饒。甚至連尖叫聲都沒有，看著逃命的賊寇，他眼中竟流露出成人般的恨意，是恨到骨子里的那種恨。這種不適合年齡的表情和眼神，冷人感到很詫異。

我并沒有前去安慰他或開導他，因為我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也不會哄小孩。我先找了塊地把趕車的車夫埋了，用我的青霜劍一點一點撬的泥。我看他哭也哭夠了，便上前，把貴婦也拖去埋了，只是他細嫩的小手死死地拽住他母親的手，不愿松開。

無奈，我只好直白地說：“她已經(jīng)死了。”

“你騙人，我娘沒有死，她只是睡著了，等會兒就會醒的。”他仰起小臉，滿臉淚痕地對我大吼。

我以剛克剛地也大聲說，聲音接近吼，“你別傻了，你娘她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他眼中充滿仇恨和憤怒地瞪著我，我不理他看我的眼神。小孩子剛死了母親，殃及無辜，我能勉強原諒。我脫他娘的尸體，他竟然整個身體撲上抱住，不肯讓我拖走。他不說，就表示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個現(xiàn)實，只是不舍而已。眼見太陽就要落山了，我不能再跟他耗時間，必須告訴他利害關(guān)系。我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會明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而且我說得那樣清楚。“天快黑了，這里經(jīng)常又猛獸出沒，你難道想讓你娘的尸體被狼拖走去分吃了嗎？”

我這樣以恐嚇，他果然起身松開，和我一起親自把他的母親埋了。隨后又把他們坐的馬車用把火給燒了，化成灰燼。

“你親人什么地方你知道嗎？”我淡淡地問，雖是關(guān)心話，說出來卻顯得有些冷漠。見他搖頭，我又問，“不知道？”他點頭，“那你父親呢？”搖頭，“沒了？”他點頭，我哀嘆了聲，“真是可憐的孩子。那你現(xiàn)在打算去哪里？”他又搖頭，“不知道？”他點頭，我想了想，暗暗哀嘆了聲，是替他感到悲哀，也是替我自己感到悲哀。“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你可愿意？”他想了想便點頭。和他對話的整個過程我都挺郁悶的，他明明不是個啞巴，整個對話，我就像是在自言自語，無比的無語。

我本來是想找個村落借宿一宿的，但是這真是個好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整一個荒蕪之地。我只好拾些柴火，架上火，飛上樹偷襲了幾只鳥來烤著吃。

那小屁孩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就算是上馬下馬，拾柴生火，也是我叫他，他便做，只是一聲不吭的。

早就想到我會吃燒烤，便在我收拾行囊的時候把幾昧常用的調(diào)料用小瓷瓶裝好帶來了。在野味適量放些調(diào)料調(diào)味，不一會兒便飄出香味。我聞著口水都流了，我可是連午飯都沒吃呢，早就餓得饑咕鹿腸的了。我不計前嫌地瞥了一眼小屁孩，只見他沒有受到一點誘惑。這孩子意志還是蠻堅強的嘛，逃命出來的，我想，他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吧，怎么現(xiàn)在……難道他吃了鐵子兒，不會覺得餓？還是傷心過度，剛剛吃淚吃飽了的？

野味熟后，更是飄出誘人的香味，而他，明明已經(jīng)肚子打鼓反抗了，他卻仍像沒感覺到一般，不為之所動。我把穿在樹枝上的鳥肉遞在他面前，見他還不伸手拿，無奈，我好人做到底，好聲好氣地說：“快拿著，吃吧，餓了一天了吧。”見他不理我，仍舊苦苦勸道，“活下去才能報仇啊，難道你想就這樣餓死，然后去見你爹娘，任你的仇人逍遙快活地活著。”

他聽后，果然眼睛一亮，伸手拿起野味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我吃驚地看著他的速度，驚嘆道：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他的吃相比我的還難看，真是速度驚人啊！

“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