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是在亦瑤的昭純宮過的,也算是和她說了一晚上的話吧。歇了一晚上天亮后借著她的地方梳洗了才施施然回碧霄宮,新年的第一天早上,我各種祈禱萬般希望回宮后他已經(jīng)離開碧霄宮。
剛踏進宮門,白晴就慌慌張張迎了上來,面上滿是擔憂,走至跟前,小聲說道:“娘娘,皇上還在宮里,眼下還生著氣呢,您要不要過會兒再回來?”我一聽之下,一個頭兩個大,得,秋后算賬來了。
我搖搖頭,道:“姑姑你先進去,我隨后就去。”她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張了張口又閉上,這才答一聲是進去了。
剛走進聽雪苑門口就看見劉江帶著幾個宮人,把一個著紫色衣裙的女子送出聽雪苑。
我喊住了劉江,“那是誰?”
劉江一見著我,神色立馬有些慌張,沒回話只是低著頭垂著手站在一邊。我微皺著眉,有些疑惑,又看了一眼那個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我這才再看了一眼劉江,轉(zhuǎn)身提起步子往聽雪苑走去。
“娘娘……”劉江喊住了我。
我身子頓了頓繼續(xù)走,沒有搭理,心想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劉江不會不回話又制止我進聽雪苑,還有白晴剛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跨進殿門,剛想挑起簾子,就撞見李澈在里面掀了簾子,見他衣衫不整,只穿著中衣,臉色潮紅,在他挑起簾子的一瞬間我看見地上的衣物,立馬明白怎么一回事,失措地往后退了幾步,卻沒想到身后的臺階,身子有些不穩(wěn),我見他伸手要扶我,立馬拍掉他的手,還好劉江在后面扶住了我,不然鐵定摔得四腳朝天。
我站穩(wěn)身子,以盡量平穩(wěn)的口氣對劉江說:“把寢殿里的那些個東西都給我換掉拿出去燒了。”
“娘娘……”劉江站在一邊,聲音驚疑不定外加幾分猶豫。
李澈無奈的向劉江擺擺手,劉江這才帶了幾個人一起進寢殿去了。
“碧云,咱們走。”我轉(zhuǎn)身對碧云道。
“丫頭……”
一眼都不再看他,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聽雪苑。
我不喜歡你,拒絕你,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在我住的地方和別人做出這樣的事來,只要不是碧霄宮的地方,你愛和誰誰,愛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何苦臟了我這一方小小的空間。
走在風雪里,竟然不自覺的嘆了一聲氣。我伸手將肩頭落上的雪拍落,就聽見身后白晴和陳懷德跟了上來,離我三四米的樣子跟著走著。我把身體靠進碧云懷里,由她們幾乎是架著我到了斜陽齋——碧霄宮里最偏的一處宮殿。
剛走進寢殿門,白晴打起簾子,我就軟在碧云懷里,幾乎使不出別的力氣。我指了指一邊的臥榻,碧云和素云就把我扶到臥榻里。
白晴和陳懷德垂著頭,兩手交握站在我面前,我笑了一笑道:“怎么跟著我過來了,不伺候皇上了?”
白晴搖搖頭,道:“奴婢的主子是娘娘,娘娘過來奴婢自然是要跟過來的。”
“難為你們?nèi)绱舜摇!蔽腋袊@道。
“小姐,你……”素云握了握我的手,不說話。
“你們?nèi)c熱水吧,我想洗澡。”看了一眼整個寢殿的格局,開口道。
白晴和陳懷德便默默地走了出去。
眼角瞥見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側(cè)過身去。
就聽見他說道:“丫頭,我喝醉酒了,錯將她認作了你。她穿了一身紫衣,我才……你扇了我兩巴掌,還扎我那么多下,整個后背都是洞,這會兒還疼,咱們扯平了好不好,你別生氣,當心氣著自己身子。”我閉上眼睛,又聽他繼續(xù)道:“連柳妃都看出來了你心里沒有我,我只是氣惱自己怎么就不能讓你對我改觀……我保證,保證昨晚上的事再不會發(fā)生了。你轉(zhuǎn)過頭來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閉上眼睛。正月初一,宜搬遷,忌與人發(fā)生口角。
之后,我便一直在斜陽齋住了下來。
宮里過年無聊得很,每日不是到這個妃子宮里坐坐就是那個妃子來閑話一會兒,彼此送送禮,每日單調(diào)的重復著這一切,轉(zhuǎn)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又是一年圓月夜,現(xiàn)世的我滿十七,李洵二十六。
皇后提議,讓李澈為我辦了個小小的“家宴”,各宮妃子齊聚一堂為我慶生,同時也算是一起過了個元宵宴。而我,也只是強顏歡笑不愿意負了其中幾個人的好意罷了。
“妹妹,姐姐沒什么送你的,這對金松靈祝壽簪送給妹妹,也應(yīng)得上今日這樣的好時候。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亦瑤含笑說道,幻晴遞給手里紫檀木盒,素云接過,我輕笑道:“姐姐和我還這么客氣,禮物送來了就是,你還親自過來做什么。”
“賢妃這話說得,這是麗妃姐姐的一片心意,妹妹你接著就是,既然是你的生辰,咱們哪有不送禮的道理……”思彤說話間,察覺到哪里不對,停了停這才戳了戳我的額頭道:“我說怎么聽著那么別扭呢,是怕麗妃姐姐吃窮了你碧霄宮不成?”說著接過書晴手里梨木盒子,遞到我手心,笑道:“姐姐宮里也沒什么好東西,這個紫玉手鐲是前些日子皇上賜下的,我見你挺喜歡紫色的東西,就送給妹妹了。若是你怕我吃窮了碧霄宮,姐姐這就走,禮物到,人不到。”我抿嘴一笑,順手將東西遞給素云,才說道:“這東西我先收下,等姐姐的孩子出生后,我再送給他,姐姐既然來了,自然也沒道理趕你走了不是?”
“賢妃,看你那小氣勁兒,光想著別人東西還不讓人來,再有哪里有把別人送給的東西又送還回去的道理。”沈惜霜看著我笑道。
“貴妃姐姐不知道,這樣一來二往才顯得我和珍妃姐姐好呢。”
“瞧你這小嘴,還真是會說話。”貴妃嘖嘖嘴笑道。
“還說呢,貴妃姐姐你送我什么好東西呢?”我含笑看過去,問道。
“得了吧,你宮里都是好東西,就別算計我的了,統(tǒng)共還不夠我宮里人用的呢,哪里還有送你的。”惜霜擺擺手說道,一副苦大仇生的模樣。我搖搖頭,嘆聲氣道:“若是貴妃姐姐都哭窮,那其他姐姐可就不好意思送妹妹禮物了,您何苦來,快給我罷。”說著起身就往她的貼身侍女瑤晴身邊走,沖她道:“還不快給我,別藏著了。”
瑤晴急忙一躲,笑道:“娘娘,哪里有您這樣的,別人不送您禮物您還明著搶……”
“既然都到了碧霄宮了,那就是碧霄宮的東西,哪里容你拿回去。”我沖她伸出手,道:“快給我,不然你就和東西一起留在碧霄宮好了,讓你家主子重新找一個管事宮女。”
貴妃笑著沖她道:“給她吧,可憐見的……”
眾人笑做一團。
之后德妃,柳妃,還有一些位份稍低的宮嬪都讓人送上了禮物,夜幕降臨,宴席才真正開始。
皇后在首位坐下,左手李澈的位置空了出來;殿兩邊各自排了不少桌椅,貴妃和德妃一席,我與亦瑤坐在一處,思彤和柳涵雁一桌,其他妃嬪混坐著。
亦瑤夾起一塊菜放進面前青瓷盤子里,湊近我的耳朵小聲問道:“聽說前幾天皇上新封的那位胡常在原本是你宮里的人?”我目不斜視,輕聲道:“姐姐消息倒是靈通,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她原是我宮里的人。”
“哦……”她頓時來了興致,道:“怎么回事兒,皇上那么寵你怎么還會讓宮里的人爬上了龍榻?”我輕哼一聲,端起酒杯微微呡了一口酒,皺眉道:“哪里是爬了龍榻,那是我的床!”她恍然大悟的模樣,感嘆道:“所以你才搬出了聽雪苑,到了斜陽齋。”我點點頭,道:“那地方,她若愿意住讓給她住也就好了,反正我是不愿意再住進去的。”頓了頓,掃了一眼坐在角落處滿面春風的人,淡淡道:“誰知皇上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偏生又將人遷出了碧霄宮,聽說現(xiàn)在住在宜妃的錦月宮。”
“雖說皇上在你的宮里寵幸了你宮里的人,但皇上對你的心,卻是我們望塵莫及的。你未進宮之前碧霄宮里住著的鄧容華和薛婉儀都被皇上遷出了碧霄宮,皇上的意思大抵是讓你獨居碧霄宮,這才讓那新晉的胡常在也搬離了碧霄宮。”亦瑤輕聲說著,慢慢的有了幾分失意,我扭頭看她,果然見她滿面蒼涼與落寞之感,心下微驚,亦瑤,是愛著李澈的吧。
“皇上怎么想,我不管;他要封誰,我也不管;我只是不喜歡他在我的地方做出這種事……”我聲音更輕,“而且還是和一個一開始就有如此打算的人……”
“妹妹是吃醋了?”她已經(jīng)恢復平時常態(tài),笑著打趣道。我斜著眼睛瞪她一眼,道:“那妹妹進宮,姐姐可有吃醋?”她面上一紅,扭過頭去不再和我說話,我伸手推了推她的手臂,幾分撒嬌的意味:“好姐姐,我再不胡說了,您別生氣成不?”她搖搖頭,嘆氣道:“若是這樣就生氣,哪里氣得過來……”
……
此后,日子依舊平平靜靜的過了,讓我單純的以為這個后宮也是有寧靜的,誰曾想,事情會發(fā)生得那么突然,因為那件事情的發(fā)生,一度影響到了我逃離皇宮的整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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