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彤兒本是跟若兒一起在馨玉宮附近，打掃衛生的促使丫頭。因為時常能夠留意到馨玉宮里的舉動，所以一直為皇后堅持著里面的一舉一動。但是，當姚貴妃差人把她叫過去威逼利誘一陣后，還許諾給她父母充足的銀兩度過余生，彤兒便心動了。

可是，彤兒沒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這般心細如發，這么快就知曉了她的用意。彤兒心里還抱著一線希望，因為若兒雖然跟自己同屋睡覺，卻不知道她與姚貴妃的聯系……

“愚昧無知的人！死到臨頭，還滿口雌黃！”皇后聽出她話里的選擇，冷笑一聲，一揮袖袍沉聲說道，“你以為你家中的父母和小弟還健在嗎？已經被你效忠的主人給暗殺了，你還在這里為她數銀子呢！”

“啊……爹爹和娘親，還有小弟都……死了？”彤兒膛目結舌地向皇后看去，淚水頓時奪出了眼眶。她痛哭流涕地看向皇后，見她一臉嚴肅，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跪著奔向她，攬著她的裙角哭訴道，“奴婢都說實話，奴婢不敢……”

不等她說完，皇后已經一腳將她踹開，冷冷一笑，緩緩說道：“現在想跟本宮說了？晚了。”說完，她向旁邊冷聲說道，“拖下去！本宮不要這樣墻頭草一般的廢物！”

“是。”宮人聞言，上前捂著彤兒的嘴，不由分說地將她拖了出去。

須臾，沁春便帶著一個低眉順眼的淺藍色宮女衣衫的人走了過來，那女子在皇后面前恭謹地跪了下去，恭聲說道：“奴婢若兒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嗯。”皇后伸出手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抬眸看向她，沉聲說道，“彤兒的背叛便是一個鐵錚錚的例子，你既然想要投靠本宮，那就要做好視死如歸的打算。本宮不希望再看到有任何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了，這些話你能聽懂吧？”

“是。奴婢聽得懂，請皇后娘娘放心。還要多虧皇后娘娘體恤奴婢家中年邁多病的母親，否則奴婢真是于心難安了。”若兒伏地磕頭說道。

“好了，起來說話吧。可憐見的，本宮最見不得有老弱病殘之人孤苦無依了，你盡管放心便是。”皇后將手放在軟榻的扶手那里，看向站起身來的若兒，緩緩說道，“抬起頭來叫本宮瞅瞅。”

若兒聞言，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皇后瞇起眼睛望過去，只見若兒樣貌乃清秀偏上之姿，眼睛也挺水靈的。她深深地看向若兒的雙眸，見她神色有些拘謹，卻并沒有什么慌亂與奸詐模樣，微微頷首，淡淡地說道：“不錯，是個好模樣的。涼夏，賞。”

“是。”涼夏從旁邊里走出來，輕輕將一錠銀子放在若兒的手間，見她不敢收，涼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溫聲說道，“這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你收著便是。”

若兒點了點頭，微笑著褔身說道：“奴婢謝皇后娘娘的賞賜。”

皇后沒有再看向她，慵懶地半倚在軟榻上，緩緩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去。

見狀，若兒恭敬地垂首，躬身退下去了。

梁多福一直都垂首侍立在側，等若兒離開后，他堆笑著看向皇后，剛要說話，皇后便向他招了招手。梁多福會意，走上前輕輕地為皇后捶著腿，細聲說道：“娘娘，奴才有一事不明……”

“說。”

“喳，那奴才就直言不諱了。”梁多福獻媚地說道，見皇后神色淡然，他繼續說道，“娘娘，您為何不直接從前些日子撥給柔貴嬪的宮人中，挑選可靠的人來做您的耳目呢？這樣的話，她們更加接近柔貴嬪，也了解的更加透徹，不是嗎？”

皇后聞言，微微撐開眼簾，冷笑道：“你倒是會為本宮考慮！馨兒雖然性格單純，但也是一個原本聰慧的女子。若是被馨兒知道本宮在她的宮里放眼線防著她，那她還會如此尊敬本宮嗎？蠢鈍無知的奴才！本宮怎么會去做那種愚昧的事情？”

梁多福聽到皇后最后的低斥，頓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自掌了一個嘴巴，垂頭恭謹地說道：“奴才多嘴了，皇后娘娘請恕罪。”

*

這廂，歐陽于馨從那日茹妃來過后，便一直于心難安。

此時此刻，她輕嘆著坐在桌邊，腦海里一直在思索著那日茹妃說過的話。歐陽于馨蹙眉想了很久，還是無法把大姐想象成蛇蝎女子。她失笑地搖了搖頭，反正自己已經是棄妃一枚了，茹妃說的話何必太過在意？

說是“魚幫水，水幫魚”，歐陽于馨自問，現在即便是成為鯉魚躍上那龍門，也無法喚回上官曄的心了。

莫暖侍立在側，見她憂愁煩思，走上前為她倒了一杯茶，溫聲勸慰道：“主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歐陽于馨聞言，訝異地抬起頭來，笑著說道：“莫姑姑，你但說無妨。”

“是。”莫暖微微頷首，恭聲說道，“主子，后宮里是非一向太多，您既然想不清楚，不妨直接放一放，不去理會，豈不是更好嗎？”

“咦？對啊，本宮居然都忘了這樣的事情呢！”歐陽于馨見她說的話在理，連連頷首，含笑著說道，“莫姑姑，你真好！本宮從前總是容易胡思亂想，可想來想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說得對，本宮還是淡然處世吧。”

“奴婢只是諫言而已，真正決策人還是主子，請恕奴婢多嘴了。”莫暖欠身說道。

“莫姑姑請起吧，本宮怎么會怪你呢。”歐陽于馨笑著將她虛扶起來，柔聲說道。

就在這時，冉琴忽然走了進來。她躬身上前，褔身說道：“啟稟主子，小偏院已經打掃干凈了。”

“知道了，起來吧。”歐陽于馨含笑說道。對于冉琴，她雖然知道冉琴并不與自己齊心，但是一向心軟善良的她，不愿意去計較太多。如今冉琴已經便好，她也就沒有什么好苛責的了。

莫暖卻不著痕跡地瞥了冉琴一眼，細細地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冉琴站起身來，睨向神色淡然的歐陽于馨，心中思慮一番，笑著說道：“主子，近日來上林苑中的春海棠開得正艷，那邊又不如御花園熱鬧。如果主子覺得絮煩了，奴婢可以陪您去上林苑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