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夜到這里來，是不滿朕與柔貴嬪私會嗎？”上官曄冷聲說道。見身旁的歐陽于馨還在微微顫抖，他微微蹙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輕攬著她的腰際，溫聲說道，“不要怕，朕在這里。”

歐陽于馨詫異地抬起頭來，他這樣的聲音……已經太久沒有對自己說出來了。有那么一瞬間，歐陽于馨想要哭泣，可她知道，現在不是該哭泣的時候。稍稍點了點頭，隨即又垂下眼簾，反復思索著現在的一切一切。

現在的情況顯然太詭異了，歐陽于馨想不明白，是誰在陷害自己。她曾經聽說過，后宮里是非多爭斗也多，可為什么有些人從她入宮的第一天開始就算計自己了？這些人未免也太容不下她了吧？

皇后聞言，垂眸有些愧疚地看向地面，歉意地說道：“是臣妾唐突了，請皇上責罰。”

劉貴嬪聽皇后一說話，有些疑惑地看向皇后的背影，她這是要全部兜攬下來了？為什么沒把自己招出來？劉貴嬪的目光一沉，她恍惚意識到，是自己被誰給算計了。

手心里的冷汗一直都被她緊緊地攥著，指甲套的尖銳部分幾乎都嵌進肉里，痛得她差點兒想要尖叫。

上官曄見皇后這樣爽快地就答應了，也不欲再追究什么。可他心里還是有些慍怒的，冷冷地說道：“朕記得你從來不是這樣沖動的人，莫不是從前都隱忍著沒有發作？”

話落音后，四周圍壓抑的氣氛便愈加凝重起來。

上官曄睨向皇后沉著冷靜的面孔，難道她從前對自己所說的偏向歐陽于馨的話都是在撒謊？他對歐陽于雪是有夫妻情分在的，也因為她是歐陽于馨的姐姐，所以上官曄一直對歐陽于雪十分尊重與寵愛。

后來，上官曄被歐陽于馨在入宮當天所做的事情而傷害，他才不得已將歐陽于馨扔到了比冷宮還要荒涼的馨玉宮。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內心，他怨恨歐陽于馨的所作所為，卻拋卻不了對她濃濃地愛意。

每當他想要忘卻那件已經造成的后果，原諒她曾犯下的錯誤，皇后卻總是寬容地對他訴說歐陽于馨的好。于是，思及自己心中的念頭，上官曄就越加愧對皇后，便不再提想要恢復歐陽于馨侍寢的綠頭牌。

對于兩個相愛的人而言，歐陽于馨無疑是苦痛的那個人，可上官曄心里也不好受。他是一國之君，不是鄉井小民，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愛慕一個女子……

就在這時，皇后身邊的宮女染冬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上官曄磕著頭說道：“啟稟皇上，奴婢斗膽，不關皇后娘娘的事！娘娘在剛剛以前，收到一個紙條，上面說……”

“染冬！自掌嘴二十！圣上面前，由不得你一個奴婢胡言亂語！”皇后不悅地回過頭去，沉聲喝止住了染冬。

染冬抬起頭來，有些委屈地看向皇后，又期期艾艾地睨向上官曄，眼里的淚水啪嗒啪嗒地便落了下來。

“紙條？”竟有染冬一提點，上官曄忽然想起剛才皇后交給了歐陽于馨什么東西，而劉貴嬪口口聲聲說馨兒與慕容闊有染。他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朕在這里，難道還要有所隱瞞不成？染冬，你且但說無妨。”

聞言，染冬輕咬著下唇，疼惜地看向皇后，哽咽地說道：“皇后娘娘，您心里這樣苦，為的無非就是皇上與二小姐……不，是皇上與柔貴嬪都安好。奴婢就算是回去以后受罰也心甘情愿的，可斷然不能讓您再蒙受了委屈。”

說然，染冬跪著爬向地上的那個紙條處，撿起來呈上頭頂，對上官曄說道：“請皇上過目，這乃是有人送到娘娘手里的紙條，娘娘不相信柔貴嬪是這樣的人，又怕有人趁此生事，便親自趕來了。這兩天娘娘鳳體違和，一直都有些傷風，卻不顧一切的前來，為的不僅是保護柔貴嬪的清譽，更是維護皇上的顏面啊！”

上官曄和歐陽于馨一聽，皆是滿含感動地看向皇后。皇后卻一直低眉順眼地看著地上，并不抬起頭來，更顯得她淡然與寬容了。

那一瞬間，上官曄本就偏向歐陽于馨的心轟然倒塌，他松開歐陽于馨，接過紙條，卻沒有打開。走上前扶住皇后的雙肩，微微低下頭去，溫聲說道：“雪兒，你為何不跟朕說呢？這紙條是誰送來的？說出來，朕替你做主。”

歐陽于馨聞言，也是有些擔憂地走上前兩步，柔聲說道：“姐姐，馨兒沒有做那等見不得人的事情，還請姐姐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不管是誰聽來了風言風語，馨兒都不會懼怕的！”

劉貴嬪怯懦地向后退了半步，她忐忑著要不要如實相告。雖然自己是被宮人給蒙騙了，或者說并沒有蒙騙她，而是皇上的突至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但確實是她親自把紙條交到皇后的手里面去邀功的。她心里越來越害怕，張開口剛要說話，卻忽然聽到皇后開了口。

“啟稟皇上，臣妾也不知是何人，那人只是塞到了鳳心宮的宮門縫里。宮人開門后，并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皇后微微欠身，對上官曄恭謹地說道。

隨即，她抬起頭來，走向歐陽于馨，牽著她的手交到上官曄的手中，含笑說道，“臣妾最欣慰的便是看到妹妹跟皇上彼此冰釋前嫌，從前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和妹妹的情感，臣妾也是欽羨的。有了今晚的誤會，皇上也切莫讓妹妹再受委屈了，如何？”

上官曄深深地看向如此大方得體的皇后，他的心里有些微微地撼動。手里溫熱的小手有些許的顫抖著，似乎也害怕他要拒絕或者說些冷硬的話。就在上官曄猶豫間，一抬眸，便看到在微風中微微搖曳的那兩株被歐陽于馨架好的小桃樹。他心中輕嘆一聲，緩緩說道：“皇后的心意，朕明白了。朕必不負你，放心。”

“如此，臣妾就謝過皇上了。”皇后聞言淺笑，褔身說道，“臣妾先行告退，皇上可要憐香惜玉，馨兒若是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說完，她轉身向還在發愣的劉貴嬪稍稍使了個眼色，便帶著眾人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