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于馨與太后又閑話家常的說了幾句，她心里對太后的芥蒂終于全部散去了。

片刻后，太后緩緩地對董嬤嬤說道：“哀家有些乏了，余下的妃嬪若是再來也都打發(fā)回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董嬤嬤褔身，恭敬地答道。

歐陽于馨便會意，站起來欠身告辭道：“臣妾也不打擾太后娘娘歇息了，這就去皇后娘娘宮中問安。”

“嗯，去吧。有空記得多到哀家這里來走走，哀家平時也悶得很。”太后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歐陽于馨慈愛地說道。

“是，臣妾謹(jǐn)遵太后娘娘的懿旨。”歐陽于馨恭聲答道，站起身來由董嬤嬤攙扶著走了出去。坐上鸞轎的時候，歐陽于馨整個人也顯得神清氣爽了許多。

送走了歐陽于馨以后，董嬤嬤回到大殿之內(nèi)。見太后正在緩緩地捶著頭，走上前去為她輕輕地揉著太陽穴，溫聲嗔道：“主子，您身體還沒有大好，奴婢讓您好好在榻上休息，您偏偏不聽。這可是又要難為人家太醫(yī)了不是？每回皇上把太醫(yī)拘去問話時，都會挨頓訓(xùn)回去。”

“唔，哀家總是在榻上歇息會覺得整個人都沒勁了。”太后失笑一聲，慵懶地說道。她微微閉著眼睛，對董嬤嬤說道，“哀家身邊，也就是你最懂哀家的心了。馨兒那孩子讓人看著實(shí)在是可憐見的，哀家不過是對她說幾句寬慰的話罷了。”

董嬤嬤聞言，柔聲笑著說道：“主子的心事奴婢可無法揣度出來，還請主子見諒。人人都說柔昭儀害了當(dāng)初皇后娘娘腹中的龍裔，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偏偏主子卻不聲不響，總是默默地周濟(jì)著柔昭儀。奴婢知道主子是個善心腸的人，定是會體恤柔昭儀一二的吧。”

“你懂什么？”太后微微抬眸，目光深遠(yuǎn)地看向墻壁上若隱若現(xiàn)的鳳凰，嘴角噙著一抹冷冷地笑意，“哀家如今可不是什么心善的主兒，這一點(diǎn)嬤嬤最有心得體會了。當(dāng)初哀家也是以德服人，然而卻被人害得差點(diǎn)兒就身敗名裂，再也翻不起身來。說起來，倒真的是跟馨兒的境遇有些相像呢。”

“啊……主子的意思是……”董嬤嬤聰敏地從太后的話里抓到了什么，有些震驚地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問道。

太后轉(zhuǎn)過頭去看了董嬤嬤一眼，銳利的光芒在眼眸中乍現(xiàn)，瞬間消失地?zé)o影無蹤，隨即溫聲笑道：“哀家剛剛什么也沒有說，嬤嬤只當(dāng)是什么都沒有聽過便好。哀家倒是要看看，后宮里那些惹事生非的人們究竟要鬧成哪樣子！還好哀家已經(jīng)有皇孫在世了，否則，還不得被她們一個個給氣得要死嗎？”

“太后娘娘請息怒，那些妃嬪小主們年輕氣盛，還請主子莫過太氣惱，以免傷了您自身的貴體。”董嬤嬤心中一驚，連忙褔身懇求道。

細(xì)細(xì)想起來，太后年輕的時候，她隨侍左右，也是幾經(jīng)生死才逃出生天。若不是太后在經(jīng)歷幾番劫難之后內(nèi)心變得強(qiáng)大起來，她恐怕也早已隨著那些妃嬪的算計，與太后一起成了一堆白骨。董嬤嬤心中輕嘆，后宮里到處都是充滿了黑暗的。聽太后這意思，也是相信歐陽于馨的了。

“罷了，你起來好好地說話就好了，跟哀家拘什么禮子。”太后長嘆一聲，有些感慨地說道，“哀家老了，真真是不愿意涉足那明爭暗斗的后宮了。只是她們也別太過猖狂了，否則哀家也不會一味地坐視不理的！”

說完，身體一彎，又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是她年輕時被人陷害又受罪染下的舊疾了，每每到了春夏交替之際，就會有這樣的時癥。太醫(yī)只能用藥緩解，最重要的還是太后能放寬心。

*

鳳心宮。

無數(shù)在太后那里碰壁的妃嬪們被告知，到中秋之前太后都不接受妃嬪晨昏定省了，便都轉(zhuǎn)了方向，到皇后的宮中來問安。

歐陽于馨到的時候，一些稍微位份低些的妃嬪已經(jīng)到了。她走進(jìn)去時，一眾人都匆忙起身，褔身向歐陽于馨拜道：“臣妾（嬪妾）參見柔昭儀娘娘，娘娘吉祥。”

“都起來吧。”歐陽于馨溫婉地說道。乍然面對這些人的行禮，她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臉上一直都洋溢著笑容。

“謝柔昭儀娘娘。”眾人起身后，都自動自發(fā)地坐回剛才所坐的位置上去。座位登時便只有三個空的了，那三個位置歐陽于馨也知道的，是姚貴妃她們?nèi)齻€人的。從前于馨還是姑娘家時，在皇后宮中也曾見過姚貴妃她們坐在那些位置上。

并非這些妃嬪們刻意給歐陽于馨難堪，而是歐陽于馨從來沒有過什么位子，為妃后也沒在她們面前出現(xiàn)過。如今忽然重蒙盛寵，又高調(diào)地晉封為賜了封號的昭儀，那榮寵是她們又羨慕又嫉妒的。誰也不敢冒然得罪，卻也不愿意出頭去巴結(jié)，心里還有些怨氣呢。

“娘娘，如果不嫌棄的話，您暫時就坐嬪妾這里吧。”就在這時，一道十分柔婉的女聲從歐陽于馨的身后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