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御膳房,丟兒手腳麻利地做著菜肴,一旁的御膳房專用廚師,個個瞪大雙眼看著她,見她所選均是普通的青菜,暗自撇嘴,果然是民間進來的,只會做些普通人家的飯菜,太子一定不會喜歡的。
但結果卻大出他們所料,宮女過來傳話,太子竟然吃了不少,指名以后要這名廚師做下去。
那些御膳房的廚師個個不解,有那驕傲的雖心里好奇,卻也只能悶在心里,也有那好學上進不恥下問的“王姑娘,能告訴在下你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嗎?”
丟兒微微一笑“其實,我哪里有你們做得好呢?太子也只是換了下口味圖個新鮮吧。”
“不對,先前也來過幾個,但太子沒一個喜歡的,你一定有決竅。”好學者瞪著一雙懷疑的目光,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是嗎?那我可就不大清楚了。”丟兒故意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但心里卻清楚得很,做飯菜選材不是最重要的,火侯才是關健,對此她可是下過大功夫研究揣摩的,是好廚師都懂這個理,但什么樣的菜需要什么樣的火侯,卻不是每個廚師都懂,象這些尋常飯菜,這御膳房的廚師根本不屑于做,當然不知道這些菜的火侯。
一連幾日,太子吃著丟兒的家常小菜,胃口大好,有次皇上偶然去看太子,嘗了幾口,也連贊好吃,這下丟兒在御膳房可成了有頭臉的人。連掌勺的大廚都對她側目以視。
終于,有一天太子宣丟兒晉見封賞。
丟兒捏著那枚假牙,激動得心砰砰急跳,她總算等到了這一天,她都快要急死了,也不知阿武一家跟秋兒他們怎么樣了。
因丟兒相貌太丑,引見的太監特意命人拿了面紗讓丟兒遮在臉上,這主意更讓丟兒趁心,省得被人看到什么破綻引出禍事。
午后的陽光慵懶地照著大地,并沒多少熱度,秋日的陽光就象遲暮的老人,沒有了多少熱量。
丟兒跟在太監身后,不時左右看幾眼,皇宮對她太遙不可及了,天堂她還會做夢夢到,而皇宮卻根本從未在她腦海出現過,現在她竟然就走在皇宮之中,一時讓她有做夢的感覺。
皇宮很大,大得超乎她的想象,曾經以為穆府很大,到了皇宮,才發現穆府連皇宮的一個角都比不上。
暇想中,突然她聽到前面的太監彎腰施視“雜家見過陳王。”
丟兒大腦猛地停滯,腦中閃現出一張優雅的臉——元沐淳,下意識她低了低頭,那人可是認得她的。
“李公公,這是上哪去呢?”元沐淳揮著羽扇淡笑發問。
“去太子府呢,太子不是一直胃口不好嘛,皇上特意頒旨到民間找尋做飯能手為太子做飯,換了幾個都不行,這個倒挺挺合太子的口味,這不,太子一高興準備打賞她呢。”
“哦?是么?哪天也讓本王嘗嘗,本王的胃口這幾日也不大好呢。”元沐淳半真半假地說笑,一雙眼卻直直地掃向丟兒。
丟兒感覺到他的目光,脊梁骨莫名出了一層冷汗,低垂得越發的低。
“咦,怎么還帶著面紗?”元沐淳略帶詫異的聲音隱隱透出一股子寒意,丟兒只覺額上也開始有汗滲出。
李太監聞聽哈哈一笑,“是我讓她帶的,長得太丑了,我怕驚了太子。”
“李公公也太緊張了吧?太子有那么嬌弱么?”元沐淳從丟兒身上下班收回視線,不以為然地扯出一抹淡笑。
李公公是跟隨皇上多年的老人,在宮中有一定地位,對元沐淳并沒多少畏懼,當下隨意說道“不是太子嬌不嬌弱的問題,而是皇上幾次三番地吩咐雜家要小心侍候太子,不許出一點差錯,雜家不得不小心啊。”
“那倒也是,誰不知道太子是皇上的心頭肉啊,你們去吧,別讓太子等急了。”
元沐淳匆匆而去,丟兒眼角的余光掃到他臉上那抹陰郁,心頭閃過一絲疑慮,怎么聽著這人跟太子的關系不怎么好呢?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們好不好與她何干呢?她只要找到自己的相公就好。
太子的寢宮充滿了濃濃藥香,太子斜倚在矮榻上,臉色是不健康的灰色,眉目卻是十分的俊氣,雖無力卻自有一股尊貴氣勢。
看到丟兒遮著面紗,露出一絲詫異,看向李公公“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帶著面紗?”
李公公微微一笑“殿下,她長得太丑了,雜家怕驚了殿下。”
“本太子有那么弱不禁風么?摘了吧,看著讓人不舒服。”太子淡然吩咐。
丟兒下意識瞄了一眼李公公,見他點頭示意,這才緩緩將面紗摘下。
“尋常人而已,別老是這么大驚小怪,好象本太子已病如膏盲一般,紅兒,將打賞的銀兩端上來。”太子聲音低啞,帶著一股莫名的憂郁,丟兒不期然想起慘死的國丈,心情也不禁低沉下去。
一名宮女端著銀兩走到丟兒面前,丟兒眼看再不說就永遠沒有機會了,大著膽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太子,民女有事容稟。”
“大膽,你敢驚擾殿下?”李公公嚇得面如土色,慌忙去扯丟兒。
丟兒卻兀自伏在地上不肯起身,“太子殿下,民女冒死進宮,是受王兆祥將軍之托啊……”
“李公公,紅兒,你們先下去吧。”太子聲音低沉地打斷丟兒。
李公公愣住“太子,這怎么行?殿下身邊怎能沒個人呢?讓紅兒姑娘下去,雜家留在這里,否則出了意外,皇上不得把整個太子府的人都給殺了啊。”
“出去吧,本太子心中有數。”元沐恒聲音無力,語氣卻不容人爭辯。
李公公驚怒地盯著丟兒,低聲喝斥“好個狡詐的刁婦,竟連本公公都給蒙騙了,你若敢對太子不敬,仔細皇上滅你九族。”
“民女不敢……”丟兒小聲承諾,心中卻已對這太子倍增好感。
李公公與宮女相繼退出房去,屋中只剩下元沐恒與丟兒,元沐恒淡然望著丟兒,“你說受王兆祥之托,是在何處見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