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軒傲一聽就知道這里面絕對有貓膩,沉聲道:“無妨,朕保你無事。”
“謝萬歲恩典。”鶯時先磕了個頭,隨后取出一物雙手舉過頭頂,“這是在殺手身上發現的。”
安公公急忙下去接了過來,掃了一眼后臉色劇變,急忙上去呈給了濮陽軒傲。
濮陽軒傲看后臉也變紫了,他把那物件重重排在桌案上,冷聲道:“好,真是好極了。”
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慕云程在殺手身上發現的暗星牌子。想來濮陽軒傲此刻心中一定惱怒異常:自己的得力臣子居然是被自己老媽掌握的力量暗殺,這不是坑兒么。
只是暗星的事情不是能在朝堂上處理的,他只好先把火氣往下壓了一壓,臉色難看地看向大理寺卿張光弘道:“好你個張光弘,不僅私自逮捕朝廷命官,竟還敢嚴刑拷打,誰給你的這個權力!”
大理寺所掌為“審讞平反刑獄之政令”,不管怎么看也的確沒有這個權力。
張光弘心里直叫冤枉。他只不過是派人把慕云程帶回了大理寺大牢,身為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卿在沒有證據前他哪敢嚴刑拷打夜行二把手啊?
可慕云程身上的傷,任何一個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能看出來的確是被嚴刑拷打之后留下的。而慕云程又的的確確是被抓進了大理寺,誰知道一個原本完好無損的人身上就突然成了這樣?
他實在是百口莫辯,只能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
濮陽軒傲有些意味深長地盯著張光弘看了一會兒,突然對潘景仁喝道:“潘景仁,你因何阻攔夜行捉拿敵國探子!”
潘景仁心里更覺得冤枉,他只不過是聽說慕云程帶著人在他家門口鬼鬼祟祟,心中懷疑夜行要給他找麻煩,便帶著家丁攔住慕云程挑釁。原本看到慕云程被大理寺的人抓走心里還偷著樂,誰知道竟然演變成這樣的局面。
他還沒開口分辨,越凝歌突然掙扎著在椅子上坐直身子道:“萬歲,依微臣看,保不準潘尚書就是要故意放走那探子的。”
潘景仁的一張臉都成了綠色,也顧不得許多,渾身肥肉亂顫,哆哆嗦嗦指著鶯時道:“你血口噴人!”
濮陽軒傲假裝沒看見潘景仁的行為,注視著越凝歌問道:“此話怎講?”
“這是慕副統領被抓之前拼死保留下來的,從那名密探身上得來的證據。”
越凝歌掙扎著從懷中中掏出一張皺皺巴巴,似乎是從什么東西上撕下來的,上面還帶著刺鼻草藥味道的紙,有小太監接過,轉給安公公,安公公連忙呈了上去。
就見那張紙上寫著一句詩:“振袖拂云蒼,六合起兵荒”,后面還蓋著潘景仁的私印。濮陽軒傲也不是沒見過潘景仁的字,一眼就確定這詩確是出自潘景仁之手。
“‘振袖拂云蒼,六合起兵荒’……潘景仁,給朕個解釋吧!”濮陽軒傲帶著十二萬分的震怒,把紙狠狠擲在地上。
潘景仁手腳并用爬過去撿起來一看,滿臉的血色都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一個勁的磕頭,不停地喊著“冤枉”。
濮陽軒傲冷哼一聲:“冤枉?這字是出自你手,私印又是你的,哪來的冤枉?東盛國許了你什么好處,竟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潘景仁此刻已經變成了磕頭蟲,一邊磕頭一邊向蕭善一投去求救的眼神。蕭善一十分惱怒地瞇縫著眼睛,心中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越凝歌誣陷的,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夜行自越凝歌這個統領往下又莫名其妙在天京城里,天子腳下被人刺殺受了重傷,濮陽軒傲正在氣頭上,現在去求情,只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想到這里,他干脆假裝閉目養神,只當沒看見。
潘景仁見蕭善一對自己不管不問,心中一股怨毒冒了出來:好你個蕭善一,老子幫你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你卻把老子一腳踢開……你等著我的!
“禮部尚書潘景仁,通敵賣國罪不可恕,著削去官職投入詔獄。”濮陽軒傲用手指彈著椅子的扶手,考慮了好一陣子,才看向越凝歌道:“越統領,潘景仁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從他口中挖出東盛國探子的消息。”這是一定要潘景仁死了,只是在他死之前還要好好利用一番。沒有禍及到潘景仁的家人,已經是濮陽軒傲看在他女兒潘婕妤的份上留情了,
越凝歌掙扎著站起身來,顫巍巍地抱拳施禮,飄飄忽忽地道:“微臣遵命,定會將此事徹底查清。”
“大理寺卿……御下不嚴,手下獄卒竟敢虐待囚犯,都給朕打入大牢好好整治!”濮陽軒傲目光有些復雜地盯著大理寺卿張光弘,“罰奉三個月,慕副統領的醫藥費由你全權負責。”
張光弘連忙叩頭:“謝萬歲恩典。”
越凝歌雖然半倚在椅子上裝相,卻并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見濮陽軒傲對張光弘的處罰輕飄飄的沒什么實質性內容,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這張光弘絕對有問題,以前一直以為他只是個大理寺卿,如今看來絕不止這么簡單,回頭得往他府里多塞幾個密探進去。
但她也不能說濮陽軒傲的處罰不合她的心意,只好把這筆賬記在心里等著以后拿到張光弘的把柄一起算。
眼看著滿天烏云就要散了,濮陽軒傲剛要宣布退朝,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從后面跑到了安公公面前,跟他嘀咕了一陣。安公公嚇得一哆嗦,連忙到濮陽軒傲跟前小聲說了些什么。濮陽軒傲聽后險些沒背過氣去,心道這幾天是怎么了?哪路神仙沒照顧到,麻煩事是一件接一件。
他飛快地宣布了退朝,剛想讓越凝歌跟著他一起走,話還沒出口呢那邊越凝歌卻已經暈過去了。因此濮陽軒傲只能重重地甩了下袖子,滿臉鐵青地快步走下了金殿,往后宮去了。
等他走了,文武大臣也差不多走光了,越凝歌才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她的耳力超出常人,盡管隔得遠,安公公聲音也小,卻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得意地活動了一下筋骨,越凝歌吩咐手下人道:“快走快走,趕緊回院子去,統領我現在可是‘重傷在身’,才不想讓皇上找去調查什么公主的中毒案,還是回去審審犯人比較好。真希望潘大人能說出些有趣兒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