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一家由夜行控制的客棧內(nèi),一名臉上繪著梅枝的白衣男子倚窗而坐。在他對面坐著的是聞遲。
“事情我大體都明白了,我就說他們找我來一定沒好事。”白衣男子非是旁人,正是越凝歌的師兄洛云鵬。
聞遲瞪了他一眼道:“你在西北當那什么教主就是好事了不成?”
洛云鵬沖窗外樓下一個小姑娘拋了個媚眼,回過頭沖聞遲一呲牙:“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一偷二不搶,劫富濟貧除暴安良,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聞遲徹底無語,干脆不搭理他。
“這兩個人也真是的,自己跑到南邊去找樂子,把這種事情推到我頭上。”洛云鵬很風(fēng)騷地撥開一縷垂下來的頭發(fā),“居然還要我出賣色相,真是……”
“先不說南邊戰(zhàn)火紛飛,那里地處偏遠,濕熱多雨,到處都是古怪,你要愿意去那找樂子,我也就不攔著了。”聞遲突然覺得跟這個像孔雀一樣的家伙說話太累,簡直是身心疲憊,“你的色相能值幾個錢?放到流星河的畫舫上,怕是流星河都要被你嚇哭了。”
“老大,咱哥倆這么多年不見了你不至于這樣對我吧?也罷,我就勉強犧牲一下,你們等著瞧好吧。”
“但愿如此。殿下臨走前說你要是真辦成了這件事,他回來請你吃蛇羹。”
聽到“蛇羹”兩個字,洛云鵬一下子蹦了起來:“此話當真?南邊蟒蛇最多不過……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你跟殿下說,讓他一百個放心,沒問題!”
話音未落,一襲白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外。
與此同時,越凝歌正命令幾個手下把一條五花大蟒蛇的尸體切好裝起來,留作晚餐。
蠻國的營地設(shè)在林中,越凝歌他們藏著距離蠻國的營地不遠的樹林里,全員早已各就各位,只待一聲令下便將攻入敵營,浴血奮戰(zhàn)。
這是濮陽冥鴻的計策:搶在大軍行動之前攻入敵營,給敵營造成混亂,盡可能減輕大軍的危險。
然而,他們只有五百人。
幸好蠻國軍隊人數(shù)本身不多,又是四面圍城,唯獨這一邊人數(shù)是最少的。話雖如此,這一邊的營地里少說也有五千人,整整是他們的十倍。
而越凝歌他們五百人雖少,卻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英,因此面對人數(shù)眾多的敵人毫無畏懼。
不過這五百人都是他們手下得力的人手,哪怕傷了一個也是極大的損失。為了將損害降到最小,按照計劃,首先由高羽率二百修羅衛(wèi)和部分暗殺營成員悄悄潛入,從外圍開始實行暗殺。等外圍清理得差不多,剩下的人再一齊進攻。
“你是大將,就在這里押后陣,等時機差不多再過去。”越凝歌早就脫了外面長大的衣服,露出里面一身勁裝短打,把君王劍背在身后,滿臉躍躍欲試。
濮陽冥鴻知道阻止她也沒有用,沖她點了點頭:“待會兒請你吃烤蛇。”
越凝歌兩眼直放光,沖機關(guān)營的人做了個手勢,便有人抬了十幾架自動連擊弩出來,悄悄在蠻國營地外根據(jù)射程擺了一排。
隨后又有人遞上一件手臂長短的自動連擊弩,和一只跟弩相連的箭袋,越凝歌接過來綁在了右手臂上。這是夜行機關(guān)營在得了自動連擊弩后自行做的改進,可以綁在手臂上,方便進行攻擊。弩箭上都涂有毒物營特質(zhì)見血封喉的毒液,只是弩箭的數(shù)量有限,只適合一開始的快攻。
看眾人都準備好了,越凝歌一揚左手,設(shè)置大型連擊弩的人得了信號,按下機關(guān),頓時萬箭齊發(fā),敵營外巡邏崗哨頓時倒地。
連擊弩的射程畢竟有限,不過敵人見識到它的威力后也不敢往外沖。見敵人龜縮不出,越凝歌下令停止放箭,又做了另一個手勢,早就埋伏好的修羅衛(wèi)們紛紛向敵營里沖去。
越凝歌沖濮陽冥鴻一點頭,示意他小心。隨后俯下身,施展陸地飛騰術(shù),仿佛一道離弦的箭,飛快地沖向了敵營。
簡而言之,蠻國人雖然擅長在樹林中交戰(zhàn),個個有百步穿楊之能,行動敏捷動作靈敏,只是面對那些悄無聲息潛到他們身后的暗殺者們卻毫無辦法,越凝歌他們很快就將整個敵營橫掃,順帶把人家的糧草輜重給席卷一空。
看到越凝歌平安無事地回來了,濮陽冥鴻這才松了一口氣,招呼她道:“蛇已經(jīng)烤好了。”
“我先喝口水。”越凝歌說著取過水袋,一仰頭大口大口喝起來。等她喝完,濮陽冥鴻把蛇肉遞給她。
她伸手接過蛇肉,卻并不吃,而是鼓起嘴看向濮陽冥鴻,一句話也不說。
“怎么了?”
“方才我攻入中軍,卻發(fā)現(xiàn)蠻子這一營的主帥不在。據(jù)說,是被什么人引出去了。”她一字一頓道。
“難怪你們回來得這么快。”濮陽冥鴻把目光投向山下,避開了越凝歌。
越凝歌嘴角抽搐,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據(jù)說,引走蠻子主帥的人,叫濮、陽、冥、鴻!”
“天底下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也是有的。本王才沒有那么多閑工夫去把主帥引出來。”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濮陽冥鴻還是一副“跟我沒關(guān)系”的樣子。
越凝歌真想把蛇肉砸到這個不坦誠的家伙頭上,突然她眼珠一轉(zhuǎn),指著濮陽冥鴻頭頂?shù)臉渲衅饋恚骸鞍。『么笠恢恢┲耄 ?/p>
再看濮陽冥鴻,在“蜘”字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閃到了十步開外。等他定睛凝神仔細瞧看,卻并沒有什么蜘蛛,有些惱怒地瞪著越凝歌:“你這是干什么?!”
“沒什么。”越凝歌咬著蛇肉道,“你身為一軍主帥不老老實實坐鎮(zhèn),偷偷跑去引走敵軍主帥算怎么回事。”
濮陽冥鴻冷哼道:“不勞監(jiān)軍費心,本王自有主張。”
他的情報網(wǎng)早已滲透進蠻國軍營,知道這一營的主帥有些特殊的本事。他怕越凝歌吃虧,便悄悄引走敵軍主帥,親自動手把對方干掉。
原本是好好的事情,話一出口卻完全變了味兒。
“看來輝王殿下是覺得本官給您老人家拖了后腿,得,本官還不伺候了。來人,回京!”越凝歌這也是氣話,她是監(jiān)軍,哪能說回京就回京,這是抗旨不尊,回去要掉腦袋的。
再說,她也不可能放著濮陽冥鴻不管。她深知濮陽冥鴻因為十年的監(jiān)禁生活,性情早已大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干出些什么事情來。
“想要靠這個威脅本王?等你更有實力的時候再說吧。”濮陽冥鴻譏諷道。
三下五除二吞下蛇肉,越凝歌一揮手頭也不回:“夜行所屬,走!”
濮陽冥鴻在她身后冷笑:“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