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有一本日歷在濮陽軒傲面前,他一定會沖上去翻翻看今天到底是個什么倒霉日子,到底是沖撞了哪路神仙,接二連三地出事。
其余事情都還好,唯獨沉星宮的大火燒毀了星圖,令濮陽軒傲殺人的心都有了。
那是星圖!是寒夜大陸唯一一份能夠預知未來的星圖!濮陽軒傲稱霸天下第一需要君王劍,第二全指望這份星圖。
現在可倒好,一場大火全給燒沒了。
而越凝歌在一邊聽說蕭睿晟死了,心里總算松了口氣。如此一來,蕭睿晟當初犯下的罪行便很容易公之于眾了。
一個活著的蕭睿晟對濮陽軒傲有用,然而他死了,那也就沒什么用處了。
扳指指頭數一數,現在蕭家的大樹倒了,大壩塌了,就剩下蕭善一這個光桿司令勉強撐著,不趁這個機會給他致命一擊,越凝歌自己都要罵自己是白癡了。
眼下宮里亂成一鍋粥,基本沒她什么事。她雖然是夜行統領,卻不是內臣,沒有皇帝命令也是不能隨便在宮里亂跑的--當然,像沉星宮大火這樣的突發事件和她自己私下里偷著亂跑都是不能算在內的。
因此她悄悄離開了沉星宮門口,自己一個人往蕭善一的國公府去。
剛從夜行院子出來,就看到門口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她了。越凝歌皺皺眉,果斷選擇無視,自己順著墻快步離去。
“你是自己上來還是本王下去把你拎上來?!痹侥杞涍^馬車邊時,里面的人開口了,聽語氣像是很不爽的樣子。
“下官哪敢勞您老人家大駕啊?我自己上去?!辈磺椴辉傅靥像R車,越凝歌顯然并沒有預料的濮陽冥鴻會算好她的行動,早早就在門口等著她。
馬車動了起來,感受著馬車前進的方向,越凝歌知道這是要去國公府,不由看向正在閉目養神的濮陽冥鴻道:“你摻和進來又是何必呢?”
對面的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這關系到本王的終身大事,不能不去?!?/p>
越凝歌眨眨眼睛,沒聽明白:“什么終身大事?”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本王的終身大事,可就全落在你越統領身上了?!卞ш栚櫚蜒劬ξ⑽堥_一條縫,窺視著越凝歌的表情。
別看越凝歌平時反應敏捷,尤其是在吃東西的時候,但一涉及到感情方面的問題,就像是缺根筋一樣,還傻乎乎地反問道:“你要成親,我怎么能幫你解決呢?我又不是保媒的。”
濮陽冥鴻差點給她氣樂了,心說平常一談到吃的問題比誰都精,被人擠兌兩句陷害一下也立刻就能反擊回去,怎么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自覺話已經說得挺明白了,畢竟星虹國不是21世紀,就算再怎么樣,這種事情哪能男方自己挑明了跟女方說呢?
“本王可沒說讓你幫著解決成親的問題,不過既然你自己同意了,那咱們就去挑個日子吧。”他臉上故意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越凝歌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個要幫濮陽冥鴻解決終身大事傳宗接代的人就是自己,當下臉上一紅,心里卻是暖暖的:原來他也不曾忘。
但是看濮陽冥鴻故意做出來的為難樣子,越凝歌就來氣,磨牙道:“王爺有所不知,最近實在沒什么黃道吉日?!?/p>
濮陽冥鴻笑得極其陰險:“這你不用擔心。本王已經通知欽天監要他們重新寫一部歷法,每天都是黃道吉日。”
越凝歌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馬車停在蕭府的后墻,越凝歌拒絕濮陽冥鴻跟她一起進去。
“我知道你是好心。”她態度堅決,“但這件事終究還是要我自己去面對的?!?/p>
隨后她笑了起來:“如果你在旁邊,我會擔心自己下不了狠手呢?!?/p>
越凝歌大搖大擺進了蕭善一的書房,從背影上,看這位炙手可熱的國公大人仿佛突然老了十多歲。
似乎知道來人是越凝歌,蕭善一并不驚訝。
“你的所作所為都是針對老夫,老夫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越統領,你要逼得老夫家破人亡。”蕭善一聲音沙啞,回過神來怒視越凝歌道。
越凝歌只是冷笑。
蕭善一繼續道:“如今你是要對老夫下手嗎?老夫偌大年紀,怎么可能會懼怕你這點手段。因果循環,終有一日……”
“蕭大人,你也相信因果循環?”越凝歌冷冷打斷了他的話,“那你應該可以理解我做這些事的原因了,不是么?”
蕭善一愣住了,他做事向來心狠手黑,每次都不留活口,怕的就是有一天仇家上門來報復,可惜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今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越凝歌幽幽地說道:“你欠我兩條命,她死得那樣慘,連尸體都沒有留下。是你親自把她送給了別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嗎?蕭大人。”
蕭善一這些年虧心事沒少干,然而越凝歌寥寥幾句話卻讓他瞬間記起了十年前的玉煙汀,不由地渾身顫抖起來。
“本官我命大啊,沒有人知道我會游泳。你們以為我掉下水塘淹死了,其實我早就順著水道游出去了。國公大人,您的臉色看上去很差啊,要不要本官幫你去宮里請位太醫來?”
說著,越凝歌向前走了幾步。
“原來你沒死,你竟然沒死……”蕭善一失魂落魄地反復念叨著這幾句話,臉色灰白。
“沒錯,我沒有死,我回來了。不親手把你們全都送入地獄,我怎么能安心呢?不過對于你來說……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p>
越凝歌說著,笑嘻嘻地湊近蕭善一。她那張眉眼銳利的臉龐此刻在蕭善一看來是那樣的恐怖,仿佛是勾魂使者一般。
“蕭大人家中橫遭禍事下官深表遺憾,只是大人怎么也該為那幾位小姐少爺想想吧?要我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呢,星虹國可離不了大人您呢。”
說著,越凝歌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扳開蕭善一的下巴,把瓷瓶里的東西倒進了他的嘴里。隨后越凝歌拍拍手,瀟灑地打開書房的窗戶跳了出去。
“他人就是地獄。”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這句話說得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