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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世君傾

第九十五章意外

慕辰派人送來了各種名貴的補品,將我宮里的庫房幾乎都堆滿了,他每日下了朝也都會來看我,不過也只是靜靜陪我用膳服藥,看我讀書,卻從不在我宮中留宿惹我不快,想必他心里對我也是滿滿的愧疚,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我,他不欲讓我心中徒添煩擾,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我幾乎不再開口說話,也不再掉淚,寧可將自己封鎖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發著呆,也再不愿與外界多作接觸。

孩子頭七那日,我執意下床著了素衣為他祭奠祈福,慕辰并未阻止我,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我在香案前跪了大半天,將跪到支持不住的我抱回榻上。我們之間的默契在這次的事兒之后變得越發地好,我也越發開始習慣這種兩個人之間不發一言的情狀。

慕辰雖未答允我放了瀾家,卻也沒再進行下一步動作,倒是轉過頭來狠狠地教訓了慕顏,撤消了他維持了多年的王爺用度,又下了旨意,命眾將士若見其踏出瑤光殿半步便當即格殺,讓他再無逃出的可能性。原來那日我執意不肯回宮,琉璃勸阻無法,只得將希望寄托在慕顏身上。她知曉我素來聽慕顏的話,且急于將我的情形告知于他,便疾奔去了瑤光殿。我從未想過慕顏這樣淡泊的人也會有如此血性的一面,他從侍衛手中奪過一把刀來橫在頸中,威逼著那些侍衛放他來尋我。侍衛們只是奉旨看守,慕辰也并未下旨要了慕顏的命,他們自不敢怠慢,只得一路尾隨到了紫宸殿,看著他將我抱了回來。慕辰似乎對鳳鸞宮中所有的人都下了封口的旨意,對于那日殿上與慕顏的爭執一律不準再提,我那時正在昏迷自是一無所知,琉璃也是三緘其口,具體的始末不向我透露半句。我欠慕顏的太多,已不只是這些數不清道不盡的委屈,如今更是在賬上添上了一條人命,我每每思至此處,心下糾結便更盛了幾分。

長久的沉默讓我幾乎快忘了自己的聲音是什么樣子,許久沒照過鏡子的我更是害怕面對這個蒼白憔悴不成人形的自己,每日除了坐在榻上空耗時光,我便如同一個廢人,沒有生活的興趣,也沒有想要改變現狀的欲望,周身的藥味讓我自己都開始厭棄自己,甚至開始厭棄這副皮囊,厭棄這個世界,厭棄那該死的、將我帶到這里的命運。我開始抑郁起來,宮里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愿去理,任何一件事我也都不愿去過問,每日用來獨處、發呆和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長到我身邊的每個人都開始為我擔驚受怕,唯恐我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

在鳳鸞宮中歇了一個月,我終于走出了這殿門,出來呼吸新鮮的空氣了。琉璃想要跟著我,卻被我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我被禁錮地太久,太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任何人跟著我,只是徒增我的負擔罷了。

只不過過了一月,蘊華池中的荷花便已經開始凋謝了。我沿著池邊緩緩挪著步子,在池邊亭子坐定,往事卻如同潮涌一般一股腦涌進腦海——不過是一年前,我還和蘭芷在這兒喝茶敘話,轉眼間一縷芳魂便消失無蹤;那時的水月總是沉靜地站在我身后,默默為我打點一切,如今也為著這權力爭斗無端送了這卿卿性命;昔時的琉璃猶自還揣著一顆少女春心,翹首盼著她心愛的人從戰場榮歸娶她回家,現下卻連他性命能否保得住都還不得而知;瀾風和瀾夫人總是那樣慈和包容,他們只是與世無爭的老人,卻也要被卷入這場混亂的風暴之中;而我呢?瀾蒼懇切囑咐我務必照顧好家里,如今我卻眼見著瀾家傾頹而束手無策,眼見著一條又一條人命或是因我,或是因慕辰而無辜斷送,我便更加從心底憎恨我自己,甚至開始憎恨慕辰。

池水在日光下泛著粼粼波光,那閃耀著的模樣幾欲恍惚了我的雙眼。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這樣站在山頂看著腳下湛藍的海水,只是那一個意外讓一切都變了,我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柒柒,這里發生的一切讓我再難釋懷,是我攪亂了本來一池春水的夢華,讓他們陷入了這混亂糾結的紛爭之中,逃不開避不過,一個接著一個賠上了身家甚至性命。我這又是造了多大的孽?池水反射的光線越發讓我睜不開眼,這光景像極了我那日從關島掉下懸崖的時候——君傾便是掉進這蘊華池,正逢我也落入了大海的漩渦之中,我才莫名其妙地進入到她的身體里成為了她,那或許我再次跌進這池水中,我便能再回到原來的世界里去了?這里沒有自由、沒有歡樂,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束縛,我再也不愿在這里待上哪怕一分一秒。

我腳步蹣跚,恍惚地朝池邊走去,還未等我踏入池中,卻被一聲尖叫驚得回過了神來。那聲音竟是從水面上傳來的,我急忙探過身子去瞧,那不斷撲騰著四肢,哭鬧不止的竟是羲禾!她是跟了我來的嗎?我為何壓根沒有發覺?她又是怎么會掉進水中的?

來不及細想,我急忙扯著嗓子呼喊周圍的宮人們,可這園子太大,正值午后陽光刺眼的時候,更是鮮少有人在這兒亂走。我急得滿頭是汗,眼見羲禾在水中撲騰著的四肢漸漸慢了下來,哭聲越來越凄厲,我四處環視,忙折下身邊樹上一根比較粗的樹枝,遠遠地伸了過去:“羲禾,快抓住!姨姨拉你上來!”

她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可她目難視物,就是伸在她眼前的東西她也未必看得十分清楚,更莫提這離她尚有些距離的樹枝。她短小的上肢夠不著那樹枝的尖端,身子卻因身上衣物沾了水越發沉重,已經開始向下沉了。我不通水性,自知下水也救不了她,便高聲朝她喊道:“羲禾,再堅持一下,姨姨去叫人來!”

她只顧著哭,根本顧不得應我,我忙艱難地站起身來,四處在園子里奔走呼喊,走了半天,這才見著小允子帶了一隊內監捧著些織造司給各宮的織錦布料自園子穿過。我連忙叫住了他:“小允子,快!快跟本宮過來救人!”

小允子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娘娘您……您這是……要救誰啊?”

“羲禾落水了!”我顧不得跟他細講,他看我一臉焦急,又聽得羲禾的名字,也知大事不妙,便也沒多問,讓那隊內監擱了手中的活,急急跟著我朝蘊華池奔去。

幾個內監縱身跳入池水之中,將已經快被池水沒過頭頂的羲禾從水中托起,朝岸邊緩緩劃過來。我心疼地自他們手中接過她,將她平放在地上,一下下地替她做著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默默祈求著她能快些醒過來。

“娘娘,您這是在作甚?讓奴才去喊太醫來……”小允子疑惑出聲,我抬頭看他道:“問那么多作甚?你快去叫黎淵來,再去紫宸殿通知皇上!”

他點了點頭快步離去,我加快了手上按壓的速度,羲禾終于吐出了胸腔中的積水,喃喃地嗚咽了一聲。我欣喜若狂,急忙拍了拍她的臉喚道:“羲禾,羲禾?是姨姨啊……”

她呻吟不止,艱難地舉起小小的胳膊,手掌不住拍打著我的身子。我忙將她抱起:“別怕,姨姨帶你回家。”

她仍是沒有回應我,我也顧不得許多,腳下加緊了步伐,急急朝鳳鸞宮奔去。小洛子正拿著笤帚掃著中庭,見我急急抱著羲禾,水淋淋地自門外飛奔而入,直驚得將笤帚也扔在了地上:“娘娘,這是……發生了何事?”

我顧不上答他,直奔進殿內往內室沖去,將羲禾平放在榻上,轉頭高聲喚道:“琉璃!鏡花!”

二人聞聲忙疾奔過來,眼見我和羲禾都濕淋淋的模樣,嚇得都說不出來話。我盯著二人道:“羲禾眼睛不好,你們怎么能讓她一個人跑出去?”

鏡花與琉璃對視半晌,卻誰也不敢開口,她們沒見我用這般嚴厲的語氣跟她們說過話,都是不由自主地發著顫。

“琉璃,”我抬眼看她:“羲禾平素都是你看著的,她眼睛不好,但最是喜歡亂跑,你怎地沒看住她,讓她跑到蘊華池邊落了水?這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讓我如何跟容玥交待,跟慕辰交待?”

她咬著唇不敢答話,眼中泫然便要落淚,我嘆息一聲不再理她,轉過頭瞧著榻上的羲禾。她先是被池水所淹,又顛簸了一路,眼下連意識都開始不清明起來,我拿著干帕子給她擦臉,她卻撲打著四肢,讓我無法靠近。

“對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琉璃捂著臉啜泣著,我不耐地揮了揮手:“別哭了……”

她堪堪收了聲,可淚水卻順著臉頰無聲滑下,她怕我再生氣,扭轉了身子便朝門外奔去,正巧撞上了背著藥匣來的黎淵。

“老臣見過娘娘。”

我忙站起身來道:“快請起,大人快來看看公主。”

黎淵擱了藥匣,在榻邊坐下,替羲禾把了脈,察言觀色了一番,朝我道:“公主受池水浸泡,水自五官侵入內里,讓其失去了意識。若老臣估計不錯,從今日夜里她便會發起高燒。公主幼時便受高燒所累,身子已然不甚康健,這回病勢兇猛,老臣也不知能否……”

“大人,您一定要救活羲禾啊!”

黎淵嘆息一聲道:“娘娘,活人之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臣盡力而為便是。”

他不再與我多說,當即寫下一副藥方,吩咐一旁跟來的蘇木道:“速速將藥熬好送來,一刻都不能耽誤。”

蘇木恭謹接過,快步離去,我擔憂地看著黎淵道:“大人,羲禾一直這樣不清醒可如何是好?有沒有法子讓她清醒過來?”

黎淵思索半晌道:“確實是有,只是……”

“大人,實不相瞞,今兒本宮本是獨自一人去到蘊華池邊,誰料羲禾不知何時跟在了我身后,我尚未察覺之際,便看見她落了水。她落水的地方離岸邊不近,依本宮之見似乎并非自己失足,而是……”

黎淵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光,緩緩道:“娘娘的意思是……”

“有人故意加害羲禾,”我點了點頭道:“只怪我當時正自思索他事,魂不守舍,并未注意到身邊有其他可疑之人,事情究竟為何,便只能問問羲禾才能得知。請大人務必想想辦法,讓羲禾能蘇醒片刻,好讓我問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還未等黎淵發話,只聽門外一個冷峻的聲音響起:“不錯,朕也很想知道,是誰敢對朕的女兒下如此狠手。”不用說,自是慕辰到了。我轉過頭看他,他與我對視一眼,行至黎淵身前道:“大人有何方法,不妨一試。”

黎淵從藥匣中掏出銀針來道:“幼兒不宜施針,但情形特殊,卻也只能勉力施為。”

慕辰點了點頭,將我從榻邊拉起,我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縮了縮手,將胳膊從他手中掙脫。他偏過頭來看我,我故意別過臉,將目光聚焦在羲禾身上,再不欲與之相視。

黎淵指尖捏緊了銀針,在羲禾眉心驀地下針,羲禾身子一顫,手腳又要開始亂動起來。“娘娘,請將公主四肢縛住,不然施錯了穴道更是麻煩。”

我忙應了,上前將羲禾的手臂壓住,又吩咐鏡花將她的雙腿按好。黎淵一針針施下去,羲禾面色不安的神色便越發明顯,她痛苦地呻吟著,一聲聲聽入我耳中讓我更是難受。

“好了。”黎淵將銀針收起退到一邊,我忙拍著羲禾的臉道:“羲禾,醒醒啊?”

羲禾似是聽見了我的聲音,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迷茫地注視著我,我欣喜地想將她擁入懷中,她卻仍是不安分地在我懷里哭鬧:“羲禾不要、不要……”

羲禾向來聽我的話,這又是怎么了?我忙撫著她的背脊安慰道:“羲禾乖,沒事了沒事了……姨姨在這兒呢……”可她卻掙扎地越發厲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姨姨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對羲禾……為什么要推羲禾……羲禾好難受……”

她聲音不大,可室內的所有人盡皆聽入了耳中,怎么羲禾的落水,我卻變成了元兇?我忙拍拍她的小臉急道:“羲禾、羲禾,你清醒些啊……姨姨救你上來,又怎么會推你呢?是誰推的你,你告訴姨姨。”

她只是搖頭大哭,斷斷續續卻不住地重復著方才那番話,我好似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從頭冷到了腳趾,羲禾這孩子從來不說謊話,這一醒來卻如此黑白顛倒,究竟是怎么了?

“都給朕下去,”慕辰滿含冷意的聲音打破了僵局,黎淵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動聲色地提了藥匣施禮退下,鏡花卻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直直望著我,直到慕辰再一次不耐出聲,她才瑟瑟地拖著步子離去。

我站起身來,慕辰轉過眼緊緊盯著我,臉上毫無表情。我知他定然是怒了,卻也不欲與他辯解許多,他對我的猜忌已不止一天兩天,若是他連羲禾這孩子的胡言亂語都當了真,那我確實也再無辯解的必要了。他見我也無開口的意思,唇角驀地一挑,冷冷出聲:“朕已將眾人屏退,直至此刻,你還不欲跟朕說實話么?”

君子攸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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