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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世君傾

第一百一十一章生死之約

我依舊伏在慕顏胸前,聽他一問,不由愣了愣,身形并未動彈半分,只是低低道了聲:“沒有……”

他擁著我的雙臂緊了一緊,下頜抵著我的頭頂,低聲嘆息道:“在我面前,不管高興也好,難過也罷,我都不希望你假裝或是隱瞞……再沒有人會勉強于你,所以不要讓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在夢華過了這么多年,從最開始的鋒芒畢露,到后來不得已漸漸學會帶上面具,我仿佛已經習慣了生活在偽裝之下,悲喜歡愁,都是我一個人的情緒,用不著讓旁的人替我負擔,也沒有人說過要與我分擔——

直到我遇見慕顏。直到我不再是一個人。

“明白了么?”他見我始終不應,復又低聲相問。我微微點了點頭,反手環住他的身子。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不過便是半年的光景……”他語聲漸漸變得堅毅起來,我的心登時清醒,知他是在說行將開拔的戰事,不由又是一凜:“殺伐在所難免,一時的流血犧牲換來的是長久的安寧,你……你莫要太過執著。我們很快便能回去,你的仇、瀾家的仇、無邪的仇都將得報,一切也都將歸位,從頭開始……”

他似是盡力將語調變得淡然,可我知曉,他心里亦是不好受。若是動起手來,死傷的都是他的人馬,他的臣民,與直接往他身上招呼刀劍無異,他那般心軟的人,又怎忍心見得這般慘烈的場景?

“你放心,當日的約定我仍記在心里,旦夕不敢或忘,”他驀地開口,卻讓我一陣愣神。我疑惑抬眼,卻見他眼光已變得溫和起來,笑著與我相視:“待得諸般事了,大局得安,我便帶著你去游山玩水,泛舟登臨,琴簫唱和,那些煩憂之事再也與我們無關。”

我豁然清明,當日于瑤光殿上,我曾與他拉鉤允諾,待得有朝一日,必與他泛舟江上,為自由高歌。那時只道這不過是個奢望,如今看來,似乎也并非遙不可及。那么遙遠的事情,他竟然記得這般清楚,對我的每一件事情,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甚至比我還要在意,他是真真將我當作心尖尖上的人來疼惜,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以同樣甚至更多的愛去回報于他?

我輕輕頷首,朝他璀璨開顏,他眼光直直,竟是半天未曾回神,趁他猶自不備,我踮起腳尖,驀地環住他的頭頸,將雙唇湊近他的唇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沒想到我會在這花園之中如此大膽,但那抹神色轉瞬便被一股溫熱替代,他伸手輕易地環過我的腰,在我貼近的那一瞬將雙唇與我相印。

陽光曬得人身上暖暖,我微閉了眼,可通體如同過電一般,一下下地輕微顫抖著,他只將我摟得更緊,我的唇齒與他相依,他身上的淡淡藥香直往我口鼻中鉆來,熏得人幾欲迷醉。

正自綿綿之際,卻聽得遠遠傳來一個男聲尷尬的輕咳,慕顏驀地松開了我,我急急退到一邊,臉頰如同火燒一般滾燙。微微抬眼看去,那人作侍衛裝扮,多半便是襄原的手下,他躬身朝慕顏行禮道:“二皇子,京城那邊有新的消息送來,王爺叫您即刻過去。”

慕顏與我對視片刻,我不敢多看他,只朝他輕輕揮了揮手,他尷尬地輕咳兩聲道:“我馬上便去。”那侍衛自知擾了好事,面上滿是窘意,當下不敢再多耽,朝我們微微頷首,忙遠遠退開。

慕顏正要往前廳而去,行了兩步卻又停下,轉頭朝猶自愣神的我道:“大軍開拔只怕便在這月了,君傾……你定要做好準備。”

他深深地注視著我,眼底意味深長。我明白他的意思,此去行軍路上艱苦自不必說,一個不慎更是可能要賠上性命,他是大軍的主心骨,自不會如現在這般將我顧得周全,我必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更是要調整好自己的心緒。

慕顏與我說好要共進晚膳,我差了婢子將膳食送到我房中,一直等他到太陽落山,他卻遲遲未曾露面。他不來陪我我亦無胃口吃飯,索性叫婢子將碗筷撤了,伏在窗前朝外望去,想第一時間看到慕顏的身影。又等了半個時辰,這才見得他一臉疲累,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了后院。我忙將身子探出窗外朝他招手,他抬眼瞧見了我,眉間的疲憊漸漸消散,腳下步伐不由加快,大步行至我房中。

“對不起,我來晚了……可是餓了么?”他眼簾低垂,遞給我一個略帶抱歉的眼神,見我搖頭,他疼惜地撫著我的額角續道:“京中有變,舅舅召集眾人議事,不想便說到了現在。”

“發生何事?”

他看我一眼,卻是不答,招手示意婢子將碗筷重新布好,將我一把按在了椅子上:“先吃飯。”

“先告訴我嘛……”我嗔怒似的瞪了他一眼,他只是無奈撇嘴,卻也不接話,舉筷夾菜,直送到我嘴邊:“吃完再跟你細講。”他語氣淡淡,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滿心無奈,只得按捺下好奇,堪堪舉筷扒飯,風卷殘云般將面前的飯菜全部掃蕩干凈。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我撅嘴不瞧他,他只是輕笑一聲,抽出絹帕來將我嘴角的飯粒擦干凈。

我一陣尷尬,忙推他一把,從他手中搶過帕子道:“我、我自己來……”

他眉眼依舊柔柔,擱下筷子,撐著頭見我忙不迭擦著嘴角,半晌才開口道:“比之慕辰,我可是幸福得多……”

我愣了一愣,手上驀地一滯,偏過頭去瞧他。他只是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慕辰身邊那個長得跟你頗為相似的女子前幾日死了。”

蕭茜?我這才憶起,她剛出月子沒多久便染上了狂犬病,自我出宮之時她便已然發作了,果真熬了沒多久還是沒能保住性命。她那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兒莧瑤又走上了跟忻兒一樣沒了生母的路,日后還不知會有怎樣的造化。

見我呆愣不語,慕顏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我的視線與他相對,他嘆了一聲續道:“若只是死了個宮妃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淑貴妃的爹蕭陵,可確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聽聞他脾氣硬,做事剛直,人也精明得緊,此番得知女兒是因著異病身故,心下更是猶疑,只道女兒是遭人嫉恨為人所害,竟在朝上當著眾多朝臣的面質問慕辰……”

這確是蕭陵的作風。想那日行宮晚宴,他指摘我狐媚惑主之時一派肅然不阿、口若懸河的模樣,便即能想象得來慕辰聽得他這般數落,臉上陰鶩不已,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神色。

“或許是對蕭陵、對那淑貴妃心中有愧,慕辰倒也沒當場發作,只說后宮之事已全交由寧皇后和太后負責,讓他自去與太后和皇后分說……”

不等慕顏說完,我冷笑一聲接口道:“他這推脫的手段還是跟以前一樣高明,如今卻又學會了一招挑撥,寧、蕭兩家本是同盟,只怕自此要不睦了。”

慕顏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不想你竟都知道?”見我點頭,他淡淡一笑,伸手在我頭頂上輕輕一揉:“我便知曉你與旁的女子不同。”

我朝他瞪眼,將被他揉亂了的頭發理好,他也不在意,牽過我的手示意我聽下去:“寧太后似是病重,無暇去理后宮之事,蕭陵便去找皇后說理,直言因她管理后宮不善之故使得他女兒殞命。誰知寧皇后當著一眾宮人的面指著他鼻子便是一通臭罵,說蕭家不過是她寧家養的一條狗,如今蕭陵做了宰輔,便敢這般對她頤指氣使,無異于狗咬主人,直說得蕭陵惱火不已。可更讓蕭陵怒不可遏的是,那寧皇后竟一道鳳諭要求禮部將那本停在宮中準備擇日入夢華皇陵安葬的尸身火焚,說淑貴妃得異病而亡,尸體在宮中停放一天,便可能將這病再過給其他人,倒不如一把火燒了干凈。禮部自是不敢違拗,誰想這淑貴妃到了竟連個全尸都保不住……”

“竟有如此之事!這寧熙當真是跋扈慣了,當了皇后更是無法無天起來……”我不屑撇嘴接口道:“這消息倒詳實得緊,都是聽誰說的?”

“自是從蕭陵府上流出來的,”慕顏淡然應道:“只是慕辰的手腕可比你預想的要厲害得多,你猜怎么著?”他看向我,做出了個神秘的表情。見我微微搖頭,他輕哼一聲續道:“蕭陵經此一事,自是再不會與寧家交好,而慕辰早先提拔他做了宰輔,他更是承了個天大的人情,如今這墻頭草可終是如慕辰所愿,向他這個皇帝示好賣乖了。”

我怔怔聽得慕顏將這番話說完,再回想起慕辰昔日與我所說的那些話,一陣冷汗不由直往外冒。他隱忍多年,甘心不為無辜的親生父母復仇,從寧家的傀儡一路往上爬,在培植自己勢力之余,又將寧家的勢力一一瓦解吞并。猶記得行宮晚宴之時他欲將蕭陵除去而被我阻撓遂不可得,那時我還尚自納悶,如今卻什么都明白了過來。現下他借著蕭茜之死順勢將蕭陵之心順利收歸己用,手腕這般高明,寧家已僅能望其項背。

放眼如今的朝堂之上,寧家已幾乎式微,若不是寧太后威嚴尚在,寧烈手中又有一支軍隊,他早便將寧家如同對付瀾家一般連根拔起,對這個曾讓他分外窩火受氣的世家必也會極盡羞辱之能事。他將全部心機用在這上面,黎民于他不過如同螻蟻,他要的是權傾天下,萬人景仰,可他卻不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朝里朝外怨聲載道,縱是他手腕再如何強硬,又有何資本再在那把龍椅上坐下去?

“那蕭陵確是個人才,無邪一直想拉攏他,讓他為我們所用,終究還是失敗了。”慕顏眉梢微垂,嘆了口氣:“如今慕辰文有蕭陵,武有宇文父子,還有那些尚不為我們所知的潛在勢力,再不若昔日那般,倒真不能小覷了去。”

我站起身來,行至他身后輕輕環住了他的頭頸:“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他低低應了一聲并未多言,只是將我的雙手握在他的掌心,那出奇冰涼的溫度卻讓我微微一驚:“怎么這般涼?”

他只是搖頭并不答我,我忙轉到他身前,卻見他眉間微皺,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模樣與之前我在瑤光殿見他發病之時一般無二。

“你……可是那毒又發作了?”我忙掏出帕子替他拭著額頭,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輕聲道:“沒什么,隔三差五便要犯上這么一回,早便習慣了。”

“不!我記得珠璣跟我說過,這毒若是不盡快除去,不出五年你便會……”我不忍再說下去,只是一臉急切地望著他哀怨道:“若是黎淵在這兒,你便不會這么痛苦……”

他搖搖頭,故作輕松地朝我一笑道:“別急啊……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把這病也就耽擱了,黎淵之前開下的方子只是針對當時之癥,現下只怕這病也生了變化,一時之間也尋不著一個懂得治我身上之毒的良醫,若是隨意用些別的藥,只是有害無益……不還有五年么?現在便擔心只是徒增煩擾,倒不如先不管它,等我們打入京城,尋著黎淵了再行醫治不遲……”

“可是你這個樣子……”

“我答應你,絕不會在你之前死掉……獨活太也痛苦,我親眼見得父皇在母妃去世之后郁郁寡歡,終日茶飯不思的模樣,便也不愿你也受這份罪……若是終究要有一個人獨個兒留在這個世上受這些苦楚寂寞,倒不如讓我來。”他目光灼灼,眼底滿是真摯,朝我伸出小指來,示意與我打勾相諾。

我眼淚倏忽從眼眶中奔涌而出,痛苦地朝他不住搖頭,他嘆息一聲,替我拭去那一滴滴淚,驀地將手朝我伸來,掰開我緊握著的手指,硬是將他的小指與我勾在一起。我登時慌亂起來,忙不迭將我的手從他的束縛中抽出,他手上微微使力,將我一把抱住不讓我再掙扎,我雙手抵在他胸前使勁推著,他手上微松,我便向后閃去,誰知腳下踉蹌,一個跟斗便栽了下去。

我一聲驚呼,卻忽覺身下一個有力的臂膀將我護住,我尚未反應過來,身子已是跌在了慕顏的身上。他背脊著地,發出一聲悶哼,雙眸緊緊閉著,顯是疼痛異常,手臂卻仍將我護得好好,沒讓我受一點傷。

我忙爬起身來,伏在他旁邊急問道:“慕顏你……你可有傷在哪兒?哪里疼你跟我說啊……”

他只是皺眉,半晌才睜開眼,與我焦急萬狀的眼神對上,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哪有那么、那么脆弱……我們方才可是打了勾的,你知道我從不食言,我是不會、不會在你之前便這么輕易地受傷死掉……”

他掙扎起身,堪堪將手臂抬起,撫上我的側臉,朝我淡淡一笑。我再也抑制不住,將他一把擁入懷中,語塞良久,終是斷續開口:“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他低低笑著,偏過頭來,雙唇靠近,將我未竟的話盡皆封在了喉頭。

君子攸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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