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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世君傾

第一百三十六章昔日重現(xiàn)

我的猜測不錯(cuò),行至東宮門附近,便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一個(gè)身著黑衣的人影背對我而立。我與無邪相處時(shí)日并不算少,他的身形我尚還辨認(rèn)得出,我抬手屏退一眾閑雜,上前輕拍了拍他的肩,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卻著實(shí)將我嚇了一跳。

“你、你這是……”我驚得掩口輕呼,只見他素來倨傲的臉上竟毫無神采,懷中環(huán)抱著一個(gè)約莫一歲多的孩子,讓我一時(shí)之間有些迷茫:“這孩子是……”

“呵……他的名兒聽說還是你給起的呢,不過一年不見,你便不識得他了么?”

我上前細(xì)瞧,這才恍然:“是忻兒么?你怎么抱了他來這里?”

“自是要帶他走的,”他沉默半晌,方朝我淡淡開口:“想必你該清楚,二皇子從一開始便不欲以慕辰非皇家血脈的事情當(dāng)作起兵的籌碼,一來為顧全皇家臉面,二來以他君子風(fēng)骨,自也是不愿用這等手段的。如今大局已定,唯恐再生些不必要的事端,以這孩子的身份是斷不能再留在宮中,再者言……”只見他眼神一黯,雙唇緊抿成線,卻是就此不再說下去了。

“是因?yàn)樘m芷么?”我斟酌再三,終是試探著問道。

他卻是不置可否,面上沒了他往日見著我便要針鋒相對的戾色,反而蒙上了一絲我讀不懂的復(fù)雜神情,頓了一頓方答道:“……你、你就當(dāng)是罷……”

他話音未落,將懷中的忻兒又抱緊了些,正要轉(zhuǎn)身離去,我慌忙叫住了他:“你要帶忻兒去哪里?”

“回南疆。”他立在原地卻是頭也不回:“難道還要再留在京中讓那些慕辰的余孽因他而興風(fēng)作浪,再招來什么禍患么?”

“不、不……我不是這個(gè)意思,”我忙疾步追上他,繞到他面前:“如今大局初定,慕顏正值用人之際,你自可派心腹之人將忻兒送走,又何必由你親自去……”

“我不會再回來了。”他冷聲打斷了我的話:“忻兒以后的生活由我來照顧,我們自此遠(yuǎn)遁,銷聲匿跡,再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

我被他的一席話弄得一頭霧水,忙伸手?jǐn)r住了他的腳步:“你……你這話什么意思?今日的你完全不似往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這女人煩是不煩!”他不耐地推開我的手,我一個(gè)箭步上前,便將忻兒自他懷中抱了過來:“你若不說個(gè)清楚明白,我不會讓你帶忻兒走!”

他怒目直視著我,撲上來便要搶忻兒,我一個(gè)轉(zhuǎn)身避到一邊,卻聽得忻兒受了驚,已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你別躲了,別弄疼了孩子,”他皺了皺眉站定了腳步:“我說便是。”

“到底怎么了?”

他的面色驀地分外糾結(jié)起來,我從沒看過灑脫桀驁如他,卻會做出這樣讓人看來揪心不已的表情,沉沉一嘆道:“我……我親手殺了我的親娘……”我一時(shí)錯(cuò)愕,唯恐自己聽岔,卻見他面色越發(fā)難看,扶著額滿面悲戚的模樣,我這才開始相信起來。

我睡了一天一夜,竟不知宮中發(fā)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回想起無邪當(dāng)日將宮妃們帶至紫宸殿,那時(shí)我便未見著寧若的身影。本以為是寧烈已將寧若帶走,卻不想竟出了這樣的事。自從無邪知悉了蘭芷身故之事后,他雖嘴上不說,我卻能看得出來,他實(shí)是已將親自下旨害死蘭芷的寧若恨之入骨。一路北上,我看著他為著盡快抵京而不住奔忙,浴血奮戰(zhàn),我知道他有多渴望將這宮中曾害過蘭芷之人鏟除干凈,心中雖躊躇著他的身世之密,卻從未想過他會走到親手弒母的悲慘之路上來。

原來那日慕顏?zhàn)屗謇韺m禁,為了避免寧烈插手,他已先行暗中吩咐手下將寧若看管在朝儀宮中,一心想為蘭芷復(fù)仇的他,待得諸般事畢,便想著折返回朝儀宮再慢慢折磨寧若,卻不想寧烈已先于他一步趕到,正要將病中的寧若帶走。他直呼要替蘭芷報(bào)仇,自是不會退讓,拔出劍來便要逼得寧烈退開,二人均下了狠手,相斗間各有負(fù)傷,他的袍子被寧烈一劍劃破,正巧露出了肩頭那個(gè)星形的胎記。

寧若一驚之下,這才認(rèn)出了這闊別二十多年的親子。她忙叫寧烈住手罷斗,誰知卻被無邪鉆了空子,趁著寧烈不備的瞬間一劍刺下,不偏不倚正正刺中了寧若。襄原亦是一心記掛著寧若,眼瞅著大局已定,他便直往朝儀宮趕去,二人多年不見,卻不想再見卻是永訣,而更令他悲憤的是與自己糾葛一世的女人最終竟是死在了自己兒子的手中。

“義父,不……爹他恨不得將我一劍捅死,可娘卻將爹攔了下來,說她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臨終前卻能知曉自己的親子尚在人世,還能再見一面已是十分滿足……”無邪的眉間滿是悔意和歉疚,我從不曾想如他這般倔強(qiáng)高傲的男人竟會落得這般下場,只見他眼眶已然泛起紅潮,卻被他深吸一口氣,將那股淚意強(qiáng)自抑了回去:“呵……這二十來年我只道自己是個(gè)無父無母的孤兒,可誰想我的爹娘都尚在人世,親爹更是近在咫尺,朝夕得見!我昔時(shí)還在嘲諷慕辰是來路不明的雜種,誰料自己的身世亦不比他光彩多少……或許這就是天意弄人,是我活該得到的報(bào)應(yīng)罷!親眼送走愛人,親手殺死親娘,縱是滿腹悔恨又能如何?”

“所以你這一去不回,也是為了贖罪么?”我輕嘆相問,他將游離的目光重新投在我臉上,苦笑一聲道:“還會有別的理由么?爹再不愿見到我,我亦沒臉再留在這里,離開對誰都是一種解脫……此番帶走忻兒,也算是我能為二皇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聽他語聲凄然,我心中亦是難受不已,一路而來與他雖不相和,卻也承蒙他多番照顧,如今看他真的要走,竟有些懷念往日與他爭論吵架的時(shí)光:“記不記得你當(dāng)日還嫌惡忻兒的身份容不下他,誰知往后的日子卻要跟他相依為命了……”

他聽出我語中調(diào)侃,卻也再無爭辯之意,只是伸過手來將忻兒接了過去,擠出一個(gè)艱難的笑來道:“那不知小姐可還記得在下昔日在京中開的那家名為‘緣’的店面么?呵……我終究欠了蘭芷一份情,這份緣法亦終究得還到她的兒子身上,一切命中遭際,都逃不過這個(gè)緣字,本以為毫無牽連的人,上天非要將你們綁在一起,你又有什么法子……”

看他佇立風(fēng)中的蒼涼模樣,我忽得憶起了瀾風(fēng)跟我說的那段往事——二十多年前,亦是一個(gè)孤絕的男子懷抱嬰孩,一朝離別,就此遠(yuǎn)遁南疆。二十多年后,無邪竟又踏上了他爹襄原的老路,只是心無掛礙,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悔恨和歉疚,而這一走,更是再也無回頭之期。

“一路平安……”腦中似有千言萬語,可我竟選不出一句恰當(dāng)?shù)脑拋砼c無邪作別,最終只是化作了簡單的四個(gè)字,附帶一個(gè)淡淡的笑。

他也不出聲,亦是輕輕咧開嘴角一笑算是對我的致意,忻兒在他懷中恢復(fù)了安靜,雙臂勾住他的脖頸,二人倒像極了一對父子。我還想再看孩子一眼,他卻已然決絕轉(zhuǎn)身,袍擺猶自隨風(fēng)而舞,似是與這傷心地在做著最后的道別。

不想只是兩日,我便已與那么多人陰陽相隔。生死無常,旦夕禍福,不外如是。

隨著寧若寧熙接連殞命,寧烈想要保全寧家的愿望一朝落空,便也再不想過問任何事情了。慕顏唯恐他做出什么傻事,只得讓襄原日夜不離地陪在他身邊,多年兄弟復(fù)又相見,同為傷心之人,如今所能做的唯有借酒澆愁,慕顏看在眼中,卻也是莫可奈何。

無邪一走,兩名老將又是神傷不已,慕顏身邊所能倚賴的唯有瀾蒼一人。所幸大局已定,那些認(rèn)定慕顏造反,仍自擁護(hù)慕辰余黨畢竟還是少數(shù),瀾蒼鐵腕鎮(zhèn)壓,加之慕顏恩威并重,大半也都還識時(shí)務(wù),就算不得已卻也不得不向慕顏臣服,京中局勢也總算稍稍得以平息。

為了避免再起事端,慕顏將宮中資歷已老的宮人盡皆放出了宮,卻依了我的意思將敏兒留在了我身邊。我從雜役房重新召回了小洛子,而故去長暨的徒弟小允子也經(jīng)我所薦留在了宮中,我感念他昔日對我和琉璃的照拂,如今琉璃雖被我接到宮中由蘇木和一眾太醫(yī)接手調(diào)養(yǎng),可她身子每況愈下,身邊也需要一個(gè)如小允子一般能干的人來當(dāng)差。

我不愿再住在鳳鸞宮,而慕顏亦是寧愿住在偏遠(yuǎn)一些的瑤光殿,也不愿在曾沾染血腥的紫宸殿中住下去。雖依著夢華規(guī)矩,帝后同宮而居有違法度,但慕顏執(zhí)意將我的東西盡數(shù)搬去了瑤光殿。整頓宮禁,為登位準(zhǔn)備的這幾日,他均是在紫宸殿上與眾臣議事,我亦掛心著琉璃忽好忽壞的身子,幾日來亦都多在琉璃榻邊照看,竟難得與慕顏見上一面,說上一句話。

我為了就近看顧琉璃,便安排她重回鳳鸞宮里住著,眼見她拖著病體卻仍自裝作無恙,我心中便更是難過不已。我自覺欠她良多,是以她每日用藥均是我親手去熬再喂給她喝的,雖然累些,我卻覺得只有如此才能勉強(qiáng)彌補(bǔ)自己對她的虧欠,也只有如此,我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看著琉璃用過藥后安然睡去,我這才拖著沉重腳步往瑤光殿走,尚未走進(jìn)院中,便遠(yuǎn)遠(yuǎn)聽得一陣熟悉的簫聲傳來。我輕輕將門推開,只見慕顏正坐在石桌畔閉了眼猶自奏得入神,映著月色的他顯得越發(fā)清瘦蒼白,那一襲白衣如常,卻驀地勾起了我對他最初的記憶——月夜依舊,院落依舊,我與他依舊,可世昔流轉(zhuǎn),這偌大的皇宮終于輪到了他來主宰,而他逝去的父皇和母妃也終于在多年之后得償所愿。

“回來了?”他似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簫聲驟然停歇,睜開雙眸望將過來,伸出手朝我輕輕一揮:“過來坐。”

我朝他淡然一笑,乖覺地行至他身邊坐下,他轉(zhuǎn)頭細(xì)細(xì)看我,并不多言,只是愛憐似地?fù)徇^我眉間額角的碎發(fā),驀地輕嘆一聲低低開口:“那些事……已都按你的意思辦妥了。”

“什么?”我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疑惑朝他望去,他淡淡一勾唇角續(xù)道:“我已命人將慕辰和寧熙合葬一處,容玥的尸身也已找到,隨著一同送往皇陵埋在羲禾身邊……洛琬已帶著莧瑤入了靜溪寺,還有莫玟的尸身……”

“我知道了……”我驟然打斷了他的話:“那些過往的人和事聞及不過又是一場傷心,我再不想聽見了……”

話出嘴邊,只見慕顏愣了一愣,眼中閃過了一絲我難以明辨的神色,尷尬一笑別過了臉。我頓覺自己太過莽撞,一時(shí)間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思慮再三正要說聲抱歉,卻忽覺自己擰成團(tuán)的雙手被他輕輕捉住。他微一使勁便將我拉了起來,我有些惶急,唯恐他心中不悅,可抬眼看去卻見他面色溫溫,閉口不言,只是牽著我朝殿內(nèi)走去。

“這幾日看你為琉璃奔忙,今日難得早歸,便好生睡上一覺罷。”他將我領(lǐng)至榻前,撫了撫我的側(cè)臉,正要轉(zhuǎn)身離去,卻被我捉住了手腕:“去哪兒?你、你別走……”

“我不走,就在外頭坐一坐……”他回眸看我一眼,眉間卻隱約泛著一抹淡淡的壓抑。

瞥見他神色黯然,我胸中頓時(shí)有如窒息一般,急忙搖著他的手道:“對不起,方才是我太……你知道這些日子發(fā)生太多的事,我心中總覺堵得慌,卻一處發(fā)泄的地方也無……”

“怎會沒有地方,你可是當(dāng)我不存在么?”他驀地打斷我的話,佯怒般地嗔道。

“你……我只是不想你再因我而難過了……”

他雙眉微蹙,歪著頭問道:“何出此言?”

“你雖從未在我面前提起,可我知道,那日紫宸殿上你見我為慕辰落淚,心中定然難過,或許也會怨怪我背棄了對你許下的要讓自己與往昔徹底告別的承諾……”我輕嘆著凄然開口,可未及語畢,他卻已伸手捂住了我的唇。

我忐忑抬眼,只見他將手縮回,無限寵溺地揉著我的發(fā),輕輕一笑回道:“原來如此……我原道你又有什么心事憋著不與我說,卻原來是因?yàn)檫@個(gè)……你這丫頭胡思亂想的毛病怎地還是這般嚴(yán)重,我哪來的那么多的怨怪和難過啊?”

“呃?”我一陣愕然,他嗤了一聲,伸指點(diǎn)了點(diǎn)我的額頭又道:“那晚你能去緋煙殿,我自是心中歡喜,可卻也深知,這并非意味著真正的結(jié)束。直至前日看你那般神傷落淚,我那顆一直忐忑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見我為別的男人而泣,你、你難道不是應(yīng)該難過的么……”

他眼角帶著絲縷的哭笑不得,無奈嘆息一聲,正色朝我續(xù)道:“那不過是你對過去的最后道別,過得那天,你的心才會真正再無所牽。若是你不為他流淚我才會覺得奇怪,那時(shí)胡思亂想的便可不止你一個(gè)了……”

我愣愣站在原地半晌反應(yīng)不過來,他卻似釋懷了一般長舒一口氣,眼角輕輕一挑,那照人的神采瞬間便將我的神思牽引回來。我這才發(fā)覺自己好似已很久沒有好好瞧過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早已使他自最初的那謫仙模樣變得有血有肉,比之那個(gè)面上總是淡漠的絕美男人,如今眼前的他雖眉間帶了些許滄桑,卻更讓我為之心跳不已。

正自看得癡癡,他已是趁我不備,一把將我抱起放在了榻上,我被他壓在身下猶自喘息,他卻笑眼如月,順手將紗帳拉過,頓時(shí)讓我的視線朦朧起來:“沒想到我們還能真的再回到這里,有如做夢一般……”

他輕吻著我的耳垂,我閉了眼扣住他的肩,只聽他在我耳畔呢喃低語:“今早眾臣商議,登位之儀便定在半月之后,我答允你和父皇母妃的事情終于能夠兌現(xiàn),他們雖瞧不見,卻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已是格外滿足……”

“典禮之上是要封誥后宮的對不對……”忽得憶起這典儀規(guī)矩,我不禁一顫,輕輕將他推開。他眼中帶著嗔意,只是搖頭,在我的唇上輕輕一啄道:“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又哪會有旁人的存在?”

君子攸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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