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橘子的價格上不去,秦老爹照樣還是每天要趕著車拉橘子到鎮(zhèn)里,或停在路邊零賣給鎮(zhèn)里來往的人,或是直接兌給鎮(zhèn)里的小販兒。
零賣價錢還高些,但是要一整天守著個攤子,秦老爹這樣的耐心可不多。所以雖然兌給小販兒們價錢低且他們挑撿的又厲害,秦老爹還是多兌給小販兒。
“橘子價格高時,他們都一個個兒的說著好話,有的還不嫌麻煩的跑到家里來拉,現(xiàn)在卻說這些難聽話。惹惱了我,我把咱家的橘子都下到地窖里等過了年再賣。”
秦老爹這兩天從鎮(zhèn)里賣橘子回來就老是這樣說,不過他們家可沒那么大的地窖。就算是有那么大的地窖,且不說橘子價格過了年能不能漲得上去,也不說放到過年的橘子小販兒們更嫌棄,單就說每天都要往外扔壞橘子就夠人心疼和麻煩的了。
所以秦老爹這話也只是牢騷,他可沒存幾分放橘子的心思。因此,他也會三五不時的嘟囔:“玉和說的要幫咱們找主顧的事也不知道啥時候成,要不我過個兩天再去縣城里瞧瞧。”
秦母這里眼看著家里的橘子一日比一日堆得多,心里的焦急可一點兒都不比整日來回車往返在鎮(zhèn)里和村里賣橘子的丈夫少。每日看著園子里又增多的熟透的橘子,她的這種心情就更甚了。
紛紛呢,自然將父母的焦急收在了眼里。雖然她不知道碧兒說的“深加工”,能不能把自己家里的橘子以更加合理的價格賣出去。但是她還是決定一試,如果那樣把橘子“深加工”以后做出來的東西好吃,應該就能很快的賣出去吧。
于是這天中午紛紛就開始實驗做橘子罐頭了,她聽碧兒說過的做橘子的方法很多,不過做橘子罐頭是相對較快的,三五日就可以了。
像那橘子酒,橘子醋都要費些時間的,而做橘子醬還需要一種后山上長的酸橘子——檸檬,這里的人都不大喜歡這種野果——,她現(xiàn)在每天要幫著母親摘橘子,沒空去山上。阿宿這兩天也沒有來找過她,又沒辦法讓他幫忙帶些。
這日吃過了午飯,紛紛就一面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一面端了一簸籮橘子和母親坐在樹蔭下剝。
“紛紛,你要剝這么多橘子做什么?”秦母對女兒的行為很是好奇。
“我想試試能不能把橘子做得好吃些,說不定能好賣一些,再不然好放一些也好。”紛紛不好解釋,只能含含糊糊的說。
秦母聽了也只是笑,她雖然幾乎不對女兒的行為抱什么希望,但是女兒能這么懂事她還是很高興的。
“娘,你要把這橘子都分成一瓣一瓣的。”紛紛見母親剝好了一個橘子就直接放在簸籮里,便忙說道,“還有,這橘皮放在這個小竹筐里。”說著就把小竹筐放在母親那一側(cè)。
秦母笑著依照女兒的要求把這橘子分成一瓣一瓣的,“這橘子皮咱放著它干什么,除了泡個茶水喝喝,也沒什么用處。”她手指靈活地掰著橘子瓣,一面又隨口問道。
“我聽說有一種藥材叫陳皮的就是用橘子皮做的,等哪天我和爹一起去藥房里再問問,若是咱們這也能賣錢了。”紛紛也是很隨意地解釋著。
秦母聽了不禁笑出聲來,“怎么這個時候就知道說錢的事兒了?真像你爹說的,擔心自己的嫁妝了?不是還有你姥娘那里給的幾十兩銀子嗎?”
“娘,我為咱家操心你還這么說?”紛紛被母親這一笑,又想起這兩天常常見到的男人,竟有些不好意思來。
“嫁妝什么的,娘自然給你準備齊全了,嫁衣我可是前兩年就給你準備好了。”秦母難得見女兒這個樣子,便繼續(xù)笑著道。
紛紛聽了立即站起身來,也不說話,向著廚房走去。“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還要躲起來?”秦母見女兒離開,不免笑得更大聲了。
“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是去廚房里有事”。紛紛頭也不回道。
“還有什么事?”
“把我爹的酒壇子找出來幾個,刷一刷,等會兒盛橘子。”
紛紛答過這一句話,就抬腳進了廚房。廚房的角落里,放著五六個秦老爹喝酒剩下的空壇子。有三個被秦母拿來腌咸菜了,另外三個空置在那里,上面蒙了一層灰塵。
紛紛一手一個,提了兩個空壇子去了水井邊。
“春條子在案板上鍋蓋下面蓋著呢”。秦母抬頭看了看提著壇子出來的女兒,道。
紛紛應了聲“知道了”,像模似樣的打好了水,才回身去了廚房拿刷東西用的春條子。
“捏些堿面放在水里,刷得干凈。”紛紛開始刷壇子時,秦母又在一旁不時地指點著。
紛紛刷著壇子,卻是又想起了碧兒說過的一種什么什么處理,把熱水煮過的橘子瓣放到水里就能去掉上面的一層白皮。
一開始她是忘了這一個步驟的,這時又努力想了想才記起怎么制那種神奇的水,但是對于那名字她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管它什么名字呢,記得制法就行。”紛紛刷好酒壇子,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說什么呢這是?”秦母對于女兒突然的話很是疑問。
“沒什么啊,娘,你剝橘子,我再去廚房里做些東西。”紛紛急火火的跟母親說過,就鉆進了廚房,她很擔心把那什么水的制法忘了。
不過此時找急忙慌的紛紛顯然是忘了,她從來沒有做過廚房里的事。準備齊了材料要燒火時,她才記起了這一茬。
紛紛伸頭往院子里面看了看,母親正低頭剝橘子呢。“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我炸知了炸的不也挺成功。”說著她就抓了一把麥秸塞到了灶眼里,三兩下劃開打火石,引著了火。她顯然不承認,如果沒有母親的幫忙,她能把知了炸好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被點著的麥秸冒起了一絲青煙,紛紛不慎吸入,嗆得連連咳嗽。
秦母這邊聽見了就要起身過去,想了想?yún)s又坐下了,“這些都是她一個女孩子家該學的,往常雖然不常跟著我下廚房,但是這些事都是見過的,再說了我又在外面看著,能有什么事。”她一面剝著橘子,一面暗自嘀咕,光顧注意著廚房了,竟然把橘子放到了橘子皮那個筐子里。
當煙囪里開始越來越多的冒出白煙時,秦母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來就去了廚房。大門口臥著的打黑小黑被驚動,抬頭朝自家院子里看了看,又繼續(xù)趴下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