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心驚膽戰(zhàn)地在外科科室待了兩天,見無事發(fā)生,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也就松軟了下來,徹底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安然是新來的,嚴肅的外科主任,就讓她先跟隨著一個資深的醫(yī)生,待各項專業(yè)技能合格了,方才能單獨接管病人。
其實,以前新進人員,都沒像安然這樣嚴格的按照流程來,最多是在科室里熟悉兩天,就單獨接管病人了,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能到萬圣醫(yī)院的都是百里挑一的頂尖人才,業(yè)務(wù)精湛,沒必要這樣浪費人力資源。
為何安然會如此呢?
這只能說是無妄之災(zāi)了。
誰叫安然長了一副禍國殃民的臉蛋,外加上一副性感火爆的身材,很容易讓人誤會成空有其表的花瓶。
從小到大,她沒少為這事兒傷透腦筋,為了擺脫這種偏見,她學(xué)習(xí)異常勤奮,雖說她的智商不能與她那倆天才孩子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再加上勤能補拙,按彤彤的話來說,就是還算湊合,只是情商值太低了而已。
“下午兩點,在五號會議室有一個緊急召開的疑難個案討論會議,到時,我們吃完中飯就過去。”跟著那個宋醫(yī)生,剛查完房,還沒到辦公室,就被同事阿梅悄悄拉到一邊說道。
阿梅,來萬圣工作已經(jīng)三年了,屬于那種大嗓門,性格爽朗之人,為人最為得意的一點就是,對萬圣醫(yī)院之內(nèi)的八卦,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什么那個護士與那個醫(yī)生有一腿,什么誰家生孩子,甚至連高層的秘密小情,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被安然在心中歸為神人一族,也算是與安然較為談得來。
“你剛才不是說兩點嗎?吃完飯最多也才一點。去那么早干什么?”安然不解。
“去早了才能占到靠前的位置。”
“坐后面一樣能聽到啊。”
“做到后面能看清楚帥哥嗎?”
“嗯?”安然更加不懂了,這跟帥哥有什么關(guān)系。
阿梅也不指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得解釋道:
“召開這次疑難個案討論會議的,就是我們難得一見的大老板,萬圣集團的總裁,萬圣醫(yī)院的頂級權(quán)威,豐神俊朗的鉆石王老五邢君烈,無數(shù)上流社會千金心目中的夫婿人選。若不是這次病例比較棘手,他也不會親自操刀。”
她做出一副無比失落的樣子,仰天嘆道:“可惜的就是,人家已經(jīng)有未婚妻了,本市議長的女兒,據(jù)說他非常愛他的未婚妻,外面的狂蜂浪蝶,他一概不理,還真是難得一見的癡情,雖說人家已經(jīng)名花有主,但是這也不妨礙我們飽飽眼福啊……”
午飯后,安然拗不過阿梅,提前來到了會議室,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幸虧阿梅交際廣泛,在前排蹭了別人兩個位置,而中間的沿著橢圓形會議桌一字擺開的座位,則是留給那些權(quán)威專家的。
阿梅忙著與別的科室的人,交流著八卦信息,安然無事可做,就翻看將要討論的個案資料,不知不覺中就看得入了神,連那一幫大人物進來,都無所覺。
邢君烈?guī)ьI(lǐng)著一眾資深專家,走進會議室,看到的情景就是,全體人員都整齊的列隊站著,而唯有一個女人,旁若無人的靜靜地坐在那里,低頭專注地看著手中的資料,太陽光透過落地窗玻璃投射在她的身上,平添了一份朦朧的感覺,猶如云霧繚繞的山巔,初綻的蘭花,若有若無的吐露著芬芳,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吧。
如果說一個男人,認真專注地時候是最帥的,那么,一個女人,認真專注的時候也可以說是最美的,但若是一個已經(jīng)很美的女人,認真專注的時候,又該是一副什么樣的情景呢?
此時在在場的男人心中,那是一種用任何語言形容都顯蒼白無力的美。
眼睛幾乎眨抽筋的阿梅,忍無可忍,一把猛力,就將渾然不知,卻已經(jīng)冒犯了大老板的安然,給提溜了起來,惹得眾人忍俊不禁。好不容易科室來了一個看得順眼的人,她可不想她早早就被開除了。
突然被強拉起來的安然,剛想問出了什么大事時,忽覺氣氛詭異,忙抬頭看去,四周的人都齊齊恭敬地站立著,似乎在迎接什么較為重要的大人物,順著大家的視線,向門口看去,她看到了什么?
走在前面那人不是……
此刻,安然凌亂了,心中哀嚎不已,老天爺怎么就總是喜歡忽悠她啊?
這下完了,光看后面一眾頭發(fā)都泛白的老家伙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再笨,她也知道此人是誰了?
你說,你得罪誰不好,怎么第一天就得罪了大老板呢?而且還罵人家是人面獸心,看來她真是活膩味了,這下不用等三個月了,三天她都待不了。
邢君烈不動聲色地從安然的面前走過,在前面中間的主位上坐了下來,其余人等方才落座。
討論會議按時舉行,并不會因剛才那個小插曲有任何的改變,在大部分人的心里,安然的行為也只是為了吸引邢君烈的注意而已。畢竟,這樣的事例太多了,為了能引起他的注意,花樣更是層出不窮,安然這樣的只能算是小兒科。
安然若是知他們的想法,非得氣得吐血不可,她巴不得與他永無相見之日。
那些老家伙長篇大論的講了些什么,安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知所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邢君烈并沒有多看她一眼,是不是說明,他并沒有認出她來?
案例討論已經(jīng)進行到一個段落,那些所謂的德高望重的專家,提的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對于這樣少見的查不出原因的病例,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們是不會亂加猜測的,或者說是拓寬思維想象,邢君烈眼角余光無意間瞥到一旁那個從一開始看到他就兀自走神的女子,嘴角無人察覺的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玩味。
“各位剛才提到的可能性,都已經(jīng)做了相應(yīng)的檢查,并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能夠支持,人體構(gòu)造系統(tǒng),本就錯綜復(fù)雜,有些想不到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我想,說不定,那些剛從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新進人員,能夠給出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思路,你們說呢?”
大家還能說什么?自然是滿口附和啊。
會議室里,剛畢業(yè)的新進人員只有安然一個。
剛聽完邢君烈的話,她的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這人早已認出了自己,正在這兒等著她呢?你說那些都老的掉牙的老家伙,都不知道的,她怎么會知道?這不是想當眾逼退她嗎?
有錢人的心眼都是針尖大小,尤其是被罵了的這位,不都是說不知者無罪嗎?你一個富可敵國的大人物與她這芝麻大小的小人物較勁有什么意思?
既然都這樣了,安然反而破罐子破摔地鎮(zhèn)靜了下來,前面光提心吊膽去了,壓根沒聽進去,所以,她走到邢君烈的助理身邊,對那位面無表情的美女助理,訕訕地笑了笑,開口道:“能夠?qū)⒉∪说馁Y料再重新放一遍嗎?我剛才沒仔細聽。”
美女助理心中腹誹,在大老板的會議上,都敢走神,真不知道是膽大還是別有用心,不過,見老板臉上并無不豫之色,就給她重放了一遍。
安然仔細看了一遍病人的資料,聯(lián)想到眼前這人,知道這個病人就是那個老婆婆的孫子小楠,病程上記錄,安然報道的當天下午,小楠就突發(fā)性休克,經(jīng)過一系列搶救措施,方才穩(wěn)定下來,目前原因不明,一整套檢查下來,都無明顯的陽性指證。
安然記得老師曾經(jīng)說過,看待問題,不能光看表面,要看到問題的本質(zhì),方才能解決問題,病情診斷同樣如此。大腦重新過濾了一遍病人資料,心中有了譜兒,說道:
“病人有癲癇病史,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卻頻繁發(fā)生突發(fā)性休克,癲癇的診斷解釋不了,而目前的檢查結(jié)果,卻是無明顯的陽性指證,所以,我想,癲癇只是迷霧彈,而并不是問題的本質(zhì)……”
最后,頓了頓,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我的老師曾經(jīng)說過,當我們找不出問題時,首先要考慮的是血液系統(tǒng)的問題,因此,我想應(yīng)該是肺部血栓。”
安然講完,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顯然,并不贊同她的猜測,而邢君烈卻是不置可否,只是深邃的眼睛閃過一抹亮色。
回到家,垂頭喪氣的安然,想在兒女那里,尋找一絲安慰,不成想,聽完此事,彤彤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說道:“以你那丁點兒的情商值,第一天能罵自己的老板,一點都不稀奇。”
“我當時又不知道,再說,他要是告訴我他是誰?我不就不會誤會了,歸根結(jié)底,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彤彤見那笨蛋媽媽,此時還在那為自己犯的錯尋找借口,撇撇嘴,繼續(xù)打擊道:“他就是臉上,貼著我是邢君烈的標簽,你一樣還是看不到。你的沖動向來快于一切。”
安然本就委屈之極,卻還被自己養(yǎng)大的不可一世的女兒奚落嘲諷,這媽媽當?shù)眠€真是失敗。
“死丫頭,就知道幸災(zāi)樂禍,嘲笑你老娘,你老娘我十月懷胎,將你們拉扯這么大,我容易嗎我?現(xiàn)在好了,我要被炒魷魚了,看你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每次說不過,就拿出這套說辭,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彤彤嘀咕道。
“放心吧!你暫時不會被炒魷魚,”一旁正在看醫(yī)學(xué)書籍的軒軒,抬起頭來,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還是兒子懂事,知道安慰一下老娘,不像那個沒心沒肺地死丫頭,就知道找老娘吵架。”
安然撫摸著兒子的頭,瞪著那依靠在門邊,雙手抱胸,一臉不屑的死丫頭。但兒子接下來的話,她能不能當做沒聽見啊。
“幾年的時間,就把家族事業(yè)擴張至世界各地的人,這人,不但有頭腦,而且心性堅韌,御人有方,是不可能,因為你的事情就把你開除的,不過據(jù)說,他是一個有仇必報之人,得罪過他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七年前,美國黑手黨曾經(jīng)受雇暗殺過他,不到一個星期,那個組織就徹底消失了,所以,他一開始沒解雇你,那說明他也許想慢慢折磨你。”
安然幾乎逃也似的跑出了他們的房間,再待下去,不是被女兒打擊的郁悶而死,就是被兒子無可辯駁的話嚇死,她還是乖乖睡覺去吧。
房間內(nèi),彤彤擔憂道:“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軒軒抬起頭,望著門口,淡淡地道“總比她一個人胡思亂想要好。”
“也是,真是讓人不省心啊,不過,你什么時候,對萬圣集團的總裁這么感興趣了,連七年前的事情都知道。”
軒軒聽到妹妹的問話,頭也不抬地依舊看書,長長的睫毛掩蓋下的眼睛卻是晦暗不明,“從老媽去上班開始的,老媽一向容易闖禍,對她的老板總要多了解一些,網(wǎng)上搜索一下,就知道了。”
“是嗎?”彤彤看著哥哥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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