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透過白色的裙子,染得裙擺緋紅。云陽一手拿起方才抽出的瓷片,就要起身。一個力道將她按壓住。云陽抬起眼眸。慌忙將瓷片拽入手中。劉弗陵此刻卻是有些難過,畢竟是他戲弄云陽的。現下云陽這樣子,也不大好說什么。唯一能夠讓他肯定的是讓太醫來看看。
“去叫太醫來看看。”劉弗陵一聲吩咐。云陽開始起身欲走,紫煙依舊愣在原地。
“不是叫你,你給朕躺到床上去。紫煙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劉弗陵說完,伸手去抱云陽。他們年歲所差不多。可畢竟都是小孩子,誰能顧得上誰。凡是不都講究一個所謂么?這個皇帝才當得沒多久,所謂也就還沒形成。不過是緊張一個才得到手的宮女罷了。
紫煙在路上走得卻很慢,以前陛下對他是很冷。這云陽才來了一天,陛下就對她那般好。捧在手心里是怕她跌了。含在嘴里是怕她化了。紫煙越想越覺得不對,她都伺候陛下那么久了。陛下從未對她說過一個好。還時常的聽到陛下說他愣著作甚。試想一下,那云陽不過才來幾日。陛下便開始幫著她這樣斥責她了。多不是滋味。紫煙沒有想到,云陽的受傷也是因為劉弗陵弄的。
宣室殿,內殿。
“云陽還疼么?”劉弗陵云陽的手掰開,里面盡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云陽咬著的牙齒,松開了,強忍著痛,臉上轉化笑臉道:“陛下奴婢沒事。”
明明是有事的,云陽卻說沒事。是啊,有事沒事,都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殿內何其靜謐,原本的宮人早被劉弗陵趕了出去。那小孩子原有的心性,在劉弗陵身上找不到任何影子。小的時候親眼見著暮年的武帝,對自己的母妃怎樣寵愛。輾轉了幾個年輪,又親眼見著自己的母妃被下令處死。或許是日子太多平靜,才會給他那波濤洶涌的一幕。他扶著窗子,小心的躲在一處偷偷看著母妃死去。母妃死了沒多久,父皇也死了。死了,都死了。留下他一個人,對著偌大的未央宮。面對著權傾朝野的霍光。父皇沒給他留下強大的外戚,卻給他留下了一個足以另外制造外戚的霍光。這難道是命中注定?
宮殿的門緩緩打開,紫煙領著太醫來到宮室中。太醫上下打量著宮內景致,一根悵悵的紅線交遞到紫煙手中。紫煙接過紅線要上前去幫云陽牽住。中途劉弗陵攔了下來,欲自己上前去幫忙。
云陽的眼眸不停的看著太醫遞過來的紅線。像是看到了什么要緊的東西。整個身子都開始緊繃起來。
“別怕。”劉弗陵寬慰道。
云陽的手被紅線纏上的那一刻,幾乎快要將自己毀滅掉。云陽覺得自己就是被綁住了。任憑誰來都還是躲不過,劉弗陵眼見著云陽的小臉煞白煞白。全然沒有一絲的血色。
“云陽你怎么了?云陽,云陽。”劉弗陵上前去扶搖云陽,可云陽就像是什么也聽不見一樣。紫煙在一旁偷笑起來。
太醫被劉弗陵叫上前,太醫將手搭過去去,脈搏依舊沒什么奇怪。看云陽的臉色卻極其的差。云陽無意中將手緊握,順著氣息不想讓人看出她的脈搏。太醫也是沒有辦法。
夜降臨了,宣室殿中正殿單單坐著一個人。眼前的一副畫,仍舊能夠讓人佇立良久。那是屬于他母妃的畫像。畫像當中女子的手同樣合攏,與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如此吻合。到現在他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云陽她害怕看到紅線。
曾經聽說過父皇的一些事情,知道父皇年輕的時候喜歡過許多女子。她們都逃不過歲月的命運。被一場名為歲月的東西洗掉。洗去所有存在。在歲月流逝的同時,也失去了受寵的本錢。故而,父皇的李夫人才說了,色衰而愛弛那段子話。
劉弗陵知道父皇年輕時候喜歡陳皇后,后來又喜歡上衛皇后。之后又有李夫人等等。這些女子從未有人注意過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就說那傾國傾城的李夫人也不過是得了寵愛,卻沒得保護死在了女人們都斗爭上。這些都是宮闈里不可告人的秘密。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那幅畫還有那雙眸子,以及李夫人,衛子夫,她們得寵的原因。都和音律扯上了關系。
還有更奇怪的。
云陽曾經落過一方繡帕,那帕子上的繡著音上舞月,陽隨藥引。
“這里面一定還有故事。”暗夜一聲陰冷飄蕩出。這聲音連天上的月也躲到了云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