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高的宮殿,其下是以大理石鋪接而成的石梯。劉弗陵每走一步都感覺是異樣的疼痛。云陽尚且不知劉弗陵的心境。遲遲的跟在劉弗陵身后。遠方駛來的宮車,似乎要將一切寧靜打破。
復雜而九曲繞折的宮道上,一排排宮女正匍匐于地。
眼見著一排排跪地的宮女,跪的不過是個孩子。
一道道宮墻的轉寰處,都有一行正在前行的宮女。她們神態各異,卻都是低著頭。宮道旁立著的青色宮墻足有百尺之高。
原來一路行來總覺得不該是那樣的東西,下一刻在眼中也會成為那種東西。
日漸漸地灼熱,對著高空的云彩宣戰。
緊鑼密鼓的排練著本不屬于他們的故事。
又是一處浮動的暮春之景,將整個未央宮帶入落英繽紛的世界。
花瓣在風中繾綣,馥郁的花香彌漫在山野間。也隨著風飄入未央宮。勞作的宮女汗流浹背,仍舊聽不下手中的活計。
幾個不知名的舞姬也不忘練習舞蹈。幾個懷抱琵琶的樂師調弦。輕攏慢捻對著琵琶吟,舞姬的舞步也就此出去。
“前幾日都是聽說,陛下年歲尚小。不理會什么音律。不過聽說陛下對音律是那種不喜歡,也不討厭的。”在一旁偷看的宮女對另一個宮女道。
另一個宮女就在她身側,同時瞥了舞姬一眼道:“你懂什么。陛下不喜歡,自有大臣,王侯喜歡。左右都是雅興,雅興的。這周禮里頭不是說,國要有雅樂么?祭祀宗廟之外,還有一種音律叫藝伎。只要苦練,總會被達官貴人看上。到時候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之前的那宮女不以為然,道:“可你看現下這光景,陛下還是個孩子。懂什么音律,既然不喜歡也不討厭,那在這宮廷當個舞伎,連個拋頭露面的機會都沒有。有什么意思。”
那稍微年輕的宮女來此觀看舞蹈已經三個月,她看著那些舞姬做的動作。就覺得自己也挺適合做舞伎的。
未央宮里不少人都聽說過李夫人的傳說。大抵上都希望成為李夫人那般的人物受盡寵愛。有別人沒有的榮華富貴。
這兩個宮女一邊雖嘴上有爭執,心底里卻打著同樣的算盤。
做個宮女只有半途喊冤而死,或是老死在宮中。與之相反做個舞姬就大不相同。就算有風險,被宮里的嬪妃嫉妒。但只要爬上去了,贏得了達官貴人的喝彩。那以后的日子就會好過。這些宮女畢竟年輕,還不曉得所謂的利弊關系。
不久之前的李夫人不正是舞姬出身。然則,李夫人說了什么話?夫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結果,也就是沒有結果。妙齡就死于宮廷,誰知道她的死其中暗含著什么。
這兩個小宮女都不停的爭執,沒有換來什么結果。反倒是在跳舞的舞姬被她們吸引。
“你們在這做什么?”舞姬錦繡才收尾一個舞蹈動作,好奇爭執的兩人。
一宮女道:“舞姬姐姐的舞步真是曼妙。”
另一宮女道:“舞姬姐姐可以,教我們么?”
錦繡手中的劍拔出,對著這兩名宮女。那兩名宮女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沒曾想這舞姬也敢拔劍對人,一個亂閃身,摔了個狗吃屎。
錦繡的步子買得輕柔,期間又有一番回旋婉轉,到底還是練舞的。輕柔的動作加快速的步子,那兩名宮女不能折騰。眼見著錦繡手中的劍就要砍到自己的脖子。
瑟瑟發抖的兩人大氣不敢出,對著錦繡求饒。
錦繡看著兩人,冰冷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道:“你們兩人不具備舞姬該有的從容。過幾日再來。”
僅僅一個測試就把兩名宮女嚇得魂飛魄散。看見錦繡的劍刺過來,就好像看到鬼一般。到底不是見過世面的。
錦繡收了手中的劍,又對樂師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樂師略微點頭,收了琵琶。
錦繡看了地上那兩名宮女一眼,離開了。
宣室殿外,錦繡隨著樂府的樂官在殿外候著。
這是錦繡第一次看見霍光,霍光卻沒有看到她。她這個年齡的女子,都喜歡一些英雄人物。想象同英雄在一起。那日錦繡也是呆愣的,直到樂官叫她的第三次,她才反應過來。
“霍將軍。”錦繡同別人一樣叫霍光將軍。
“你就是今年端陽獻舞的舞姬?”霍光一問。
錦繡低眉答道:“正是。”
這段對話,到正是就不再有。霍光同樂官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抬頭時她僅僅看到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