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看到走出房門的風清落,勃然大怒,“風清落,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為師就打斷你的腿。”連名帶姓一起喊,師父還是頭一次。
玄鐵這次是真生氣了。
風清落臉上立馬堆滿憨厚的笑,撒嬌般的抱怨,“師父,徒兒都已經十五天沒出房門了,就是想出來透透氣,師父也不想徒兒憋死吧。”
每次關禁閉都要研究草藥,她的頭都大了。
總是弄不清那些瓶子里五顏六色的藥水哪個先哪個厚,而離乾哥哥卻閉著眼睛也弄不錯,風清落一直羨慕了這么多年,自己卻一點長進也沒有。
“甭蒙我,你尾巴往哪翹,我就知道你腦子里想什么,少跟我這打馬虎眼,為師不吃這一套,說,到底出去想干嗎?”玄鐵背著手責問,銳利的眼睛逼得風清落不得不招。
“師父,你真的忍心把我關那么久啊,你難道不疼落兒了嗎?”風清落委屈的嘟著嘴,烏溜溜的大眼睛轉瞬就蒙上了一層霧水。
以前說是一個月,頂多十天,師父就會悄悄的把門鎖弄壞,或者把窗鎖打開,可是這次,她居然被關了整整十五天!
他們都沒有一個過來求情的,要是二師兄在,他一定會偷偷的將她放出來的。
玄鐵忍不住嘆息,他又怎么會不疼她,風清落可是玄鐵最疼愛的女弟子,他生平只收過三個徒弟,大徒弟顧離乾,二徒弟離休,第三個便是風清落,他一直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般嚴厲的要求她,自幼便教她琴棋書畫,舞刀弄劍,而她也極聰慧,往往一點就通,這點做師父的甚是欣慰。
可就是這藥理,她卻一無是處,本是治病救人的良藥,到她手里一會就變成了害人的毒藥。
她總是這般胡鬧,也吃了不少苦頭。
可是,如果她再這么亂來,丟了性命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就算是不舍的,不忍心,也只能如此。
才多關了五天,這丫頭就抱怨連連了。
他這次過來就是打算放她出去的,她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該慢慢的讓她知道了。
玄鐵深深的嘆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落兒,你隨我來。”
風清落沒鬧明白師父心里的想法,只得跟在后面。
玄鐵領著她到了祠堂,里面有兩個沒有名字的牌位,玄鐵讓她在兩個牌位前跪下。
“師父?”風清落老大不愿意,她的膝蓋可跪天跪地跪師父,就是不能亂跪,雖是小女子,她也有大氣節,師父要是罰她大可換種方式。
“跪下!”洪亮的聲音在祠堂響起,威嚴十足。
風清落悻悻的跪下,卻面朝玄鐵。
“混賬!為師沒叫你跪我,把身子轉過去!”玄鐵再次發飆。
風清落終于憋不住了,“師父,落兒不愿意,師父如果想要懲罰落兒,文的武的都行,干嘛沒頭沒腦的跪牌位啊,而且還是無名牌位……”
“孽障!你難道還不知錯嗎?為師不說不代表為師不知道,為師讓你潛心研制解藥,治病救人,你卻敢對人下毒,為了錢,你可以不理會病人的痛苦,故意延長治療時間,你知不知道,如果中毒太深,故意延長時間就等于謀財害命?”玄鐵氣的胡子亂顫,風清落卻覺得好好玩。
“古人有云:讀史可以明智;讀詩可以靈秀;習武能強身健體,作畫能陶冶情操,為師讓你熟悉這些,是想要你更好的做人,你卻用來偷盜,真是孽障!”師父氣得捶胸頓足。
風清落笑的一臉的諂媚,心里一下子沒了底氣,不過,這和跪牌位沒什么關系吧?
“師父,我有分寸的。”風清落拖著長調撒嬌道。
“你的分寸就是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嗎?”玄鐵真是拿她沒轍了。
“那是因為對手太卑鄙,堂堂北國國主居然暗算下毒,我是因為救人才大意的,誰知道……”人沒救活,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風清落沒有注意到,玄鐵的眼神開始縹緲起來,神情異常悲傷,仿佛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北國,那個讓他也不能寐的名字,那個揪起他無數噩夢的名字,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把風清落卷了進去,落兒不能體會他心里的矛盾和無奈啊。
當初,乾兒告知一切的時候,他兩天兩夜合不上眼,本以為根本就不會再有牽扯,沒想到……
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還有那天替落兒解毒的那個陌生人,雖是一抹氣息,他卻能感覺到,此人很熟悉,腦海里那個夜晚一遍遍不停的回放,他多么希望這些恩恩怨怨不要再影響到這些無辜的孩子。
“師父?”風清落以為玄鐵是在擔心自己,心里涌過一陣暖流。
她是孤兒,是師父撿會回來的。也許是她的身世可憐,所以從小到大師父對她就格外的疼愛,師父給她的愛遠遠的超過兩位師兄,縱使懲罰她也是為了她好,這個她都知道。
即使沒有父母的疼愛,有師父和師兄們的疼愛便足矣,她不想知道父母為什么不要她,她只知道自己要堅強樂觀的活下去,只知道只有這樣,師父和師兄才會開心。所以,她一直沒心沒肺的活著,單純快樂的活著。
“落兒,有些事情以后你就會明白的,對著牌位拜一拜吧,稍后你就和乾兒啟程,錦盒我待會就交給你。”玄鐵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秘密,他不能讓落兒活得有包袱,這個秘密或許一直都會是個秘密吧。
“師父……”風清落眼圈紅紅的,鼻子倏地一算,淚水差點掉出來。
“為師在后山等你。”玄鐵說完便走了出去。
風清落望著這兩個無名牌位,認真的拜了拜,在心里默念: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是落兒無心冒犯,希望你們在天之靈保佑落兒此行平安順利。
完顏珠的墳墓就在后山,玄鐵站在那里,靜默,白色的長袍隨風輕舞,居然有點孤寂落寞。
風清落鼻子又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師父年紀大了,他們幾個卻不能時常陪伴,這次送完錦盒,她再也不會離開師父了。
可是,她沒想到一個錦盒改變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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