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玉與那老板交談時,好像出了什么難題,那老板一直皺著眉頭在跟他解釋著什么,隨后只見豐玉拿出一袋金子,推給那老板,那老板立刻喜上眉梢,又掛啦啦地說了一些話,從柜子下面拿出十幾個牌子給豐玉,豐玉拿了那些牌子,回過身來時臉上已掛上了溫文爾雅的笑。
我正想走上前去,卻沒想被一濃妝艷抹的異域女子搶了先,她站在豐玉面前,手不安分地搭在了他胸前,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想要上去拉開那女人。
我急中生智,五官痛苦地皺在了一起,道:“豐,豐玉,我頭疼!”
“啊白?怎么了?”豐玉立刻對那女子置之不理,快步走至我身邊,擔心地看著我,直到那女子表情忿忿地走開,我才一切如常地笑道:“啊,我突然沒事了,呵呵!”
豐玉并未說話,只是眼里忍笑般地看了我片刻,輕聲道了聲:“謝謝你,啊白。”
我的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我明明就擋了豐玉的桃花,可他為什么還要謝謝我,我盯著他的眼睛無聲地詢問他,他似乎見不得我這副敲破腦袋都想不通的樣子,便說了句叫我想立刻鉆進地縫的話:“啊白是特殊的女子,頭痛的時候卻捂著肚子。”
聞言我恨不得立刻撞了南墻,恨不能立刻一命嗚呼了才好,我也能感到自己的臉頰燙得能烤地瓜了。
“可是那些老在客棧里走來走去卻不住店的女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內心糾結了一會兒,好奇心終于打敗了羞怯心,我終于問出了第二個讓我打破腦袋也想不通的問題。
只見豐玉表情一滯,瞬間原本白皙的臉紅得能與方才的我媲美,我看著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啊白,這個你不必知道,我已與掌柜說好了,一百來號人,住十九間大房,你一人獨住一間小房,這樣可好?”
我點了點頭,他們一百來號人才住十九間房,我一人住一間,我還有什么好不滿的,可是左右一想,我發現豐玉還是沒告訴我那些女子是做什么的,罷了罷了,他不告訴我,我便問別人去。后來我才知道豐玉為何不肯告訴我。
待豐玉給手下的人安排住房時,我便趁機溜到小魚身邊,小魚是我在船上結識的朋友,看起來年歲與我差不多,所以與我也合得來,他原本也不叫小泥鰍,可他身子瘦小,身形又很靈活,經常翻跟斗給我看,跟條泥鰍一樣,我便一直叫他小泥鰍。
“泥鰍,跟我來。”我一把抓著小泥鰍的小胳膊坐到了客棧角落那個抽煙槍的老頭旁邊,神秘兮兮地瞧了瞧四周,小聲問道:“泥鰍,瞧見那大鼻子美人沒?”
小泥鰍老實地點點頭,疑惑道:“啊白姑娘讓我看她做什么,我可不喜歡這種樣貌的。”
“我不是叫你喜歡她,我是要問你,她總是在這走來走去的做什么,你經常與豐玉一起出海,你肯定知道的吧。”
“這……”小泥鰍正猶豫著,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對著他的耳朵大聲道:“你要是也像豐玉那樣顧左右而言它,我就揪下你的耳朵!”
“唉!疼!疼!疼!我說,我說還不行嗎……”那小泥鰍被我揪得身形欲倒,連連告饒。
“快說!”
“我說我說,其實她們跟咱們江,江國的青樓女子差不多,只是,她們在,在這兒,招攬客人而已。”小泥鰍吞吞吐吐說完,我已是低著頭在找地縫鉆了。
“唉?啊白姑娘,你低著頭做什么?”小泥鰍好奇道。
“你,你別管我,我今天真是太丟人了。”說著,我捂著臉飛也似的逃離了小泥鰍身邊。
當日剩余的時間,我都躲在自己房間里,不肯出來,想著自己做了這兩件沒臉見人的事,頓覺無地自容了。
“啊白姑娘,豐少爺讓我來喊你下去用飯了。”門被敲響了,是小泥鰍的聲音。
“不吃不吃!你們自己去吃吧!”我也實在不好意思出去見小泥鰍。
“可是,啊白姑娘,不吃會餓的呀。”
“我不餓!”被自己氣飽了!
“啊白姑娘為什么不去吃飯,心情不好嗎?”小泥鰍依舊死乞白賴地敲著門。
“就不吃,不用你管,你自己去吃吧!”我猛地打開門,那貼在門上的小泥鰍差點摔了進來,我將手頂著他的腦袋硬將他推了出去。
“哦,好,我給你留點吃的,你要是餓了,就跟我說一聲。”小泥鰍揉著腦袋,說完便重重地踩著木頭地板“咚咚咚”走了。
本以為能清靜一下,卻沒想一刻鐘不到,敲門聲便又“篤篤”地響起,我有些不耐煩道:“小泥鰍,我都說了我不吃了,你怎么還敲門,信不信我敲破你的腦袋。”
門外沉默了片刻,隨后響起一個叫我頓覺生不如死的聲音:“啊白,是我。”
“……”
“啊白?”聽不到我回答,豐玉再次喚了一聲。我發現我是第一次如此不喜歡他喚我的名字,為什么今天在豐玉面前總是這么狼狽不堪。
我慢吞吞地打開門,見到豐玉,更是瞠目結舌,他竟親自端了飯菜來,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豐玉,竟給我端了飯菜來,我頓時失色道:“飯菜給我吧。”
“看你沒下樓吃飯,便給你端來了。”
“謝,謝謝。”我甚至有些顧影慚形。
“沒什么,你若是心情不好,明日我們交完了貨,我帶你去城中的集市散散心。”
“真的?!”我如一個吃了滿嘴酥糖的小孩,霎時甜到了心里。
那時,我并不知道自己喜歡著豐玉,只是他一對我好,我便打心眼里快樂,他的一喜一怒,抬首蹙眉,都牽引著我,而我卻渾然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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