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南宮潯又練了會氣后,氣色大好,我們兩便決定還是抓緊時間趕路的好。
可剛走不到多少路,山風化雨,頃刻滂沱,我淡幽幽的從行囊中拿出那把在千燈鎮流羽給我買的白傘,一直說要丟還好我一直懶得丟。
我撐起傘,抬頭淺笑道“南宮潯,伱有沒有點覺得我簡直是無所不能?”
他看著我淡淡道“我發現伱行囊中帶的東西都挺實在的?!?/p>
“…?!?/p>
不多時,我們看見前方山路隱約出現幾個白色身影,緩緩的人影變得清晰起來,我嘴唇動了動,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動,朦朧中帶著晶瑩,轉頭望了眼南宮潯,一聲微帶哽咽的歡呼,一種在無限巨大的壓力之后的解脫,在登陸璧山后總算是讓我遇見了幾個活人。這等欣喜簡直是無法用言語表達。
我率先朝人影歡快的跑去,跑到那人影跟前。待看清她的模樣,卻不由愣住。兩個女子身著白色長裙,面蒙輕紗,看不清楚容顏,但露出的幾分肌膚卻是雪白;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極是靈動,只覺的要比流云更加清麗脫俗了幾番。
站在稍后面一些的蒙面女子開口問道“不知姑娘有什么事嗎?”聲音如清泉中的流水,溫婉如水又似冰山中的冷玉透著絲絲寒意。
我站在原地不驚怔了怔,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襲淡紫長裙先不說臟亂,就裙角那缺了一角的裙擺,站在她們兩個實在是相形見絀啊。
南宮潯走上前,淡淡道“在下是南宮族南宮潯,此次正是要翻越璧山。”
站在前面的蒙面姑娘眸光一動,開口道“在下是靜慈齋的柳淺,這位是我的師妹白緋?!边@柳淺的音色比白緋的更勝一籌,聽得竟讓人有種沉迷之意。
待她的師姐說完,白緋疑惑道“兩位要穿越璧山到哪?我們正好也是要越過璧山,不過聽說璧山下頭的如塘鎮近來不太太平。”
南宮潯想了想轉頭對我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沿山下小路繞過如塘鎮吧?!?/p>
我點頭道“也好?!苯涍^了那紫煙的迷陣這一劫,我也確實不想再多管閑事。
柳淺看了眼我們道“既然如此,那么公子與我們便是不同路?!?/p>
“你們要去如塘鎮?”我驚訝道。
白緋瞄了我一眼,冷言“我們身為天下正道自然不能置天下不顧?!?/p>
南宮潯輕輕一笑拉著我的手道“我們走吧?!?/p>
只聽到后面傳來白緋的聲音“那人只怕是冒充南宮潯的吧,南宮大俠豈會像他這般膽小?!?/p>
我看見南宮潯的身姿晃了兩下,很快恢復平衡。
“為什么剛剛那兩個姑娘要蒙著面紗?”待與她們二人走遠后,我向南宮潯問道。
他饒有興趣的望著我道“真想知道?”
我奮力點點頭。
只見他幽幽道“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是她們師父自認她收的徒弟個個貌美如花又單純怕被男人拐了,所以讓她們帶上面紗擋擋容貌罷了。”
我憋了半天道“哦,原來不是為了增強神秘感啊?”
他低頭思索半刻,“被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有這個可能?!?/p>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拉住他的衣角道“伱說流羽會不會到如塘鎮啊。”
他沉思半刻“伱不是給他下了術法,他應該會直接到伱當時想要他去的地方?!?/p>
我鄭重道“其實我也想不起我那時候想的是什么地方了?!?/p>
他停下腳步,將油紙傘微微抬高,看我良久。那一剎那,似乎雨中飄來清冷梅香,盈滿狐裘,盈滿衣袖,多半是記憶中難以磨滅的幻覺。也是這樣一個雨天,天上的無根水像珠子一樣砸下來,我看到撐著六十四骨油紙傘的男子向我走來,走在大雨中,他將傘微微抬高一些,像我微微笑著,看不清他的容顏。
半響,他不動聲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還是去下如塘鎮吧?!?/p>
于是我們又轉頭朝反方向走去。
在璧山中走了又是一日,才出了璧山的地界。山下有個小小茶攤,就支在山腳底下,里面已經坐了五、六個客人,看著陰涼,趕了大半日路,早已饑渴,我抬頭對南宮潯道“我們先休息下吧?!彼c了點頭,便走了過去,買了碗茶水喝,順便也坐著休息一下。
喝了一碗,登時上下舒坦,我看了看四周不遠處像是立了一個石碑,便對南宮潯道“那邊就是如塘鎮了嗎?”
南宮潯點了點頭道“那便是了。”正說著,只聽一旁傳來熟悉的清透嗓音“老板,上兩碗茶。”
我抬眼一看竟是先前在山上碰見的靜慈齋的柳淺和白緋。她們顯然也看見了我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我欣喜的站起身像她們揮手示意可以坐在一起,她們遲疑了會便拿起劍坐了過來。柳淺抬眼看了眼南宮潯,柔聲道“公子不是要繞過如塘鎮嗎?”
我尷尬的看了眼南宮潯,笑道“嘿嘿,那是因為我家公子覺得身為正道公子確實不能顧百姓安危于不顧,所以決定先來如塘鎮看看再趕路再趕路?!?/p>
柳淺眼中頓時柔情四溢,輕聲道“公子果然如傳言一般,俠義肝膽?!?/p>
他看著我似笑非笑道“應該的?!?/p>
我想了想原先在山上碰見時,她們應該走在我們前面啊,怎么會比我們反而晚到了,便疑惑問道“姑娘怎么會比我們晚到山腳呢?”
只見白緋臉漲通紅,半響道“我們,我們半途迷路了。”
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了一聲,她的臉卻漲得更紅了。
柳淺看了眼我們道“既然公子也是要去茹塘,不如我們一起吧,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形也好有個照應?!?/p>
我想到南宮潯身上的傷才剛好,再看這兩個女子也確實不像尋常人,打架應該還不錯萬一怎么確實能有個照應,便趁南宮潯還未開口便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p>
一旁的南宮潯高深莫測的看著我半響道“那就一起吧?!?/p>
四個人在茶攤稍作歇息了會便繼續上路,連接璧山和如塘鎮的是一條古道,不知曾經被多少古人今人踩過,在這片原野之上,筆直向前延伸而去。
一路上空曠而少有人煙,白衣女子亦鮮少開口說話,南宮潯也一路沉默,弄的我甚是無聊,心想若是流羽現在在我身邊一定是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絕不會讓我覺得有一丁點無聊的。誒,也不知道那家伙被我送到哪里去了。
南宮潯似是看出我的心思,低頭輕聲道“再過不久就是如塘鎮了?!?/p>
我望了望在云霧中忽隱忽現的石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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