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牡丹都只跟在拂秀的身邊,不吭不響的自己背著包袱走,她一個中原弱女子跟著我們翻山越嶺的著實有些辛苦,但卻也沒叫嚷一聲。這一點著實讓我有些佩服。
再看著她一臉天生的柔弱和無辜相,我著實有些不忍心像南宮潯一樣對她不理不會。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久違的聲音,“師兄師姐?!?/p>
我和流羽下意識的轉過頭,看見君凡張開雙手熱淚盈眶的看著我們。
南宮潯側頭道“他在叫你們?”
我自豪的點了點頭,迎上去道“師弟吶,伱怎么在這兒?”
君凡抹了抹眼淚道“師姐,我好想伱啊。”
我來不及答話,流羽不知采用何種身法,已默默地插入我們中間,對著激動的君凡道“師弟,師兄他們呢?”
君凡平復了下心情道“師兄和師姐已經先上流坡山了。特地讓我在這兒等你們。”
“大會不是后天才開始么?”我疑惑道。
君凡警惕的看了下周圍,輕聲道“師姐,伱忘了嗎,我們其實是為了神珠來的?!?/p>
我點了點頭道“神珠出現了?”
君凡搖搖頭一副傷心樣道“我不清楚,師兄和流云師姐什么都不告訴我?!?/p>
我嘿嘿一笑,道“他們也是害怕伱受傷嘛?!?/p>
君凡擦了擦眼角的淚道“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所以才很感動?!?/p>
眾人額頭齊刷刷的飛過三只烏鴉。
但是君凡也是個男的,于是最后決定,我和拂秀睡一間,南宮潯和流羽,君凡一間,牡丹單獨睡最小的那間客房。
雖然覺得這個決定確實好像有點是在刻意冷落牡丹,但我也確實不是很想與她一間房。
晚上我們來到一樓大堂吃飯,在樓梯口上就聽見樓下一片沸騰的嘈雜聲,將視線凝聚在樓下,三五結群的江湖人士將整個客棧占滿幾乎沒有空位子,拂秀皺了皺眉“沒想到才那么一會就那么多人了?!?/p>
南宮潯率先走下去,丟了一袋銀子在掌柜面前道“可有安靜點的吃飯處?”
掌柜百忙中抽空探出頭擦了把汗道“客官,這小店伱看,總共那么小,哪有什么安靜處吃飯呀?!?/p>
南宮潯皺眉看了一圈又看了眼早已覺得饑腸轆轆的我們,只好又問道“那伱給我找個靠窗的位子,我給伱三倍的價錢?!?/p>
掌柜的掂了掂南宮潯給的袋子,立刻點頭哈腰道“有有,公子稍等。我這就讓小二帶你們去。”
其實說是靠窗處聽上去,像是比較安靜,但也只是相比中心嘈雜處而講,今天人實在是多,也沒覺得安靜了多少。
小二挑了最好的菜色一道接著一道上,芙蓉雞片、雪衣銀魚、鳳尾燕菜、翡翠龍蝦、清湯魚翅…
我看著這一道道色澤絕美的菜肴,笑著向牡丹問道“中原的菜果然要比南詔的精細?!?/p>
拂秀吃了一口也忍不住贊嘆道“口味也是一絕的?!?/p>
牡丹這才一改之前慘淡的表情,感激而靦腆的朝我笑了笑道“其實這幾道都是因為剛剛公子打賞了那掌柜那么多錢才會上的菜,一般的菜色也沒那么刀工精細的?!?/p>
真心懷疑掌柜的是把中原最貴最好的菜全搬上了我們的桌子,我們一頓飯吃到天黑桌子上也還剩下一堆菜。
流羽打了個飽嗝道“也不知道三樓那些上等客房到底是被誰定走的,真夠缺德的,空著房間人卻到現在還不來?!?/p>
君凡眨了眨眼,給流羽遞了杯水道“聽說是大人物?!?/p>
流羽喝了口水,白了他一眼道“能花這么多錢的人不用聽說也能知道是大人物!”
窗外傳來一陣薔薇清香,伴隨著薔薇清香的還有一陣如仙樂般的笛聲。
吵鬧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都有些驚恐的面面相覷,畢竟這幾日來的都是參加武林大會的人,明爭暗斗的也已經好一陣。來的都不是好惹的主。
淡云月影蔥朧,笛音聲聲如鶯鳴,清風遐邇。
牡丹的臉色不知為何變得慘白,也許是害怕了,畢竟她才是一個從未經歷過風雨的14歲女孩,南宮潯和拂秀都已經警惕的手緊握著劍。
四個彩衣少女,輕輕裊裊的走進客棧,與其說是走其實更不如說是飄進來。因為她們實在是瘦比牡丹還要瘦。二則她們的裙子長至拖地委實看不見雙腳。
彩衣少女走上前與掌柜耳語了幾句,掌柜立即迎出來將一張桌子清空,彩衣少女在桌上擺滿了鮮花和酒肴,再將金杯斟滿。然后退至門口。
然后門口走進一位白衣少年,長衣飄飄容貌俊俏,我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人穿白衣能好看的甚過南宮潯,卻沒想到這少年穿的別有一番滋味,南宮潯穿著是有一股凌然正氣,而這少年則更多了一番婉約。
想起那日在如塘鎮見到的巴蛇妖,與他相比卻又少了幾分妖嬈。
少年施施然走進屋子,微微皺眉拂去了衣袂上的薔薇花瓣,正當眾人還來不及從白衣男子的身上緩過神來時,男子微笑著轉身將手伸出門外。
眾人又是一陣屏氣凝神看著他,一陣薔薇清香飄過,一個紫衣女子從門外由男子牽著走進來,長裙及地,長發披肩,宛如流云,面紗輕拂,面紗下的一雙媚眼如絲,額頭間一朵薔薇花的淡淡印記。
只覺得那雙鳳眼美得讓人驚嘆,像是能攝人心魂一般,我抬頭看了眼牡丹,發現其實長得跟牡丹的眼睛類似,但是眼神中的柔媚卻是牡丹怎么也及不上的。
我倒吸了口氣,只見身旁的君凡和流羽早就看的呆住,就差口水沒留下來,不過他們兩的表現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因為不遠處的桌子處,還真有兩個大漢看著她口水都流進了酒杯。
男子打量了一番周圍,轉身對女子輕聲說道“這家客棧看上去已經是焚歡谷最好的了,就先住這吧?!?/p>
掌柜的趕緊走上前,走了幾步又退后了幾步,哈著腰道“我已經吩咐小二前幾天就將上房收拾出來等著公子和姑娘了,姑娘放心,絕對夠干凈安靜?!?/p>
“我餓了,先吃東西吧。”這語聲是那么靈動、縹緲,不可捉摸,這語聲是那么冷漠、無情,令人戰栗,卻又是那么清柔、嬌美,攝人魂魄。
世上也沒有一個人聽見這語聲再能忘記。
男子輕輕一笑,滿是寵溺道“也是今天趕了一天路了?!?/p>
說完便帶著女子坐到剛剛由四個彩衣女子準備好的地方,我抬起頭只見拂秀喝了杯茶,聲音略微顯得有些顫抖道“沒想到浮穹宮的人也來了。”
南宮潯仍維持著鎮定,神色中卻透露著一絲莫測,輕嘆道“看來這次真要變天了?!?/p>
流羽緊靠著我和君凡抬頭問道“浮穹宮是干嘛的?怎么之前沒聽到過?”
君凡顫聲道“莫非是傳說中早已隱居在外不問江湖事的魔宮浮穹宮?”
南宮潯點了點頭,剛想開口問些問題耳邊又想起裊裊笛音,只見剛剛的四個彩衣少女此刻正站在那紫衣女子和白衣男子的四周吹著笛聲。
眾人皆是癡癡的看著他們和一邊吟聽著悠揚的笛音,一曲笛音結束,眾人皆拍手稱好,但四個彩衣少女卻突然齊齊的跪在了地上,低著頭。我詫異的抬頭看南宮潯,南宮潯慢慢道“她們最后一個音其中一個吹錯了調?!?/p>
我想了想道“有嗎,我怎么沒聽出來?!?/p>
白衣男子轉頭微笑不語的看著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微掀面紗喝了口酒,幽幽道“花奴最后個音吹低了一個音階?!?/p>
四個彩衣女子的頭垂得更低了,其中一個匍匐在地,顛聲道:“宮主……我……”
紫衣女子緩緩道“你很好,只是最后吹錯了,誒?!?,嘆息聲中,也未瞧見她是否已
出手,但吹錯的彩衣女子已靜靜地倒了下去,連一點聲音都未發出。
旁桌的一個男人悄悄俯下身去瞧了瞧,突然向旁邊的男人嘶聲驚呼道:“死了,竟然死了……”正在這時,那已經死去的彩衣女子的身體突然幻成一片片薔薇花瓣,就這么在眾人面前消失了。
男子看的目瞪口呆,抓起桌上的鐮刀,朝著她嘶聲道“何方妖孽!竟敢在這撒野。”
紫衣女子慢悠悠的看了眼他,也并不動怒,只是突然微微一笑,如繁花凱盛的雙眼無比嬌媚,然后白衣男子在漫天銀光中一轉,暮色中,只見男子倒在血泊中,面容猙獰,血肉模糊,
男子的同行立即沖上前查看他的尸體,再抬頭時已經目露兇光,嘶聲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兇殘!”
紫衣女子淡淡看了眼道“呀,怎么死的那么難看?!庇挚聪虬滓履凶拥馈澳愕囊路隙疾恍⌒臑R到血漬了,又要洗衣服了。”
男子喝了口茶只是淡淡一笑。
那男子看見他們兩人如此赤裸裸的無視他,氣急的向身后的同行打了個手勢,立刻潑風般向他們卷了過去。
都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動作,只聽到一連串“??⒑魢?、哎呀……一一連串聲響和紫色的光芒在空中如舞蹈般旋轉,再等到她坐回原位時,那三個人已倒下兩個,剩下的一個竟急退八尺,雙于已空空如也!他滿臉驚恐的看著紫衣女子。
”好厲害的功夫?!胺餍阍谝慌圆蛔◇@呼道。
而牡丹的臉色早已是蒼白一片,如同身體中的血液都已經凝固了無法流通了一般。說實話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冷顫了,如同畫中走出來一般的少年少女,卻身手如此歹毒。
女子看了眼地上的兩具尸體,對著男子輕笑道”你看,是不是死的好看多了?!?/p>
縮在地上的男子早已紅了雙眼,突然他身形暴起對著正在品嘗佳肴的紫衣女子和白衣男子雙拳連環擊出,那虎虎的拳風,再加上他那百多斤的身子,這一擊之威,端的可觀!但他雙拳之勢,卻是靈動飄忽,變化無方,直到最后,方自定得方向,直搗紫衣女子的胸腔!
拂秀驚嘆又疑惑的對著南宮潯道”是神阜拳?“
南宮潯專注的看著那邊的動靜一邊點了點頭,喃喃道”今天還真是開眼界了。“
有關神阜拳我在清元山上也曾聽師傅說過,這是由江湖中的一個雜派君與派創造的拳法,而君與派也是憑借神阜拳一躍成為江湖有名的幫派,到如今已不知有多少人粉身碎骨在這一拳上頭。
我的心都要掉到嗓子口上了,而紫衣女子卻倘若無睹,還只是微微笑著夾起了一口菜要往面紗下送,眼見那一拳離胸口只剩一尺遠了,男子的右掌有如蝴蝶般在銀雨拳風中輕輕一飄、男子的手掌競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準頭,自己的手掌,竟已似不聽自己的使喚,要它往東它偏要住西,要它停,它偏偏不停,只聽”呼、哧“兩響,緊跟著兩聲慘呼。
男子雙睛怒凸,直瞪著他,嘴唇啟動,僅是想說什么,卻-個字也未說出……永遠也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