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傻眼的表情很明顯的取悅了姬如歌，她反趴在沙發椅背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誒喲喲的一邊笑一邊捂著肚子，直到讓所有人看著她表現都有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主人，能幫我先止血么？我不想變成一具干尸呢。”黑白撥了一下濕淋淋黏答答的頭發，看到姬如歌輕勾了一下手指，三顆子彈噗噗噗的一下子從皮肉里穿透了過來，傷口還在，血卻已經止住了。黑白笑著道謝理了理發皺的衣領，往黑無常黑耀的方向垮了一步。

黑耀幾乎是驚慌的后退了兩步。

黑白不再前進，擎著一抹鬼魅的笑意，忽然間雙眸猛閉氣勢忽的一轉，二樓傳來一聲巨大的爆裂聲，一個長方形的木匣子破了新房門飛橫在她面前，啪的自動打開，刺骨的寒意泛了出來。

一只寬大卻過于白皙的手掌搭上姬如歌的肩，她只是動了動腦袋卻沒有回頭。她聽見那個男人音色含笑地在自己的耳邊低喃：“原來，你也喜歡玩游戲?！?/p>

姬如歌沒有說他其實很討厭游戲，也沒有說自己并不認為這是游戲，她只招來可憐巴巴站在危險地帶不敢擅自靠近的炎泉，讓某只得寸進尺的小家伙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鉆進她懷里，從沙發和她胸前的間隙中冒出頭來，很無良的呲了會兒牙之后眨巴著眼睛一臉純良的繼續觀看后續發展了。

匣子上面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清香，通體黑色，只有開合的地方有一朵曼陀羅狀的浮雕，被開口一分為二，有些其美。黑白動作嫵媚的撫著里面的古劍，感受著那幾乎與自己的氣息相融的質感，纖指握住劍柄，絲絲入扣。

手腕嫻熟一抖，銀光如蛇行一般滑出，大開大合盡顯巾幗風范，氣勢如虹。姬如歌生生咽下滾到了舌尖的叫好，繼續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壓場子。

“白……黑白，你，想殺了我么？”怎么會不是呢？她眼中的恨意滔天而來，瞬間將他滅頂，“雖然不明白，但，既然是你想的，我絕不會躲。”

“你憑什么斷定我想的是什么？你以為我想的是什么？”黑白聲音發軟發顫，眼神卻越加的銳利起來，長劍的兩面光滑如鏡，一面一人劃出一道溝壑，顯出幾分決然來?！昂谝?，我一直以為你懂我，我一直以為你是唯一能懂我的……可你到底誰讓我失望了。我為什么期望紅塵？你以為我是渴望成為血肉之軀，其實我是想與那個人，體味人間的白頭偕老……你以為，我說的那個人，會是誰？！”

看著黑曜驚訝的瞪大了眼，黑白笑得澀然，又還是繼續開口：“你當我怎么那么瘋自己跳進輪回里的么？呵！記得白露么？是她趁我不備把我推進去的！你把我的痛苦當成了喜悅，把我的希望會錯了意，而今天……今天……”她單手捂住眼當做是掩飾，卻有濕意從指縫間滲透出來，眸從指間望出，卻是帶著笑意了，“今天，你把我生生世世的情，都當做恨了……”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聲嘶力竭。只有劍鋒鋒利，尾端卻在滴著血。黑白斂著眸子低低的笑，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倒下。劍柄反扣，在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時候，已經穿透了還在跳動著的心臟，果決得不留一絲余地。

焰紋胎記迅速的從她的臉上淡化、消失，在死亡的這一刻，這少女展現了前所未有的美麗，獨屬于她的，生生世世。那是帶著傲氣的美麗，卻又染上了高潔的凄苦，宛如在雪山之巔生長，卻又被折掉的，雪蓮。

“白末，你的心，果然還是這么狠呢?！焙谝K于走近，為白末拂開了擋住她面容的黑發，笑著落下飄渺的霧氣來，“初生之時你是那么狠的拒絕了我，這一次，你仍是這么狠的拒絕了自己。如果你不說，我哪來的膽子猜？白末黑耀之時，是夜呀。稍縱即逝的晨曦，哪能比得上燦爛的星辰？如果不把情當作很，你讓我怎么辦？我的心，真的真的碎不起第二次啊……”他俯下身以臉貼頰，怔怔的笑。

“原來是一場狗血八點檔，連研究對象都沒了，無聊?！毖兹黄残∽煺Z言犀利，撥開他身后的姬如歌跳下沙發蹦進廚房找果汁喝。

——所以他沒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纖長的睫毛揚翅欲飛，顫了幾下后悄然張開。下一秒，迅速的出拳伸腿，把基本上算是半趴在她身上的黑曜大打了出去，直起身來，慢條斯理的把穿透心臟的劍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抽了出來，淡定的跟像是把刺入指尖的小刺挑出來一樣簡單。

她松了手，劍浮在半空中血色盡消。還在匣子里的劍鞘飛出來慢吞吞的讓刃的光華消散。

姬如歌靜靜的等待著寶劍入鞘、裝盒、浮到自己身邊：“滿意了？”

“圓滿了，主人?！彼ё智逦?，沒有任何的虛弱。

黑耀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茫然。他如角色退場一般踏進了黑暗里，再次暈成了一團霧。也許是預感吧，他有種與白末永遠成為了平行線的感覺。

廚房里傳來輕微的機械運轉的聲音，姬如歌垮了跨嘴角，高喊一聲：“小孩子不要喝太多咖啡！”里沒沒有人應答。她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伸手探向桌面，摸了個空。剩下的汽水……她惱怒地看著一直跟影子一樣黏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卻得到了一抹近乎無賴的笑。

笑毛啊笑！拜托您老趕緊回復冰山形象吧，小的承受不起啊……

姬如歌哆嗦了一下，訕訕地回頭去看這黑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東西了，我也沒那么大的盒子裝你，就先自由著吧。禁制已經解除了，你可以盡管交友相親結婚生子都沒關系，至于壽命……”她托著下巴沉思了下：“等我死了你再死吧，天知道我還要活幾億年?！?/p>

不只是黑白黑耀，連身后這個男人也被那個驚悚的數字嚇到了。

幾十年很正常，幾百年無所謂，幾千年是玄幻，但，幾億年？那是魔女能存活的時間么？

黑白笑了一下，神情溫順，面容精致中帶著可愛，是現下極為受人喜愛的類型，有這么一張臉，哪怕是不流行這樣的了，也是極為討人喜歡的。當然，也要有好的性格。

“是的，主人?！边@句話足以證明她的溫順。

原本是一塊尖銳頑石的她，已經被命運這巨大而黑暗的蚌殼含住，磨成了美麗的珍珠，很美，同樣也很圓滑。

“回去吧，小心別讓仇家盯上了哦~”姬如歌笑瞇瞇地揮手：“雖然死不了，但是流太多血了來個重傷成植物人什么的……我還靠你給我賺錢呢?！?/p>

“是的，主人。”黑白退下，踏入魔法陣里，消失了。

角落里的黑霧發出一陣震顫里的笑聲，靜下來，靜下來，再也聽不見了。

“這游戲不應該這么發展的?！鄙砗蟮哪腥怂坪跤行┎桓吲d的抱怨，然而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后不吱聲了。姬如歌牛頭，看到自己的腿邊碼著消失了的汽水，除了地上那一灘未干的血跡，仿佛一切都煙消云散。

廚房里“嗚……”的一聲是水燒開了的聲音，里面飄出了誘人的香味。姬如歌爬了爬亂糟糟的頭發，舔舔干燥的唇：“小炎，也給我泡一杯！”

“……哦?！迸按齼和募一铮瑺C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