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的有病吧，被踹還那么開心。碧嬈抬手扶額，快步離開這抽風的家伙。

“你配不上王。”草叢一陣輕動，一條細小的竹葉青爬了出來。碧嬈只能更深的嘆氣。這小絲天天趁著曜皇不在的時候就跑過來警告她，說來說去也就這句話，她到底做了什么讓這條蛇誤會了她會那只沒品的妖孽有什么意思啊！一開始也許還有些火大，但現在根本就是麻木了??！

她扭頭就走，小絲不厭其煩的跟上，仍舊用那種沒有任何聲調起伏平平仄仄字韻的聲音重復那么一句話。碧嬈偶爾也會應和幾句，留下“嗯”“唔”“知道啊”“我確實配不上他”之類的話，毫不在乎的口氣氣得小絲停在原地渾身發抖，幾秒又不依不饒的追上去重復這一流程。真是莫名其妙啊，明明她都按照它的心思回答了，怎么還這么生氣呢？果然說妖怪的思維是人類所不能理解的嗎？

一道發了瘋般的身影正帶著殺氣往這邊沖來。

“該死的混蛋！”已遠的身后傳來男人的憤怒叫喊，不過半分鐘，同一句話從曜皇嘴里爆了出來，響徹森林。

碧嬈一愣，雖然一瞬間就聽出了前一句是華殤的聲音，但到底不明白華殤為什么跑到這里來又為什么和曜皇起了爭執，反正小絲就是在曜皇發出怒吼的同一刻已呲溜一下竄了回去，等她用了三秒發愣后再趕到，只有一片混亂了。

如果說那倒塌的洞口和周圍東倒西歪的樹還不夠混亂的話，那從四面八方趕到爬出來大小不一色彩鮮艷的群蛇算不算混亂？不，其實最大的混亂是已經被割出數十道傷口不得不變回原形養傷的曜皇。

“怎么回事？”碧嬈走近詢問，卻愕然發現所有蛇在她開口的時候竟全部立起上半身對她露出了毒牙，做出了危險的攻擊狀態。

蛇群……要攻擊她？！怎么回事？雖然根據先前的那兩句話可以判斷出一些蜘絲馬跡，但好像使得真相更加模糊了。

蛇群分開一條細縫，在別的蛇圓滾滾身軀下更加顯小的小絲從過道上游了過來，像一位巡視領地的首領。它在她前方一米處立定，攔住她想進去查看的動作，沉聲冷笑：“你配不上王，你給王帶來了災難！你是罪人！滾出我們的領地！”

碧嬈在蛇群的包圍之下不退反進，雙臂往后拉卡拉卡拉的松了松筋骨也是冷冷的笑了一聲：“你算老幾，憑什么你來發號施令？”微不可察的皺眉：完了，跟姬如歌那廝相處久了連那吊兒郎當的口氣都不小心學了來。

“你！”小絲怒極，也沒想到碧嬈現在有點愣神，上嘴皮一翻亮出毒牙就撲過去往碧嬈腳踝上扎，它的動作宛如千軍萬馬中的一聲戰鼓，色彩斑斕的幾百或上千條蛇，有毒的沒毒的，全張開了嘴咬過來。看這情形，半秒不用碧嬈就可以變成一具烏漆漆的尸體——如果她是普通人的話。

“滾開！”赤金色的尾巴以刁鉆的角度和詭異的靈活不知道從哪里橫掃了過來，一卷就包裹住碧嬈全身上下，所有蛇的牙齒都硌到了堅硬而柔韌的蛇皮上，抖幾下便像了下了一陣雨一樣掉了滿地的蛇。

當然，只是幾乎。

小絲體型小巧玲瓏速度又奇快，挑選的還是腳踝這么個位置，可以遇見的，碧嬈中招了。腳下一陣刺痛，碧嬈呆了一呆，為自己默哀幾秒。本來她都已經準備好戰斧屏障保證自己不千瘡百孔了，結果這家伙突然冒了出來，差點讓她收力不及差點撞到內勁（走火入魔神馬的不解釋）就不提了，竟然還害她被蛇咬到！還是毒蛇！

一條修煉了至少百年已能幻化成妖的毒蛇，一條越是毒便越顯得小的竹葉青，這要是讓普通人咬上一口就該馬上跟人間揮手說拜拜了，哪像她這么沒事的站在這兒？

沒事啦沒事拉，只是被蛇咬了一下而已，真的沒事！只是有點……暈……

嘴唇發紫臉色不自然發青的碧嬈自嘲一笑軟軟跌在身前赤金色巨蛇上撐起最后一絲力氣兇狠道：“不準趁機吃我豆腐！”

曜皇那大到恐怖的蛇頭不知怎么的扭曲了一絲憐惜，用尖長的蛇尾往他的腳踝一挑一拍，死不松口的小絲以斷了一顆牙并被打到撞倒兩棵樹的代價成為蛇王政權下的半個犧牲品，半個，因為它還沒死。

如果妖那么容易死的話就不是妖了。

曜皇冷眼看著蛇群敬畏的退開在他的身邊圍成半個圈，俯下頭看著碧嬈臉色慢慢轉紫，只覺得心中的怒火越來越沸騰，連沉凝已久的血液都要燃燒起來。蛇的冷血與嗜殺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他不顧稍止住血的傷口便揮起尾巴往周圍揮掃去，全肉體力量的物理性攻擊讓曜皇施展起來簡直就是鐵錘效果，幾番肆虐之下，大部分蛇受了重傷，小部分的被當場砸死，幸免于難的是一些已經成了精和小到讓他忽略的蛇，一瞬間血肉橫飛，躺蛇一片。

“王……”它們氣若懸絲的呼喚，眼中卻不見半分的怨恨。

“你們全部加起來還不夠她一個腳指頭！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就把你們全部吞掉！”他暴怒的吼著，卻仍小心的卷著臉色不見恢復的碧嬈沖進了自己的洞穴里。

蛇群仍然敬畏不見任何反對，甚至隱隱的驕傲：就是這樣才對，他們的王就該冷血殘忍，就該霸氣桀驁。子民即使真的被吃了也只是因為自己太弱小，弱小就活該被吃，這就是蛇的處事方法，這就是蛇的不成文的規定。妖就是這樣，在人類看來他們太過殘暴妄為，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遵循最原始的規則，強者為尊，僅此而已。

曜皇為他的子民挑釁了他的權威而震怒，對于看似命懸一線的碧嬈卻不太擔心……好吧，果然還是有些擔心。雖然蛇毒進入她的體內后會被美杜莎的血脈吞掉，但換了一代又一代傳遞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效果還有幾層。

至于那個男人……曜皇本就冰冷的眸子此時更深沉像墜入了萬年寒潭。從碧嬈一踏入森林他便已在窺伺，當然認得出是與碧嬈同行的那個人，不過他既有膽子從身體里莫名其妙的伸出那種像刀子卻比刀子還鋒利的東西劃他十幾刀，就該有被蛇群分尸的心理準備！蛇，可是很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