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六爺踉蹌著從后面抱住剛從桌子下露出頭來的女子,同時嘟嘟囔囔地嚷道:
“三弟,三弟……你太不仗義了,你,你逃酒,還……還躲到桌子下面,哈哈,這次被我逮住了,不行……罰你,喝酒,喝酒!”
“大哥,你說是吧?”
卿六爺迷迷糊糊把女子當成了他的三弟王四兒,一邊牢牢抱住她,一邊回頭沖著莫然的位子瞎嚷嚷。
女子手臂肌肉彈縮,在卿六爺沒靠近她身體的時候,就已經把藏在臂彎里的匕首滑到掌心,只需要回首,手臂輕揮,便可以要了卿六爺的性命。
幸虧卿六爺先開了口,聽到他的聲音,女子微微猶豫了一下。
這個男人是個沒用的局外人,殺還是不殺?
他甚至都沒認出是她!
女子讓袖袍自然低垂遮住手心的匕首,慢慢轉身。
她仍舊在卿六爺的懷里,只是換了個角度而已,彎眉,明眸,面紗悄然滑落,紅寶石般精致的薄唇微微翹起成一個自然的弧度,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卿六爺仍然是醉著的,可是他不瞎,他的眼睛里盛滿了這女子的芳容,靈魂為之顫抖起來。
“仙女。”
他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
“噓!”
幽如月,天下第一名妓,能夠在一瞬間讓男子神魂顛倒的女人,除了她還會是誰呢?
她輕輕把手指摁在卿六爺的嘴唇邊,這樣輕輕的“噓”了一聲,讓他不要說話。
卿六爺立刻把嘴巴閉得緊緊的,連大氣也不敢喘,神態凜然的樣子讓幽如月微笑起來。她忽然抓住卿六爺的腰帶,很輕松地把他扔到床上,緊接著自己也鉆進幔帳內,妖媚地捏著卿六爺的耳朵,小聲道:
“不許告訴別人我在這里啊?”
幽如月玲瓏的身體蜷縮在他的臂彎里,同時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卿六爺快樂的差點大聲喊了起來,于是毫不猶豫地說:
“我不會說的不會說的,我絕不會說的,我發誓。”
他的聲音大得像打雷一樣響,死人都開被他吵醒了。
于是,外面就有人問:
“二哥,你在嚷嚷什么啊?”
是四兒的聲音,她去而復返,也不曉得她去了什么地方,她一回來就聽到那個醉醺醺傻乎乎的二哥在床紗里面大叫大嚷--酒勁還沒過去啊!
“我不告訴你,我和仙女在一起,睡覺,嘿嘿,我不告訴你。”
四兒差點暈倒。
這還不告訴我啊!
“什么仙女?二哥你是做夢娶媳婦吧。”四兒挪揄道。
“你沒事吧?”
四兒關切地湊近床邊,卿六爺忽然從幔帳紗里探出腦袋,“哇!”吐了一地污穢,然后傻乎乎沖他齜牙一笑。
多虧四兒手腳麻利,退得及時,不然肯定遭殃。
“你不能喝酒充什么大尾巴狼啊,別學人家喝那么多,真是討厭!”
四兒嫌惡地捏起鼻子,氣惱地跺了跺腳,扭身出了房間。
“嘿嘿,嘿嘿。”
卿六爺傻笑不止。
幽如月被酒氣熏得難受,捏著可愛的小鼻子,皺眉道:
“他說的很對啊,你不能喝酒,充什么大尾巴狼!還把人家的行蹤說出來了,討厭!”
同樣一句討厭,被這兩個人重復著,竟然都有種撒嬌的可愛味道,前者是刁蠻的任性,后者卻是說不出的嫵媚。
卿六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仙女,我沒說啊,我真的沒說啊。”
但是,美人早就走了,只留下一臉茫然在卿六爺喃喃解釋著:
“我真的沒有說啊,真的真的沒有說啊。”
不行,我得去找仙女解釋一下才行,迷迷糊糊的卿六爺腦海中卻突然出現這個堅定不移的念頭。
于是,他也走出了房間。
幽如月在迷宮般的回廊里轉了幾轉,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座“香樓”從表面上看只是一座普通的二層小樓,其實內有乾坤,從連接門口的大廳進去之后,就是千回百轉的回廊,中間分割成著大大小小的園林庭院,里面種滿各類奇花異草,各吐芬芳。倘若無人能引路,客人真有可能找不到姑娘們的房間。
幽如月的房間離剛才那間屋子并不遠,只隔了兩三個回廊。這排屋子臨近湖邊,推開窗戶就能欣賞西湖的景色。她在梳妝臺前緩緩坐下,舉起梳子梳著垂在胸前的一綹烏發,忽然,她開口說道:
“你要在我這屋子里藏到什么時候啊?”
她的聲音軟而不膩,媚而不俗,仿佛是在嗔怪遲到的情郎。
可是,屋子里,點著明晃晃的兩盞琉璃明燈,連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只有她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哪還有什么其他人?
雕花木床的幔紗后面傳來一聲輕笑,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斜躺在床鋪上,一只手撩開粉紅色的幔紗,斜著眼睛打量著梳妝臺前的幽如月,面上的笑容有些輕佻,如果換下那身骯臟不堪的褐色布衣,改穿華服長袍,那便是一個靜候情人入懷的公子哥兒。
“美人,爺可等你好久了。”
幽如月轉過身,明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眉角微微低垂,薄唇勾勒出完美的笑容,慵懶地用手指挑開自己腰間的細帶,寬松的外罩立刻堆在腳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體依偎在四兒身邊,蔥白玉指順著他的下腹一路輕點,姿態極盡柔媚。
“小公子,月月也等你很久了,其實--”
幽如月的聲音低了下來,眸子里的柔媚驟然換成清冷。
“其實月月最好奇的是,小爺你要跟月月共度良宵,到底行不行啊?可別是銀樣蠟槍頭,經不起陣仗啊!”
四兒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隨手把她推開,怒道:
“你,你你這個死女人,亂說什么……啊。”
隨著一聲短促的驚呼,他已經仰面躺在床鋪上,身體動彈不得,顯然是被制住了穴道。
幽如月盯著他的面孔,冷冷地說道:
“我很奇怪,‘流云閣’為什么要派你出來跟魔教聯絡--我想你肯定不是一個人出來的,說吧,跟你一起來杭州的那個人是不是‘流云閣’的未來繼位者,她是否就是武飛花的女兒,慕容云。”
四兒眼珠亂轉,強硬地說道: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那好,我只問你,你為什么來我的房間?有什么目的?”幽如月的聲音越來越冷,隱隱起了殺機。
“喀。”窗外一聲輕響。
幽如月頭也不回,迅速發出兩枚頭釵當做暗器,擊滅燭光,房間陷入一片漆黑,她隨手點了四兒的眩暈穴,讓他處于昏睡之中,自己則暗扣匕首,嬌叱道:
“出來!”
她早就知道,這個孩子不過是個小蝦米,真正的大魚還沒上鉤呢。
正主會露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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