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對話最終被扼殺在了林瀟容的故意沉默里,鳳然的話外之音她聽得比誰都明白,包括那個正巧經過窗外趴在窗欞處偷聽了幾句的楚清。
兩指夾住林瀟容甩出的一粒葡萄,見自己被人察覺,楚清干脆挪了幾步順勢踏入屋內,笑意盈盈地打著招呼,“許久不見,近日可好啊?”
林瀟容瞅了瞅,閑適的舒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小楚子,有人很想你吶。”
“誰?”楚清手搭眉心,左右張望,“難道是你?哎呀呀,我給你們兩人創造了那么多獨處的機會,你想想我那也是應該的。”
這時,一仆人急忙稟告,“少爺,柳柳姑娘來了。”話音未落,就聽見那熟悉地讓人懷念的高亢女聲,“楚清你個王八蛋,躲在這里就以為姑奶奶我找不到了?還沒見院子就聞到那些狐貍精的味道,等我閑下來非把你那狐貍窩給端了!”
楚清的笑僵在臉上,看著面前一副有好戲樂呵呵的二人,憋出兩個字,“你狠!”便風一般地奪窗而逃。
……果然是楚清的克星,果然是一個能捉住楚清的好點子。
林瀟容對著鳳然豎起大拇指,“真棒。”
……
夜,待鳳然服了藥睡下后,林瀟容將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抽開,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背,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內。
“容兒,”元諾的聲音空落落在耳邊響起,“我真不愿日日見到這番景象。”
林瀟容磨磨蹭蹭地從他身邊挪過去,“你想如何,不想又如何。”
“你在怪我?還是有什么想問我?”元諾啞聲道。
“那為何不是你告訴我?”
面前的女子目光坦然直視著他,眸子在黑夜中亮得驚人,元諾不驚感覺心跳漏了幾拍,“你認出我了,對么?”
“不,”林瀟容別開臉去,悄聲道,“我雖然知道你是誰,不過卻是憑著那錦囊認出的。”
信步走到梳妝臺前,打開抽屜取出那錦囊,“我總覺得這花紋熟悉,似在哪里看過,現在終于想起來,這是你最愛的石冬花。”將錦囊內的東西取出放在臺上。
她沉默不語,素手展開其中一幅畫卷,畫上的人兒只用寥寥數筆勾勒而成,卻很傳神生動,“我原以為你不過是一時興起作畫哄我開心罷了,誰知你一直收藏至今。”看著畫中女子與自己相似的輪廓,她的聲音輕的不能再輕,“那日我正為你要娶側妃之事而賭氣……”
“而這個……”她放好畫卷,看著臥在掌心的檀木梳,觸感順滑,她微微使勁握了握手,鋸齒磕得她掌心有點疼痛,“我還以為它早丟了,我還以為被李辰軒帶走了……我該叫你什么?”
“當日我送給你,你為救我,丟了,我便去尋回來,如今我再送給你一次,只希望這次再也不會丟了。”元諾,也就是李辰睿,呆若木雞許久,走上前去將她緊緊握住梳子的手展開,暖意盎然,“不過哪怕你再弄丟了,我也會再找回來。”
林瀟容嗤笑兩聲,運氣裹著木梳,“那要是我將它毀了呢?”
“你……”卷起的真氣也裹住他的手,他不以為意般平復那股氣流,“都隨你,只是不要當著我的面罷,而且你毀一個,我就再送你一個,如此反復,也許終有一天你愿意留下一把?”
見她停了動作,李辰睿終是舒了口氣,緩緩道:“當日,鳳然之死確實是我推動的。從我父皇那輩起,就對鳳家子女嚴加防范,以世間百色誘之毀之,讓鳳然青年一代再無才俊。而鳳然是個意外,我與我父皇不能容忍鳳家有任何翻身的機會,所以……”
“所以借織雨樓之手,煽動那群白癡,借了鳳貴妃那蠢貨,在你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調動私兵,將他困于大漠,想致他于死地?”林瀟容語意冷冷問。
“是,也不是,我父皇是想殺了他一了百了,而我卻想借此機會能讓他對鳳家死心,好為我所用。誰知,最后出了變數。他的師父……” 李辰睿怔了怔,接著道,“如今鳳家除了鳳天凱,李辰軒,其余流放子女都已被殺。不是我動的手……”
“……其實我有的時候在想,我們要是不曾認識……”林瀟容先一步出聲,感嘆道。
“不,我們已經認識,” 李辰睿語氣堅定,止住她的假設,一字一句道,“有些事,或聽天意,但有些結果,卻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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