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早起屋外就下著大雪,簌簌鋪了一地,林瀟容隔窗欣賞一番美景后,還是決定起身赴約。
裹得嚴嚴實實的二人敲開門后,閃身進了內間。
夢七手執銀線正在做肚兜,大紅綢緞上繡著一朵粉色蓮花,見林瀟容來了,放下女紅,笑道:“外面下那么大雪,還以為你不來了了。”
屋內,地籠燒的正旺,暖意正濃,仿若正值最芬芳的春季,小爐上煮著茶水,正咕咕冒著泡泡。
夢七斟茶遞上,“外頭冷,喝點茶水暖暖身子。”
林瀟容接過,微抿一口,“讓隱叔給我傳信,有什么事?賦兒身子可好?”
“賦兒很好。”夢七坐下,揮手屏退左右后說,“軒的骨血,自然是堅強的。”
“嗯,我也很奇怪他的體質,可能是出生后誤打誤撞吃了什么藥才能夠活下來。”林瀟容擱下茶盞,眸光微閃,“那就是想問我往事?”
“是。”夢七垂首,“這些日子,我雖有意淡忘過去,守著賦兒過一輩子,但總有一些問題時不時跑出來,我想不明白。”
“你要我從什么時候說起?”眼前的女子素衣釵環,發間更是別了一朵白花,加上最近各方消息都說她沒有什么異動,倒是讓林瀟容有些隱隱嘆息。
“你什么時候找到我的?我的遭遇你是否都知道?”許久,夢七終于開口。
“五年前,聽聞你與我長得相像后。至于你的遭遇,暗月他們就是那時候我派去你身邊的,鳳貴妃對你下手時,我恰巧重傷失憶,暗月他們因等我命令沒趕得上救你。”
“記憶恢復后,聯系上暗月,知曉你的全部遭遇后,我讓她把江月門之事盡數告訴你。由你自己決定去留。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切斷了同你的一切關聯,未來如何,你自己去走吧。”
夢七端著杯盞的手一抖,灑下幾滴熱茶,“聽你這么說,倒真覺得自己是個笑話了,李辰睿救我,是為了對付他,你救我,是為了還債,而我身邊的人,竟然多是你安排的,甚至我自豪的武藝,在你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人各有命。不過,凡事雖有天意,更多是人為。”言畢,從懷中取出半截玉佩,“這個據說是娘留給我們倆的。”
“呵……”夢七干笑一聲,取出半塊一模一樣的來,“說到底是情愛之殤……這玉佩你可知是當初爹送給娘的定情信物?”
“知道。”手指微蜷,再攤開時手心只有一堆粉末,反手揚了,“我早想毀了。”
“可不是。”夢七輕應,片刻間,玉佩也消失無蹤,“她雖然心灰意冷進了佛堂,但實際上還是愛著爹吧。”
“還記得那天我問你的么?如果是你我,我們會怎么辦?”
又是長久的沉默,忽然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寂靜,夢七上前抱起嬰兒,柔聲輕哄著。
那閃耀著母性光輝的一幕,夢七眼角眉梢間所洋溢的滿足,讓林瀟容覺得眼前一亮。
離開時,夢七遙遙看著她,“你大可放心于我。”
林瀟容莞爾一笑,踩著厚厚的雪回到宮中,有一點她們是很幸福的,至少這輩子,都刻骨銘心地愛了一個人,幸運的是,那個人也給了這世間最美好的回應。
李辰軒之于胡夢七,李辰睿之于林瀟容。
彼此之間,至純至凈,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遠遠看著殿中搖曳的燈火,和倒影在窗戶上綽綽的人影,她忍不住越走越快,一處積了厚雪的坑洼,她沒留神踏上去滑了滑,就要摔倒時,有人扶住了她,帶著一點關切地嗔怪,“娘子,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