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空非常的陰霾,大雨的落下似乎只是瞬間之事,早朝完畢之后花朝月來到書房批閱奏折,萬禾走進房內抱劍彎腰:“啟稟國主,剛剛王府來人通報,說是王爺他要求提前婚期,就在下月初十。”
放下手中的奏折,花朝月抬起頭,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過后便是釋然:“朕準奏,讓他們放手去辦吧,不需要節省,婚禮越盛大越好。”
“是,國主,只是——”萬禾有些躊躇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花朝月皺眉不悅的開口:“有什么事情就趕緊說,莫非你也學著那些大臣支支吾吾的么。”說完便拿起奏折繼續觀看。
萬禾轉動著眼珠,思索再三之后便開口:“下月初十就是娘娘回宮的日子,要不要留娘娘參加婚禮,按照規矩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與您一同出宮參加王爺的婚禮,國主您要怎么辦。”
“沒事,挽歌會去,趙卿依就留在那里,我不是說過了么,她就是陪傾城王妃出嫁的,無妨——”批閱著奏折,交代著萬禾。
萬禾受命正欲轉身出門之時,一小太監急急沖了進來跪在地上,全身發抖,花朝月丟開奏折,不悅的看著這個莽撞的太監。
萬禾開口訓斥:“狗奴才沒看見國主正在處理事務么,上頭的管事沒教過你規矩嗎,竟敢那么放肆。”
小太監全身顫抖的趴在地上,用顫抖聲音開口:“不好了國主,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給朕好好說話。”花朝月被他的樣子一時間弄得很心煩。
“皇后娘娘她——皇后娘娘她——”
聽到是曹挽歌的事情,花朝月挺直了腰問道:“皇后娘娘怎么了,快說啊!”
小太監重重的磕頭在地上,顫抖的說道:“皇后娘娘她薨了,國主!”
不僅僅是萬禾,花朝月不可置信的往后靠去,聲音不穩的再次問那個小太監:“你剛剛說了什么,再說一遍,若是敢欺瞞朕要了你的命!”
“不敢欺瞞國主啊,今兒個一早娘娘用完早膳之后說是累了便上床休息,之后就再也沒有起來了啊,國主節哀。”頭一直挨著地上,不敢抬頭。
花朝月拍案而起,把一桌的奏折掃落在地:“都是混賬,好好的一個人居然說死就死了,你們都是做什么的啊,徹查,趕緊給朕徹查!”
一屋子奴才全部跪在地上,花朝月惱火的掀翻了桌子揮袖往門外走去,萬禾緊跟其后,腳步越來越快,哭喊的聲音也漸漸進到了花朝月的耳朵里。
怎么能相信,前幾天還與他談笑晏晏的她居然會死掉,自己已經打算放她走了啊,為什么她不等他為什么就這樣走了。
棲鳳宮一屋子的宮女太監皆是跪在地上哭,看見花朝月來了,都轉身叩頭,花朝月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第一次除去面對花朝陽以外第一次面對著如此大的恐懼感,抬著腳又放下,始終邁不開步伐。
冷眉見花朝月到來,哭喊著上前抱住了花朝月的腳,大聲的叫喚:“國主要為皇后娘娘做主啊,娘娘她走的不甘心啊,娘娘她才十九歲啊。”
花朝月猛地記起,是啊,曹挽歌還只有十九歲,人生才剛剛開始的年紀,她卻就這樣離開了,憤怒的一腳踢開冷眉,冷眉趴倒在地。
花朝月邁步走了進去,走進內室,看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曹挽歌,怎么能讓人相信她已經死了,還穿著那日見他的鵝黃色宮裝,頭上用一支金釵固定住頭發,那嘴邊的梨渦不見了,因為她再也不能笑了。
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床上的人,不言不語,外頭的哭喊聲似是全部都消失了,被床上的人周圍散發寧靜氣質所遮蓋。
一路狂奔,秦宣已是接近瘋狂,沖進棲鳳宮來到內室,他止住了腳步,看著那僵硬的紅色背影,他似乎什么都相信了。
相信曹挽歌死了,相信曹挽歌再也不在了,相信他再也見不到她了,掀開紗嫚與花朝月并肩而立,病態的臉此刻面如死灰。
他上前幾步卻被花朝月拉住:“秦宣,你說我為何要把時間定在七天后。”花朝月用哪種癡狂的聲音詢問著秦宣,然而秦宣并未回頭,也不開口。
甩開花朝月跪在床沿,看著那靜謐的睡顏伸出顫抖的手第一次撫向了那張時刻思念的臉,雖然此刻已經沒有了溫度,但他還是如獲至寶的撫摸,生怕驚醒了這夢中之人。
花朝月就這樣看著,心里第一次那么懊悔,明顯的中毒跡象,怒火在蔓延,紅袖底下的手已是緊緊握成了拳頭,要是找到了兇手必定讓他死無全尸。
面部在抽搐,隱忍這怒火。
秦宣卻在微笑,一襲青衣此刻分外凄涼,他看著曹挽歌的臉,雙眼盡是溫柔。
他哽咽的開口:“挽歌,你怎么不等我,我都準備好一切要帶你走開了,你為何如此留戀這宮中,再也不肯走了。”眼角滑落淚水,一滴滴在錦緞上暈染開來。
不管秦宣怎么問,床上的人再也會開口了,再也不會梨渦淺笑的對他笑。
天空一聲悶雷,大雨傾盆而下,悲嘆這芳魂的逝去,或許是替花朝月在悲鳴,在流淚,沒有知道花朝月此刻的心情,不是失去愛人之痛,是那種為他人生中唯一的安寧之處的破碎而痛心。
消息傳的很快,曹丞相在知道自己的女兒死去的消息時,一股氣流直沖腦門,重重倒了下去,仿佛一時間老了好多歲,臥在了床榻。
他也曾愛她的女兒如至寶,細心呵護,唯一做錯的事情便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送進了皇宮,他悔啊,面無表情的看著床幃,眼睛睜的很大。
他喚來染夜:“你去替我再一看眼挽歌,看看她走的是不是痛苦,然后在查清楚是誰害了她。”手拍著床沿,聲音嘶啞。
簡染夜點頭,立馬起身離開。曹丞相一把老淚縱橫,但是曹挽歌的逝去并未打消了他想得到蔻丹紅的念頭反而愈想欲烈,反正他現在已是毫無牽掛,他可以放手一搏,先有了那永恒的生命才能完成他的野心。
正在吃點心的趙卿依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手一松,碗掉落在地上碎開。花朝陽亦是愣住了,他記得那個女子,那個讓花朝月負他而娶的女子。
她笑的時候可以讓人非常舒心,嘴角的兩個梨渦讓她的笑容是那樣甜美,卻就這樣在這個陰霾的天氣里死去了。
“朝陽,我沒聽錯吧,這個狗奴才說皇后死了,快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奴才拖出去殺了,竟敢散布謠言!”趙卿依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底下跪著的嚇得不輕的奴才,胸口在劇烈起伏。
花朝陽扶住趙卿依:“卿依,下人們沒膽子說這種謊言的,我們進宮去,興許還能見挽歌最后一面。”
趙卿依跌進花朝陽的懷抱搖著頭不愿意相信的說道:“怎么會,她那么善良與世無爭,定是有人害他,朝陽,她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我們進宮,我們這就去看看。”轉頭對著地上的奴才吼道:“還不快去備馬車,真不要你們的腦袋了么。”
地下的奴才趕緊應聲退下,花朝陽攙扶著趙卿依往大門口走去,丫鬟撐起傘讓花朝陽與趙卿依上了馬車。
馬車的快速行駛,外邊淅淅瀝瀝的大雨,所有的聲音吵得趙卿依頭疼欲裂,突然腦中閃現了一個身影,漸漸的讓趙卿依安靜了下來。
馬車進宮之后,不顧傾盆的大雨提起裙擺便往棲鳳宮跑去,花朝陽也來不及拿傘追著趙卿依跑去,途中都是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趙卿依全部忽視。
沖進宮中,不顧衣服還在滴著水掀開紗嫚走了進去,花朝月瞥了一眼趙卿依并沒有開口反而轉身看向也是全身濕透的花朝陽,慢慢走了出去。
呆呆的看著床上那安靜的睡顏,看著傷心欲絕的秦宣,她開口:“都怪我,要是皇后沒有幫我出頭,就不會這樣的。”
秦宣輕笑:“我誰都不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整整五年的時間都沒有帶走她,我還要多謝你,是你讓我有了勇氣,有著帶挽歌走的勇氣。”
沒有責備的話語更加讓趙卿依內疚,秦宣的臉色是一片釋然。
發梢一直滴著水,掉在臉上與淚水重合,趙卿依轉身來到花朝陽與花朝月的面前,情緒有些波動的開口:“花朝月,我知道兇手,我知道兇手——”
一旁的花朝陽趕緊捂住了趙卿依的嘴,而花朝月伸手點了她的睡穴,趙卿依沉沉倒在了花朝陽的懷里,花朝月淡淡開口:“陽兒,帶著她回去吧,我會處理一切的事情,你們好好相處最后的時間吧。”
花朝陽帶著歉意看著花朝月:“阿月,不管怎樣,我要說聲謝謝,請以后幫我好好照顧卿依,還有,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深吸一口氣花朝月,扯出了一個笑容:“陽兒,只要你好好生活就夠了,你的婚期照常舉行,回去吧,這里不舍和你來。”
抱著趙卿依雙膝一彎跪在了花朝月的面前:“阿月,來世我若為女子必生死追隨與你,彌補此生的遺憾,不再傷害與你。”
“你——走吧。”閉上雙眼,此刻的他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語。
花朝陽漸漸離開,大雨依舊在下,悲傷不斷的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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