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兩只毛色鮮艷的鳥兒在窗外叫不迭。天賜被吵醒，坐在床頭，張大嘴哈了兩口氣。

若息因想著昨日天賜起來晚了沒吃上早飯，今日便適時喊天賜起床。

“天賜，起來吃早飯了。”

“哦，娘，我這就起來。”天賜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回應若息。

天賜從臥室出來，母親已擺好飯菜，父親也坐在椅子上玩弄他的書。天賜洗了臉，漱了口，來母親這邊，舉起碗，扒了兩口飯，飯菜也算合胃口，足足吃了一碗。吃完，說了兩聲：“好吃，好吃。”

“天賜，去門口漱一下口，飯吃得牙齒上都黏上菜葉了。”易子德頗為認真地道。

天賜帶上書包，到門口漱了口，蹦蹦跳跳地大步出了門，大聲叫道：“爹，娘，我走了。”

天賜伴著自己的叫聲沒入了竹林里，雜七雜八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個沒完，幾個知了也頂著早晨的寒冷而過早地叫了起來。天賜心里暢快，走起路來也是大步流星的，背上流了幾滴汗水，粘在衣服上黏糊糊的，有點兒不舒服。天賜沒朝著以往去學校的路，而是朝岔路的另一支走去，才走上去沒多久，見萬玉兒笑意盈盈地往自己這邊來，天賜趕緊躲到路邊的一顆大樹后。萬玉兒手中拈著一朵喇叭花，一面走，一面聞。天賜猛地跳到她身后，“啊”的一聲吼出來，做一個鬼臉，拍著萬玉兒的肩。萬玉兒怎么也想不到路邊還有這么一個不明物體，還當是什么動物呢，嚇得直哆嗦，雙腿也發軟，轉眼一看，發現是天賜，還正做了個鬼臉。玉兒右手二指一彎，在天賜頭上猛敲了幾下。天賜吃了幾個栗鑿，鬼臉做了個哭臉，伸出手不由自主地在頭上摸了幾下，道：“玉兒，你怎么下手這么沒輕沒重的。”

玉兒嗔道：“你想做什么，嚇死人不償命嗎？我還以為是只野豹子呢。”

天賜摸了摸后腦勺，一臉笑意地道：“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小驚喜嘛，沒想到……”

萬玉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天賜看著她笑得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兩個酒窩仿佛蜻蜓點水而驚起的漣漪。

天賜靦腆地道：“玉兒，我真沒惡意，真的，我走這條路就是為了去等你，我看你大老遠地來了，我才逗你玩兒的。”

萬玉兒嘻嘻地笑著，一排整齊的牙齒碎玉般羅列開來，食指一伸，戳向天賜的額頭。

天賜想起母親也這樣戳父親，忍不住道：“玉兒，女孩子不能這樣隨便戳男孩子的。”

玉兒笑道：“為什么？”

玉兒說話的聲音帶甜，這種甜就像山里的泉水，猛一嘗覺得和白水無異，細品時卻口齒舒服。

天賜正經地道：“我娘有時也這樣戳我爹。”

玉兒一聽，收斂起笑容，冷漠得像她平時見到陌生人一樣，道：“那你爹和你娘一定很恩愛了。”

“那當然了，我爹……”天賜興奮地夸起了自己的爹娘，中間還夾雜了自己渲染的成分。

不料玉兒愈聽愈加凄涼，眼中淚花閃閃發亮。

天賜住了口，滿腹狐疑地盯著萬玉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不知到底說錯了什么。天賜摸摸腦袋，滿懷關心地道：“玉兒，你怎么哭了？”

萬玉兒不理他，猶自悲泣。

天賜狠狠地扇自己的嘴，道：“都是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得玉兒哭了。”

玉兒聽到，遽然笑出了聲。

這女孩子變臉真是比吐唾沫還快，天賜這樣想著，見玉兒笑了出來便住了手，道：“玉兒，你不生我的氣了。”

萬玉兒看到天賜的兩頰被他自己扇得緋紅，嬌嗔道：“誰生你的氣了。”

天賜張嘴才覺得自己太用力了，嘴巴犯疼，忍著痛道：“那你為什么哭啊？”

萬玉兒皺著眉頭，道：“天賜，你父母那么要好。可是我，我爹娘還時常要鬧離婚呢。”

天賜聽了，低下了頭，才知道剛才自己不應該在玉兒面前這樣夸自己的父母，立馬轉了口，道：“玉兒，我剛才是逗你的，我爹娘有時候也吵架啊，吵得不可開交。不過這些我都不管啊，那是大人之間的事，我才不去過問呢，我娘說‘管得多頭就會大’，我可不想將來自己的頭會像村頭的蓋大叔。”天賜一面說，一面抱著自己的腦袋。

玉兒丟下了手里的喇叭花，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走吧，你可不能再遲到了。”

天賜沖到萬玉兒的前面，一路又蹦又跳的，像個撒歡兒的小貓，玉兒被他逗得掩口笑個不停。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天賜笑得合不攏嘴，感覺清晨的空氣特別清新，陽光也分外明媚，連樹上啰唣的鳥兒也異常可愛。

不警覺已走了老長的一段距離了，天賜在前面和堇紅打了個照面。堇紅見天賜和萬玉兒在一起，便馬上想掇弄天賜。堇紅伸出食指在臉上劃了幾下，道：“羞……”

天賜嘴角微皺，童睛圓睜，道：“羞什么羞，看你結縭那日我不羞死你。”

堇紅看他說話的樣子，更加樂不可支，一把抱住天賜的肩，湊到天賜的耳邊小聲道：“跟姐姐說，你向玉兒表白了沒有？要不要姐姐幫你。”

天賜推開她抱住自己的手，小聲道：“姐，你想哪兒去了，你要是那樣做，弟弟我就不認你這個姐了。”

看著天賜一臉的認真，堇紅默不作聲。

萬玉兒走在兩人后面，看姐弟倆神神道道地說著私語，猜肯定和自己有關，走上前扯住堇紅的手，道：“紅姐，你兩個談論什么呢？”

堇紅靈機一動，道：“天賜昨天逃課，上課又和崔青鬧了嘴瓜子，罰站還私自跑了，不知道今天文夫子會怎么罰他呢？”

天賜一聽，立刻從天堂掉進了地獄，今天早上的大好心情全落了空，一臉的愁緒霎時間全跑上了他那張稚氣未褪的臉上，頭也低了兩分。

萬玉兒和堇紅看到天賜的樣子，相視一笑。萬玉兒準備去安慰天賜兩句。堇紅遮住了她的口，又對天賜道：“天賜，你就聽天由命吧，姐會助你好運的。”

堇紅拉萬玉兒走，天賜一個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走著。萬玉兒估計和天賜有一段距離了，便問堇紅：“天賜是你弟弟，你怎么這樣戲弄他。”

堇紅道：“玉兒，你不了解我這個弟弟。你不認真地嚇嚇他，他是不會記住的，下次還會犯同樣的錯誤。”

萬玉兒一聽有道理，也不去管天賜了，徑直朝教室走去。

天賜一路興味頹然地走到教室門口。文夫子還沒有來，心上緊張勁兒松了幾分，心懷忐忑地走到座位上，正準備坐下，淫雨伙著幾個男孩走到天賜身前。幾人皆面含微笑，天賜道：“你們看我做什么。”

淫雨道：“易天賜，放學后有沒有興趣和我們玩‘來回蕩’。”

“來回蕩是什么？”天賜道。

“玩了不就知道了。”一個男孩道。

天賜對于玩有著特別的愛好，何況他們說的是自己從未聽說過的，當下一口答應了。淫雨在天賜的肩上拍了幾下，道：“好，下午放學我們等你，你別說話不算話啊。”

天賜點了點頭，幾個男孩笑著走開。

文夫子拿著教科書從門里走進來。天賜看見，趕緊拿出書來遮住自己的臉。文夫子站在前面向下面掃視了一遭，下面的人都正襟危坐。天賜坐在位子上，一顆心砰砰直跳，心里想：千萬別看我，千萬別看我。

夫子見眾人都在，便拿起書，道：“今天我們學習下一段。”

天賜一頭翻書，一頭又想：夫子不會是來一個秋后算賬吧。

太陽從東窗躍上了屋頂。天賜緊張的心情消散了一些，可心里總有一些顧忌，非常害怕夫子突然給自己來一刀，但同時天賜又盼望這一刀的來臨，因為只要夫子懲罰了自己，他就可以心安理得，也不用再提心吊膽地去提防夫子。但夫子遲遲不對天賜下手，仿佛是有意要天賜難受。

“把這篇課文背下來，誰先背完誰就先回家。”文夫子道。

一聽到這話，天賜心里的氣訇然而來，下巴頦搭在了書桌上。天賜平常喜歡看書，但看起來總是一目十行的，從來就沒有想過背書，何況今天學的課文少說也有上千字，就算給他兩天的時間他也不一定能背得下來，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背書。

教室里只有女孩子和少數幾個男孩聽父子的話。女孩子涵養過剩，背起書來聲音都被自己吞了。還是那幾個好學的男孩有爺們兒氣派，搖頭晃腦地大聲背誦。不愛學習的男孩基本上都坐在教室的后排，捧著書，也跟著搖頭晃腦地瞎嚷。天賜只張大嘴巴并不出聲，待文夫子走過來時，才照著書上的內容讀一遍。背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萬玉兒走到夫子面前，說自己背好了。文夫子抽查了幾段，萬玉兒都背出來了，夫子便放她走。天賜看著萬玉兒離開了教室，心里愈加急躁躁的。接著幾個女孩一起到文夫子跟前，文夫子抽了幾段要她們一起背誦，不幾時，那幾個女生就走了。天賜看著前排的人接二連三地離開，又望望窗外，樹葉被陽光曬得閃閃發亮，心中亂得如同一團麻，又擔心夫子責備自己，一肚子的憋屈無法發泄，氣得肚子都快炸了。天賜偏頭朝左望望，慶幸還有人陪自己，心里算是平衡了一些。

文夫子看看底下一群不爭氣的學生，知道他們搖頭晃腦不過是敷衍了事，就算再給他們一天時間也背不下來。夫子拿出戒尺，走到天賜面前。天賜一見，心想：果然是秋后算賬。天賜自認倒霉，伸出手掌，任憑夫子怎么打。文夫子打了他五下，打得不算狠，天賜還承受得了。文夫子打完天賜，又走向另外幾個背不出書來的幾個男孩，每人又各打五下。天賜這才知道夫子并非一心念舊惡，打他只是因為自己沒有背出書來。今天真是奇怪，依夫子往日的脾氣，非要把天賜撕成碎片不可，可他上課竟然對昨天的事只字不提，不知道是不是天賜的運氣太好。文夫子打完了人，收了戒尺，背著手走了。

教室里的人見夫子走了，個個蹦得八丈高。天賜把書往天上一甩，狂口道：“背書背書，人變成豬。老子不背，氣得你吐。”

這句順口溜并不是出自天賜的妙口，自他上學那日就有了，天賜覺得與自己不謀而合，便把它掛在嘴邊備用，不想今日正好用上。

在沒背出書來的幾個人中，也有淫雨一個。淫雨和幾個人興奮一陣，便走過來對天賜道：“易兄，玩來回蕩去。”

“好。”天賜爽快地答應了。

一群人興沖沖地沖出教室，淫雨在前，天賜在后面跟著他們。不幾時，幾個孩子來到了樹林里，一株橡樹立刻映入了大家的眼簾，橡樹的主干大概有六七個小孩合圍粗細，枝椏旁逸斜出，略大一點兒的枝也是一人合抱粗細，這是村里第二大的樹。天賜見過村里最大的那棵樹，他不知道那是一棵什么樹種，但那是他見過的最大的樹，大得足以獨木成林。

此刻，天賜見到村里第二大的樹，雖然和那棵最大的樹相比不足為奇，可置身于樹下，天賜也不禁感到自己的渺小。泱泱天下，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這兒有來回蕩嗎？我怎么沒看見。”天賜東看看，西望望，漫不經心地道。

淫雨在天賜身后對幾個男孩擠眉弄眼，幾個男孩暗自不出聲地笑了出來。淫雨上前道：“易天賜，你看樹那邊的是什么？”

天賜繞著橡樹走了半圈，果然橡樹的另一邊斜生出一枝椏枝，離地約兩米高，樹下有三個秋千。天賜頓有所悟，道：“淫雨，你說的來回蕩不會就是這個秋千吧？要說秋千就早說嘛，硬說是什么來回蕩。秋千我小時候都玩膩了，你們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天賜正準備走，兩個男孩立馬跑到秋千上蕩來蕩去。淫雨拉住天賜，道：“易兄，你看哥幾個都開始玩了，留了一個給你玩呢，你就賞點面子吧。”

天賜就愛你盛情難卻，走到秋千前，看了看地下，都是樹葉，和旁邊兩人的并沒有不同。天賜坐到剩下的秋千上，淫雨暗自笑了，幾個男孩也一臉壞笑，卻都不出聲。就在天賜上秋千的那一剎那，一個極淡的的淺黃色光罩圍繞在他的周圍，這個光罩淡得讓人無法察覺。天賜在上面蕩了幾下，覺得和以前玩的秋千沒有什么不同。淫雨的心里似乎在期望著什么，可是一直沒有達到期望的目的地，疑惑寫滿了他的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另外的幾個男孩也大感奇怪，可是都不敢說出來。天賜和另外兩個男孩蕩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反客為主不好意思，便對淫雨道：“淫雨，我玩夠了，你也來玩一會兒吧。”

淫雨心懷膽怯，連忙推卻。天賜見淫雨不肯，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干脆下了秋千，拉著淫雨要他玩。淫雨鼓足勇氣，把屁股撅到秋千的木板上，剛準備蕩，“砰”的一聲繩子斷了，淫雨一屁股坐到地上。天賜以為是自己玩的時候太過用力把繩子弄壞了，連連向淫雨道歉，還伸出手去拉淫雨。誰知淫雨氣急敗壞，對準天賜的胸就是一拳，打得天賜倒退了兩步。天賜也生了氣，道：“是你該倒霉，干我什么事？”

兩個男孩扶起淫雨，淫雨的屁股上沾滿了大糞，臭得扶他的兩個人捏住鼻子不敢接近他。天賜霍然明白，生氣道：“哦，怪不得你們這么好找我玩呢，原來你們早安排好了。我說吧，皇天保佑我，你們多行不義必自斃，果然應了。”

淫雨有氣沒出處，站起來指著天賜道：“我娘說你是撿回來的，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你說什么。”天賜不管淫雨身上的臭味，伸出手去掐淫雨的脖子，還一邊道，“我聽說你還是狗生的呢。”

淫雨正氣得昏了頭，雙手抱住天賜的頭。兩人在地上扭作一團，幾個男孩上前勸架，說是勸架，他們都是和淫雨要好的，自然是幫淫雨了。兩個男孩一人抓住天賜的一只***雨趁機扇了天賜一巴掌，扇得非常響，天賜的左臉上頓時起了五個紅指印。天賜扭了扭兩只手，動彈不了，便提起腳，一腳跺在淫雨的肚子上，跺得淫雨摔了一個仰面跤。淫雨在地上抱著肚子叫疼，抓住天賜的兩個人松開了手去扶淫雨。天賜立刻趁勢跑開了，大約在離淫雨幾人有百十米的地方駐了足。天賜紅脹著臉道：“淫雨，我知道你為什么坑害我了，不就是為了崔青嗎。我要把你倆的事在村里大肆宣揚，讓你們倆的父母都知道。”

天賜說得很起勁兒，還加入了表情和手勢，真可謂是聲情并茂。淫雨雖然被跺得害疼，可腦子還非常清醒，也立刻還擊，本想說天賜和萬玉兒有一腿，可是自己和萬玉兒并無過節，便轉口回應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勾引小女生，恐怕早已不是處子之身了。”

天賜聽到最末一句不禁大為惱怒，真想沖過去把淫雨的嘴扇上幾個巴掌，可他們人多，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淫雨要激怒自己，倒不如自己把他激怒。天賜站在樹林里大聲嚷道：“淫雨，還是你爸了解你，知道你長大后淫欲旺盛，所以才給你取名淫欲。還有你那未來的老婆崔青，崔青是什么，催情嘛。一個催情，一個淫欲，恰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賜說完，哈哈大笑，自己都被自己胡謅的本領所折服。這話飛到了淫雨的耳朵里卻仿佛一根根毒刺，弄得他好生難受。淫雨向四下望望，隨即在橡樹下摸起一個石頭使勁兒地朝天賜砸去。天賜沒有躲，那石頭從他頭邊飛過去，只差兩搾就砸中他了。石頭落了地，天賜才反應過來。暗想：真是有神靈保佑自己，那么大的石頭，要是稍不注意，被砸中了肯定非死即傷。天賜一面暗暗慶幸自己的好運氣，一面大聲對淫雨幾人嚷道：“砸不中，砸不中。”

天賜說的時候還一面手舞足蹈，氣得淫雨面紅的耳赤。淫雨召集部下，對他們小聲講了一些話。幾個男孩轉過身與天賜對罵，另外幾個卻假裝回家了。天賜知道他們肯定想斷了自己的后路，來個前后夾擊。天賜忙道：“小孫子們，外公不陪你們玩兒了。”

說完，天賜拔腿跑開了，他不敢回舊路，因為怕舊路被那幾個人占了，只等自己去送上門。天賜便繞了老大一圈才走上回家的路，果然那些人都沒碰到自己。

進了家門，易子德把天賜望了一遍，盤問道：“跑哪兒去了？”

天賜不敢把今天的遭遇告訴父親，因為父親常說“與善人近，與不善人疏”，淫雨那一伙人是村里家喻戶曉的青皮，自己今天又是心甘情愿地跟他們去的，倘若說了實話，不消說，必然

會被父親責備。天賜望著父親不喜不怒的臉道：“放學走路不小心，摔到樹林里去了。”

易子德半信不疑地道：“把頭上的樹葉兒拿掉，吃飯吧。”

天賜摸了摸頭，的確有兩片橡樹葉粘在頭發上。天賜把樹葉兒揉碎，扔到門外。一直看著爺倆兒講話的若息站起了身，拿來碗筷。

陽光熱辣辣地照在屋頂上，一家人默不作聲地吃著午飯。

屋外，知了叫個沒完沒了，好生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