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開去的仙劍紛紛墜地,插入了地面。眾弟子都禁不住這股沖擊力,紛紛仰面倒地,只有蒼風和李如陰兩人勉強立得住身子,蒼風還喘著粗氣,而一臉恝然的李如陰卻呆呆地站在那里,雙目無神,看上去倒是很輕松。天賜倒覺得奇怪,難道這位李師兄比蒼風師兄的道術還要高強嗎。
眾人都從地上站起來,蒼風劍指微轉,那數不清的無極劍飛向天空,又合為一把,落回到主人手中。李如陰也略一動指頭,一把通身紅色的仙劍飛入他手中的劍鞘之中。眾人也都各自御回自己的仙劍,站直了身體。半空中,武末背著雙手,緩緩落到地上,看他的樣子,剛才的比斗絲毫沒有消耗他的真氣。
武末撣了撣衣上的灰塵,對著眾人道:“不知道你們一天天都干嘛去了,武功一點長進都沒有,眼看過幾年各派就要派遣優秀的弟子出去歷練了,本派除了蒼風,像你們這樣的武功,出去了還不是送死。”
眾弟子都感到慚愧,都低下了頭看著地面,好像地上有什么寶貝似的。只有李如陰依舊冷然地立直了身體,看不出他的臉上有什么神情,一雙眼睛冰冷地注視著前方。
武末又道:“五十多年前的‘八脈演武’會上,要不是你們的蒼風師兄,我的面子都快丟盡了。別的派閥像天犬峰和通天岫都出了三四名得意的弟子,其它派閥至少也有一兩名得力的,就我們流月嶺只出了一個蒼風,雖然拿了個第三名,可也掩蓋不住我們缺乏人才的恥辱,這些事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眾人道:“沒有,我們一定倍加努力。”
武末一甩長袖,道:“修煉武功也不是給我修煉的,全是為了你們自己好,我只用了三四成功力,又一再忍讓,你們都禁受不住,要是遇到了邪教惡人,你們想想,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眾弟子見師傅是真的生了氣,便來拍他的馬屁,道:“師傅道法通玄、學究天人,我們這些弟子就算修煉一輩子也不及師傅的零頭。”
武末聽了這些話,不喜反嗔,道:“你們可真是無可救藥了,你們修煉一輩子都修煉不到我這個程度,將來我千秋萬歲之后,還敢把這流月嶺交給你們嗎,難道要我把首座的位置交給別脈的弟子嗎?”
眾人都不吭聲,魯有忌道:“師傅放心,我們師兄弟一定不會辜負了你的期望的。”
武末道:“你的修行速度雖然遠超過了你的師兄們,可是你入門時間短,跟你的蒼風師兄比起來,還差了很大一截。”
魯有忌把蒼風看了一眼,心中很是不服氣,道:“師傅,弟子一定勤加修煉,給您老人家爭光。”
武末道:“好,我就喜歡你這般要強的弟子,你可要好好地修煉啊。”
魯有忌牙齒緊咬,拳頭緊捏,道:“是,弟子一定勖勵練功。”
武末把目光轉向了大眾,道:“你們的整體實力實在太次,不知道你們個人的功力如何。現在我點到名字的兩個弟子上前來較量一番,不過,教練歸教練,絕不可以傷人要害。”
“易天賜!”武末第一個叫到的便是天賜,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一時興起。
天賜早上被人抬來,沒帶武器,眾師兄都拿著兵器,自己跟人較量,鐵定吃虧。想到這兒,天賜的腳就不想邁出這一步。
“易天賜。”武末不見人來,又厲喝一聲,那憤怒的音調,直有穿金裂石的威力,嚇得天賜灰頭土臉地站了出來。
武末見天賜兩雙空空,便道:“你的劍呢?”
天賜傻傻地站著道:“忘拿來了。”
武末圓眼一橫,道:“那你吃飯的時候為什么不帶嘴呢?”
這一句問得天賜啞口無言,天賜站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他再推自己一掌,一掌已經讓自己吃不消了,若是再來一掌,自己的肋骨豈不是也要斷上幾根了。
武末見天賜那沒出息的模樣,又是沒來由地生了一陣氣,如果今日不給這個小徒弟一點兒顏色看看,難免他以后還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也不知道魯有忌是不是和師傅早就心靈相通,他舉起手來,向武末稟告道:“師傅,我愿意和這位易師弟比一比。”
武末恨不得找個比魯有忌更厲害的徒弟來教訓天賜,一來知道魯有忌的武功已在天賜之上,二來天賜又沒帶武器,這場比武天賜必敗無疑,武末道:“好吧,你就來和這位小師弟見個高低。”
魯有忌對著天賜恭恭敬敬地弓腰道:“易師弟,請賜教。”
天賜這回可慌了,魯有忌的為人他也知道了七八分,遇到了這個冤家,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天賜凝眉戒備,下垂的手掌掌端已經真氣浮動,淡淡的紫色如夜晚的星星一樣閃呀閃的。魯有忌虛禮了一遭,提起冰錐劍,劈面砍來,絲毫不留情面。天賜下垂的手掌之上,一把紫色氣劍頓時成形,來抵擋砍來的劍刃。才一抵及,紫色氣劍的中央就出現了一條裂縫,反震之力沿著氣刃傳到了天賜的掌上,他的手掌為之一震,疼痛得連連發抖。
魯有忌完全知道他那一劍的威力,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單憑空手絕不可能抵擋得了,他哪容天賜喘息,抬手又是摟頭一劍。天賜再運功力,氣刃上的裂縫被即刻修復。有了第一劍這個前車之鑒,天賜說什么也不會傻到再次用氣劍去抵擋冰錐劍的程度,逃跑一詞忽然出現在了天賜的頭腦中,古人也說“避其鋒芒,挫其困乏”。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才一運功,瞬息遁位之術就拖著身體歪向了一邊。魯有忌見刺不中,急轉步子去追天賜,可是他也不知道對方練的是什么武功,即使是自己用盡力氣去追,連對手的影子都抓不著。
魯有忌轉得頭暈目眩,氣急之下,祭起冰錐劍,只見冰錐劍劍身之上冰棱突起,還冒著寒意盎然的白氣,無數冰錐從劍身上脫出來,向移動的天賜打去。只是天賜移動的速度過快,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魯有忌找不準一個準確的位置,便向周圍的虛影激射過去,可是沒有一枝冰錐打中天賜。
在這么多師兄面前,竟然連一個來自下屬門派的小子都制伏不了,魯有忌氣急敗壞,加大力度催動冰錐劍,冰錐射出后,竟化為無數冰針,尖如利刺,若是被射中,一定會傷得不輕,離魯有忌的幾個師兄都紛紛御起功法,在身前結下一面光墻,生怕被冰針擊中。
天賜在奔逃之中,倒是把萬冤教的瞬息遁位之術練得有幾分成色了,見魯有忌三番五次都沒有擊中自己,天賜心中暗自高興,也要讓他丟一回臉。要知道在這么多師兄和師傅面前丟臉,是沒有多少人丟得起的。
天賜正在得意之際,一時間沒注意到腳底下,被個石頭一鉤,跌了個蛤蟆跤,磕得面頰生疼。魯有忌見狀,更不多話,急踏流星步,疾風也似沖到天賜身前,把劍架到天賜的脖子上,嚷道:“服不服?”
天賜見劍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了,心中有幾分膽怯,可骨子里卻是老大的不服,白眼一翻,脧了一眼魯有忌,一聲不吭。
魯有忌見這小子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若不一次把他制伏,他一定不會老老實實地聽話,魯有忌厲喝道:“快起來,快起來。”
天賜無可奈何,命都在別人手中,哪敢不聽別人的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還未等他立穩腳步,魯有忌以劍身一劍擊在天賜的小腹上,這一擊恍似有萬鈞之力,絲毫不亞于天賜之前挨的那一掌,魯有忌的這一劍恐怕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若不是武末有句“不可傷人要害”在先,此刻的天賜多半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了了。
蒼風等幾個弟子看魯有忌的樣子,都是眉頭一皺,似乎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恥,眾弟子無論怎樣,見了這種情況,多少會有些反應,多半都為魯有忌的行為感到驚訝,他好歹也在流月嶺練了十來年道術了,今日怎么就和一位新來的弟子動起真格來了,并且還是趁人之危,真是有失身份。
只有末尾的李如陰不動神色,目光呆滯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武末見魯有忌收拾這么一個不入流的弟子都如此費力,沒來由地一陣失望,看來自己是低估了這個新到弟子的實力,不過武末自己也是個前輩了,總不能說“你收拾個小癟三都這么費力,師傅真是白疼你了”。只見武末那本就陰沉的臉沉得更加厲害了,道:“魯有忌,你下去吧。”
魯有忌拱手道:“是師傅。”魯有忌滿臉氣氛,如果師傅不吩咐自己,他一定要趁著這小子還沒恢復過來把他狠狠地收拾一頓,打得他半殘廢才泄得了心中這口惡氣,他洋洋自得地走回隊伍中,站在那里,注視著趴在地上的易天賜。
武末走到天賜身旁,一爪將他提起來,看那樣子比提一只小雞還要輕松。而此刻,天賜兩次都被摔中了同一個地方,疼得骨頭都酥軟了,看著師叔那吃人的神情,天賜心上一寒,身上冷汗淋漓,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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