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師叔的對子我一定對不上,不過去年的燈會上我倒是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上聯,冥思苦想也不知道下聯,不如沐師叔對對看?”
“沐師叔,既然風師妹有好聯子,不如你對對看?”昆侖大弟子孟嘉說道,還不望瞟了風靈逸幾眼,他的好色可是人盡皆知的。
風靈逸于是在眾人目光中緩緩開口:“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角”
沐衣涵想了想,大笑:“這么簡單的對聯你也敢在眾位尊者面前說出來嗎?聽好了,下聯是:‘魑魅魍魎,四小鬼別樣心腸’。”
沐衣涵剛說完,就有幾個弟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玉關掌教也是鐵青了臉,沐衣涵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不過馬上就意識到了風靈逸是在罵她和她那三個師妹。
風靈逸作了一揖,“沐師叔好文采,風靈逸著實佩服。”心中卻是暗想:誰叫你逼我,哼,現在出丑了活該!
月無缺也是強忍著笑,這個小丫頭怎么這么有意思,這都可以想到!
“掌教,咱們還是先去大殿吧。”梅若冰墨依舊是冰冷冷的聲音,目光有意無意的掃了風靈逸一眼。
眾人離去,月無缺踱步到風靈逸旁邊,“以后若是碰到什么麻煩,盡管來找我。”
風靈逸微微一笑,算是應下了。
“一會兒的晚宴歷來會有歌舞助興,你小心應對。”薛卓低聲說。
風靈逸目光一暗,要是誰再敢找她麻煩,就別怪她讓眾女失色了。
話說這仙門盛宴果然是不同凡響,只是這風靈逸著實是不想聽什么仙樂,可謂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吃吃吃”。
正當風靈逸捧著一顆蟠桃直感嘆美味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有這么好吃?”
風靈逸頭都沒有抬,就連連點了點頭,“你不知道,我這兩個月都快吃成兔子了,不是白菜炒甘藍就是胡蘿卜煮白蘿卜。”
“哦?你就這么不喜歡岱輿的伙食?”
“恩?”風靈逸越感不對,抬頭一看,表情頓時僵住了,干笑了幾聲,“呵呵,梅若仙尊怎么在這兒呀?”
這位大神難道不應該在主位上,跟其他仙人客套嗎?在這兒干嘛嗎?!
“想必你的舞姿不錯吧?上去舞一曲助助興吧。”梅若冰墨淡淡的開口,依舊沒有任何語氣,不過這句話倒是驚倒了一片人。
“額,梅若仙尊,弟子不會跳舞。”真的是不會跳呀,梅若仙尊你不要害我。
“那就唱首歌吧。”
“額,我也不會唱歌。”
“那吹首簫曲如何?”
好啊,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仙尊,弟子的曲藝實在不精,難登大雅之堂。”風靈逸的大腦飛速轉著,看來這次梅若仙尊是跟自己杠上了,悲催的,這人抽什么風呀!
“既然仙尊讓我獻藝,不如我給大家寫幾幅字吧。”
風靈逸拿了四個雪紡紗的屏風,放在四個角上,中間擺著筆墨和硯臺。
“仙尊,這寫字也是要有伴樂的。”風靈逸淡淡一笑,他就不信梅若冰墨會給她奏樂。
月無缺一笑,他倒是想見見她的字呢,剛想自薦,卻有一人先了他來。
“在下不才,給風師妹彈奏一曲吧。”竟是薛卓。
風靈逸狐疑的看了薛卓一眼,半晌點頭,“要節奏鮮明的。”
接著,風靈逸左右手各執一筆,在琴聲中劃出不可思議的弧度,一會兒,四張屏風上便都有一些詩句。
風靈逸裙擺紛飛,淡藍色的雪紡紗在空中旋轉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藍色蝴蝶,眾人皆是看的著迷。
琴音一會兒粗,如疾風驟雨,一會兒細,如兒女私語。風靈逸便跟著這琴聲的節奏,忽快忽慢。
半晌,琴聲戛然而止,眾仙還未從剛才的美景中醒過來。
“眾位仙尊,風靈逸獻丑了。”風靈逸微微一欠身。
這是眾仙便開始仔細看這四張屏風,每一張屏風上都是草書,字體隨意灑脫,放蕩不羈,大氣的筆鋒著實不像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姑娘寫出來的。
風靈逸暗笑: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小姑娘嘛,況且自己本就喜歡這種瀟灑的字體,所以曾經仔細練過草書的。
“這屏風上寫的詩念來聽聽。”方壺掌門薛師道看自己的兒子似乎對這個小姑娘很有意思。
風靈逸正想把詩讀出來,卻有人先了她。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灘。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這是在說薛卓的琴技嗎?”說話的是月無缺的師妹,人稱毒靈仙子的薛芷慕。薛芷慕是薛師道的妹妹,她與月無缺師出同門,但是月無缺更善于用藥,而薛芷慕卻是毒中的高手。而且薛芷慕性情偏頗,很早就自立門戶,對救人也是憑心情。
“再看看這第二首,”薛芷慕自顧自的走到第二張屏風處,“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己非常身。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得歡當作樂,斗酒聚比鄰。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此詩一出,眾仙看風靈逸的眼光便多了幾分贊揚。若說這第一首詩的確妙筆生花,但是贊嘆音色的詞句內涵便少了幾分深刻。但這第二首詩的氣魄可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了。
好一句“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月無缺越發覺得這個女孩兒深不可測,而梅若冰墨依舊面色清冷,沒什么變化。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第三首詞讀出后,眾仙已經忍不住議論紛紛了。怪不得梅若冰墨讓這個還未拜師的小丫頭助興,這個女子究竟什么來路呢?這最后一句得有多大的胸襟和氣度才能寫得出來呀!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兩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
這第四首,是風靈逸自己讀出來的,她改了一下《將進酒》。果然,大殿一片肅靜。
怎樣的女子可以在琴聲中寫出這樣的詩?怎樣的女子可以在裙擺紛飛中寫下這樣的字?
“梅若仙尊,好眼力。”員嶠掌門夜闌居士沖梅若冰墨伸出了大拇指。看來,這千年不收徒弟的梅若仙尊是要首徒了。
梅若冰墨淡淡點了一下頭,深邃的眼睛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