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東外三里,是江都駐軍的營地。傍晚時分,蕭傾城的紫金馬車抵達,營地上已燃起無數(shù)的火堆、火把,軍宴即將開始。
夜色濃重,軍旗在大風(fēng)中呼呼作響,而將士的鎧甲在火光映照下變成了紅色,似是稍掩下殺戮留下的戾氣。
蕭傾城擁著她走向首座,桑青居左相陪,剩下的將軍、謀士依次而坐。眾人坐定,抬目望向主位,同樣是許多透著古怪的眼神掃過她的身上。
柳色默默地坐著,稍低下了頭。她知道這是軍宴,女子或許本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除非是破例讓那些軍妓進入,但是很明顯今晚沒有。她不知道蕭傾城為什么會帶她來,她的選擇只能是安靜的待著。
閃神之間,站在首座上的蕭傾城,仰首一口飲盡了碗中的酒水,舉止帶著幾分豪氣,已完成了他冗長的開篇。
回應(yīng)的他的震天的喊叫:“誓死保衛(wèi)北夷,國泰民安!”然后從帳前的將士,到帳外的無數(shù)的兵都齊齊刷刷地飲盡了碗中的酒水。
柳色看著這樣豐神俊朗的蕭傾城,這樣他是不同的。不若以往只是陰沉的臉,若是笑時卻閃著黑洞一般的眸子。此時的他唇邊含著的笑意是真實的,眸中晶亮,若一只翱翔的鷹,帶著別樣的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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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傾城拿碗的手伸了出去,他的侍衛(wèi)接過來退至一旁,蕭傾城則坐了下來。
桑青此時朝著帳外拍手,臺上子出現(xiàn)幾名舞劍的兵士,伴著北夷特色的民族軍歌,表演的第一個節(jié)目開始了。
“不自在?”蕭傾城輕問著抬起她的下顎,另一只手則旁若無人的摟住了她。
柳色只是勉強笑了笑,覺得他在眾人面前輕浮了。
“微臣不才,先敬王爺與夫人一杯?!鄙G嗯e著酒杯站起來,揚聲對兩人說著。
“好,桑將軍為國盡忠,本王就先干了?!笔拑A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飲盡。
“王爺真是痛快。”桑青隨即也喝完了酒水,卻沒有坐回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柳色。
意思很明白,他敬這杯酒時是說敬蕭傾城跟柳色的,所以在等待她喝下去。
柳色輕蹙眉,在場的人大概都會以為他主敬的是蕭傾城,她喝不喝這杯酒其實并不重要。但卻因為他佇立在那的堅持,讓她變有非喝不可。
蕭傾城似是也有些意外,但他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然后緩緩端起桌上的酒水送至她的唇邊,道:“既然桑將軍盛情難卻,柳兒就喝了它吧。”
柳色怔怔地看著他又變得幽深的眸子,他是知道自己不會喝酒的——但是杯子已經(jīng)送到唇邊,他已經(jīng)暗示了她,不允許自己讓他在眾將士面前失了臉面。打定了主意心中一橫,她便抬手欲接過杯子。
只是抬起的手還未觸及,唇邊的杯子已經(jīng)移開,蕭傾城仰首喝進了杯中的所有的酒水。她眸中閃過對他這一轉(zhuǎn)變的驚異,還沒來的及多想,就覺得身子一傾,一片溫?zé)嵋褖荷狭怂拇健?/p>
又是這樣的招數(shù)——她閉上眼睛選擇承受,輕啟朱唇,任他將那些辛辣的液體悉數(shù)倒進自己的口中,神情中卻帶了一絲受傷。
臺下,眾人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們這樣不顧場合的孟浪,大部分人的眉是皺的。那些關(guān)于攝政王迷戀上南離女子的傳言竄上腦海,他們終于親眼印證一切原來是真的。
酒水倒盡,蕭傾城終于放開了她。他似是也沒有料到柳色會這般順從,眸子中映出她閃著受傷的神色,心竟覺得被什么揪了一下。
“謝王爺與夫人賞臉。”桑青說著坐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咦,這是父皇所作的”傾世“吧?!笔拑A城故作驚訝地道,引開了眾人的注意。
經(jīng)他一提醒,眾人才發(fā)現(xiàn)臺上的舞劍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此時臺上只余輕紗朦朧,后面的琴架處隱約顯出一個女子曼妙的身姿。
琴音靈動傳來,曲調(diào)時而低沉,似蘊含著壓抑的萬丈豪情,時而似又大海奔騰,帶著浩瀚的磅礴之氣。一切似是完美的,只是懂琴的人仍可以聽出奏曲的人琴技稍欠。
蕭傾城面含微笑的盯著紗后的女子,幽深的眸子里卻沒有一絲波動。那人是桑秀寧,他心里非常清楚。這出現(xiàn)設(shè)計的倒也不錯,只是她的技藝仍沒有長進。
再側(cè)目時,卻看到一只素手端起了桌上被斟滿的酒杯。柳色回望著他的目光輕笑,帶著一抹苦澀讓那杯烈酒入腹……
琴聲漸漸低沉,最后歸于平靜。薄紗后的女子走上前來,果然是秀夫人,她一身緊身利落的裝束向蕭傾城福了福,然后很合宜的退了下去。
“秀夫人的技藝真是超群,令臣等陶醉不已。聽聞王爺?shù)牧蛉四耸悄想x第一美人,想必技藝非凡,可奏天籟之音,不知臣等能否一飽耳福?”這時下座的一位謀士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舉止有著明顯的醉態(tài)。
“退下,王爺面前豈容你如此放肆。”桑青大喝著。
“王爺恕罪,他平日慣了瘋癲、癡狂的,我等久不與他計較,不想今日竟沖撞了王爺?!蹦亲砹说闹\士身邊又站起一人,恭敬地為他求著情。
蕭傾城唇邊含笑,眸子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淡掃過桑青。這都是他的部下,看來是有了他的授意,這些人才不將自己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