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屹站起來身來,身子竟不由自主的一晃,險些跌倒。
趙廷屹也記不清自己是怎樣來到碎云軒的。
一路上,趙廷屹只在心里對自己說著一句話:那個人說得是胡話,李紅裳不可能有事的。
趙廷屹來到了碎云軒。
李紅裳躺在床上,氣息微弱,臉色慘白,毫無生氣。
王太醫也在那里。
“她,怎么會這樣?”趙廷屹聲音嘶啞。
三天未見,只是三天未見而已,她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不是每天都按時吃飯,都按時喝藥的嗎?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趙廷屹不相信。
“南夏公主她,心力交瘁,憂思過度,氣血瘀結于內,以至舊疾復發。”王太醫低頭小心翼翼的回答。
“朕沒問你這些,朕問你,如何才能讓她好起來?”
王太醫跪下,一個頭叩在了地上,“臣,無能為力?!?/p>
王太醫想說,這一次,只怕是神仙下凡也是回天無力。只不過考慮到自己的腦袋,王太醫沒有說出來。
“庸醫。去召太醫院所有御醫過來?!?/p>
趙廷屹在李紅裳的身邊坐了下來,輕輕地抓著她的手。
“紅裳,不要聽他的,放心,朕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p>
李紅裳淡淡地一笑,聲音很弱,看得出來,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卻只是在嗓子眼里,發生如蚊子般聲小的聲音。
“廷屹,我的身體,我清楚。這一次,我挺不過去的。”
“不會的。上一次,你病重,所有人都說你很危險,不是一樣挺過來了嗎?對,去召那個柳湘江,讓他快一點到這里來!”
“沒用的。”李紅裳道。
“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的。而且,你的病,沒那么嚴重。”趙廷屹堅信。
“看來,我和你,緣盡于此,我,做不了你的皇后了?!?/p>
“只要你愿意,一定會的。我說過,就算是同天爭,我也會的?!壁w廷屹不相信李紅裳會這樣離開他。
“廷屹。”李紅裳輕輕地叫著。
如果曾經李紅裳這樣叫著他,趙廷屹會很高興的。只是現在,趙廷屹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李紅裳臉上毫無血色,但是,神情卻是異常的平靜。
“什么事?”趙廷屹握緊了李紅裳的手。
“我和你,糾纏了這么久……對與錯,恩與怨,如今,都不重要了。我有一個心愿意,是我最后的心愿,希望你能答應我?!?/p>
“是什么?”趙廷屹問。
“我死后……”
“我不許說這樣的話?!?/p>
“讓我說……好不好?”李紅裳請求道。
“好,你說?!壁w廷屹無奈。
“我死后……把我的棺槨送回南夏,好不好?讓欒楚一把我葬在狼牙關最高的地方?!?/p>
“你就那么恨我嗎?死都不肯留在我的身邊嗎?”趙廷屹的眼中帶著受傷的神情。
李紅裳很輕地搖了一下頭,“我想回到南夏,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和你可以重新遇見,希望我們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只是普通人家,我和你,可以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我也希望,當你想著南夏的土地上葬著我的時候,可以替我守護著南夏的子民,讓他們可以安居樂業。”
趙廷屹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
如是這是李紅裳最后的心愿,趙廷屹是不想拒絕的。
只是,趙廷屹突然很害怕,他害怕自己一點頭,李紅裳就會安心的閉上眼睛。
“廷屹,求求你,答應我,這一次,好,不好?”李紅裳再一次懇求,“咳,咳!”李紅裳咳得厲害,似乎要將肺咳出來一樣。
“好,我答應你。”趙廷屹點頭。
“我,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想被封困住,身體無法自由,就算是死后,我,也不想。所以,你不要給我蓋上棺蓋,好不好?我不想被困在那里,看不見天與地。廷屹,照我說的去做,好嗎?”
“好,”趙廷屹點頭。
李紅裳輕輕一笑,是心愿已了,平靜安然的笑。
“我和你,發生了太多的事,如今,都不重要了?!崩罴t裳道。
“是啊,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對于趙廷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李紅裳能夠活著。只要她能活著,就好。
“廷屹,我累了。我睡一會兒,好嗎?”李紅裳似乎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說道。
“好,累了,就睡吧,我就在這里守著你。”趙廷屹溫柔地說道。
李紅裳面色祥和平靜,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太醫院里,所有的太醫都到了,當然也包括柳湘江。
“為她把脈?!壁w廷屹輕聲說道,生怕驚醒了李紅裳一樣。
“這一次,你們當中若誰能將她醫好,朕就封他為王,世代相襲。”
一個老太醫上前來,伸出探向李紅裳的脈搏。
那老太醫,臉色驟然一變,慌忙跪倒在地。
“你,可有辦法醫治?”趙廷屹問。
那老太醫渾身抖得如篩糠一般,“回皇上,她……她已經……”
“已經怎樣?”趙廷屹淡淡地問。
老太醫將頭叩在地上,不敢回話。
“再來人診治!”趙廷屹望向其他人。
太醫把過脈之后,都如那老太醫一樣,跪倒在地,不敢回話。
最后一個,是柳湘江。
“你是柳湘江,是吧?”趙廷屹問。
“微臣正是。”
“你來?!?/p>
柳湘江上前來。
柳湘江同眾人一樣,也跪在了地上。
“朕,要你醫好她?!壁w廷屹道。
“皇上,請您節哀?!绷娼馈?/p>
“你說什么?”趙廷屹瞬間變了臉色。
“皇上,南夏公主她,已然亡逝。”柳湘江大著膽子說出了實情。
“胡說!誰再說這樣的話,朕就砍了他,你們沒聽到嗎?她剛剛說想睡一覺,只是睡一覺而已,你們這些廢物!”
太醫們跪了一地,沒有人敢出聲。
趙廷屹走到李紅的床邊,坐了下來,握著她的手,望著她平靜的容顏,面色沉靜。
屋內,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趙廷屹緩緩開口,“你們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陪著她。”
那些太醫們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有的人甚至還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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