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小產后,靈體封閉,雖然靈力暫時消失,卻因此護住了真元。但身上不僅有燒傷和各種擦傷、皮外傷,臟腑也受到了重創。對于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來說,已經是可以致命的重傷了。不過,紫鳶也是因禍得福,靈體封閉,反而穩住了傷勢,只要熬過三日之后,待紫鳶靈力恢復,臟腑的創傷便可以恢復得快些。
紅藥如是說。
只是現在,紫鳶因為小產后身體虛弱,一直在沉睡著。
“你找我?”紅藥緩緩步進書房,看見悟空站在窗前。
“紫鳶小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轉過臉,緩緩地走到紅藥面前,紅藥看清了他陰沉的表情。
特地離開寢殿,是怕公主聽到又傷心嗎?
“哼,”紅藥沒好氣道:“在雪地產下雙生子的時候傷了身子就沒有調養好,懷孕后又四處顛簸,心力交瘁。她為了回到你身邊,不顧自己身子不適,強撐著逃跑,被赤奴打傷后便小產了,可憐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息……”紅藥長嘆了一聲,她故意描述的十分清晰,好讓悟空知道,紫鳶因為他,經歷了多大的痛苦。
“孩子,”垂著臉的悟空聽到孩子,便抬了抬眼皮,“是男孩還是女孩?長得好不好?孩子現在在哪里?……”他一連串問了許多,眼神滿是期待。
紅藥很難得能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口氣略微友好了些,“是女孩,很像公主,青靈去找她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紅藥想了想,決定不把淤青的事情告訴悟空。
既然打算瞞著公主,干脆瞞著所有人,以免一不小心讓公主知道了傷心。
“青靈辦事穩妥,她一定會回來的,現在只希望公主能早點醒來……”
“你有辦法,救那孩子嗎?……”
“不知道,只是覺得,那孩子,似乎還活著……”紅藥看著殿外,若有所思。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你身上還有傷,這幾日,你也累壞了。”悟空疲憊地擺擺手。
紅藥走到殿門邊,突然停下了腳步,幽幽地問道:“你不問我,那孩子是誰的嗎?”
悟空一愣,便明白了紅藥所指,輕笑一聲,“為什么要問?”
“傳言說……”
“你都說那是傳言了!”悟空毫不在乎道。
“無風不起浪……”紅藥意味深長的語調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
“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悟空的語氣是少有的認真,“只要是紫鳶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
再也不會在乎這些了。
再也不會懷疑她的真心。
什么都不重要,只要紫鳶在我身邊就好。
什么痛,都比不上失去她所受的折磨。
只要她在,就夠了。
“好!”紅藥似笑非笑,“這話時你說的,我便信你是愛公主的,不過,我要提醒你,別忘了和你那個義妹屬下,保持距離。”紅藥深深地看了表情驟然僵硬的悟空一眼,“公主不知道,不代表我們也不知道!”說完,她丟下悟空一人,極速離去。
三日后,紫鳶靈力恢復。
眼皮很重,但是很想醒來。
這是在哪里?
紫鳶試著微微張開了眼,刺目的光亮撲進眼眶,漸漸勾勒出悟空,還有孩子們的輪廓,整個世界洋溢著淡淡的粉紅色。
“紫鳶你醒了?”
“娘!”兩個小家伙歡叫著撲到了自己懷里,一個勁兒地蹭著自己。
“無孽好想娘!”無孽伸著小胳膊緊緊抱著紫鳶的腰,把小臉埋起來,不再說話。
紫鳶被祭辰抓走后,悟空沒有責罵無孽,只是在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紫鳶后,用一種“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一定把你撕成碎片!”的眼神看了他很久,當時紫瞳也覺得爹爹要把哥哥捏死,嚇得動也不敢動。還好悟空只是看了他很久,那天以后悟空再也沒有跟無孽說過任何話,把他完全當不存在。
無孽在那時候才真正地從心底畏懼這個喚作爹爹的男人。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張狂性子,和悟空簡直是一模一樣,就算悟空是他爹,他也絲毫沒有畏懼過他,有時候還故意與他作對。可在被他瞪著的那段時間,是他自出生以來最害怕最難熬的時間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是如此靠近,他弄丟了他最寶貴的女人,那個紅著眼瞪他的男人,是真的會殺了他的!
“娘,小瞳比哥哥更想娘!”小瞳搶不過哥哥,氣呼呼地抱著紫鳶的胳膊,心中暗罵她忘恩負義的哥哥。
壞哥哥!爹爹不理他,如果不是我心地善良,只冷落他兩個月,他只怕還要被忽略好幾個月呢!我還慷慨地拿出我的食物接濟他,要不然他還更凄慘!現在竟然跟我搶娘,不讓我抱,太過分了!
“娘,無孽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無孽埋著臉,甕聲甕氣地認錯。
“咳。”悟空輕咳一聲。
無孽脊背一涼,騰地坐起來,淚汪汪的紫色眼瞳中透著真誠,連那道雷電看起來都無比溫柔:“娘,原諒我吧,讓爹爹原諒我吧,他要是再不理我,小孽就要被餓死了……”他可憐巴巴地說著。
悟空心中恨恨,對無孽傳音道:臭小子,竟敢告狀,你闖出這樣的大禍,我沒揍你算不錯了,還敢告狀!再說我哪有不給你吃飯!只是克扣你伙食罷了!反正小瞳不會不管你的。
“這個小鬼就是欠管教……”他臉上掛著微笑,大手一伸,把他從紫鳶懷里拔出來,用力地揉著他的腦袋,“我一定會讓他記住這個教訓,讓他知道凡事都有代價,自己闖禍要自己負責……”
“悟空……”
而紫瞳則是歡叫著補上空位,“娘,爹爹一定會好好教訓哥哥,給你出氣的!”
是做夢嗎?
紫鳶看著他們嬉鬧。
十指纏滿了繃帶,看起來笨拙又滑稽,她費力地伸出手,摸了摸紫瞳可愛粉嫩的笑臉,無孽因為郁悶而鼓起的包子臉,撫了撫悟空憔悴激動的臉。
真好,你們都在。
她最愛的悟空摟著她,她的孩子們在她懷里撒著嬌,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沒有發生過嗎?
她心口一痛。
可是她為什么清楚地記得那個孩子……
她抱緊悟空,把自己藏在他的懷抱里,嗓子堵堵的,說不出話來。
悟空,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還沒開口,她已經痛到不能自已,剛才的幸福不僅沒有掩蓋傷痛,卻把傷痛變得越發沉重。那個孩子……她失去的孩子……一想到就像撕裂開已經血肉模糊的傷口一般。
“紫鳶,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痛苦了,”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起誓:“我孫悟空對天發誓,我若再讓你陷入險境,天地同誅……”
她忙用纏滿繃帶的手止住了他繼續說下去,“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這是命,你我注定有此一劫,現在都過去了……”
“什么命?我從來都不信!凡人祈求神仙庇佑,說是天命,你我神仙還要說命?到底誰主宰我們的命?我只信我自己,我答應你,如果我不能保護你,就讓我灰飛……”
不要說了!
悟空確實說不出話了。
紫鳶吻上了他的唇,吞沒了他所有的賭咒。
只要現在,我們都在一起,就夠了,這是最好的結局。
悟空被紫鳶吻得呆了零點幾秒,立即食指一揮,兩個小家伙就被硬生生地從紫鳶身邊挪開,兩只小手僵硬地捂著眼睛,背對著兩人。他微微一笑,摟過紫鳶反客為主吻得很認真。
臭男人!又來這招!
無孽在心中咆哮。
臭小子,給我閉嘴!
悟空的帶著笑意的輕喝在無孽腦中炸響。
紫鳶緊緊抱著悟空,直到透不過氣來。
我只要我們在一起,這樣就足夠了。
眼眶里有什么熱熱的液體在流動,模糊的粉色一點一點地填滿自己眼眶,炙熱得竟有些疼痛。
“啊!”她捂著眼睛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