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籌劃
看了看地上的鞋,又看了看簾中垂頭寫著什么,似乎并沒有注意有人進來的男人,念九謠從驚愕中回神,也是,誰說花樓的主人就必須是個女人,男人的想法獨樹一幟對花樓的發展也是好的。
簾中的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抬頭看著站著沒動的念九謠:“兄臺找在下不知所謂何事?”
念九謠勾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并沒有直面他的問題:“可以進去坐坐嗎?”
男子被念九謠的笑容晃了下,看了眼他身后的丫鬟,徐徐說道:“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公子的丫鬟為何不在下面等候?”
“家奴生性膽小,不敢遠離主子,若是兄臺忌諱,就讓家奴留在這兒不進入如何?”
那男子似乎是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
說罷,他一撩長衫站起身走出了簾子。
這個男子與念九謠以前認識的那些美男子有所不同,可以說龍黎城的絕色溫和與宮墨寒的剛硬疏離是一種個性的對比,那么這個男子身上所散發的那種拒人千里之外卻面上帶著讓人不由想要親近的微笑的樣子,就是龍黎城與宮墨寒的完美結合。他沒有龍黎城與宮墨寒般的絕色姿容,如果說龍黎城與宮墨寒是令萬千女子傾心的美男子,那么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充滿陽剛氣息,卻全身籠罩著一股莫名神秘感的帥哥。這就是美男子與帥哥的區別。
“這位公子請坐。”男子伸手指了指茶幾,念九謠點了點頭,脫下鞋子坐到茶幾邊。
“兄臺就是鎏金閣的幕后老板?”念九謠開門見山的問道。
“怎么?不像嗎?”
“呵呵,那倒不是,只是在下見兄臺一副陽剛的樣子,不像是會蓋花樓之人?!蹦罹胖{笑的一臉高深莫測,對面而坐的男人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變化,仍然是那樣一個惑人解下心防的笑。
“是嗎?公子貴姓?”
“免貴姓年?!?/p>
“原來是年公子。在下蕭宸。”
“哦,蕭兄!”念九謠話剛出口,連自己都有種想噴飯的沖動……蕭兄?小熊?哈哈……
“不敢當?!蹦悄凶有θ菸醋儏s明顯是疏離的樣子,“年公子找在下不知所為何事?”
跟剛剛的第一句話一模一樣,不過就是改了個稱呼而已。
念九謠意識到對方似乎不太歡迎自己,皺了皺眉,還是接著說道:“在下是想與蕭兄合作。”
“哦?合作什么?”
“在下為你將這鎏金閣做大,如何?”
那人終于做了第二個表情,嘴角輕抿,雙目鎖在念九謠清俊的面上:“年公子何意?”
“花街整整一條街巷,花樓數不勝數,每幢花樓都有自己的特色,并不是只有蕭兄的花樓獨樹一幟罷了。蕭兄的鎏金閣裝飾新穎,勝過這花街中任何一座花樓,但是卻不是這花街中最突出的花樓,顯然,蕭兄作為一個男子,只抓住了男子對于一些新穎事物的好奇心,卻沒有抓住女人們的仿效特長?!蹦罹胖{拿起蕭宸剛剛倒的茶啄了一口,似乎在品味這茶,并不想說下去了。
蕭宸終于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的這個男人。
一張不輸于他的臉卻顯得有些女子般的陰柔,但是這并不讓人排斥,他的聲音軟軟的,緩緩的,戴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沉穩氣質。
“那年公子的意思是?”
念九謠放下茶杯,勾唇一笑:“在下幫助蕭兄將整條花街都做到只鎏金閣一家如何?”
“哈哈……”蕭宸看著念九謠滿懷信心的雙目,突然大笑出聲,“年公子說蕭宸作為一個男子,只抓住了男子對于一些新穎事物的好奇心,所以并不能夠將花樓做大,那年公子你為什么就可以呢?莫非你不是男子?”
蕭宸俊目微瞇,緊緊盯著念九謠的反應。
誰知念九謠那張掛著笑的臉仍是沒有變,修長的手指在白玉杯上緩緩游弋:“蕭兄不信在下也罷,但卻不可對在下的性別做出懷疑,這絕不是個聰明人的做法?!?/p>
蕭宸一愣,難道是他猜錯?看了看外面那雙鞋,緞面是喜慶的大紅色,和他身上穿的顏色一樣,像是剛剛辦完喜事的樣子,但是那雙鞋倒還真是男款的鞋子,也比較大。
此時的念九謠心中不禁慶幸,幸虧她早上選擇了那雙比她的腳大出許多的,為宮墨寒準備的鞋子,不然這會兒就被識破了……
或許念九謠更應該慶幸古代的衣袍寬大又長,剛剛遮住她那雙小腳,不然也一樣會被識破……
“抱歉,是蕭宸逾越了?!笔掑繁蚰罹胖{示意。
念九謠撇了撇嘴,還是客氣的說了一句:“無礙。”
兩人突然的沉默讓念九謠很不爽,她都忘了自己的著裝是個男人,還那么去教訓人家,自然沒有想到會那么容易就被駁回了……
“如果蕭兄不相信在下,可否給在下一個機會?!?/p>
“哦?什么機會?”
“三天后的晚上,在下定讓鎏金閣人滿為患!”念九謠鎮定的拋出一個承諾。
“呵呵,年公子說笑吧?蕭宸既不知道年公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年公子的來頭,更可謂是個三天后的約定……蕭宸從來不會拿鎏金閣開玩笑?!笔掑氛f的一本正經,念九謠從他眼里能看出來,他對這座花樓,絕對不是僅僅拿它當賺錢的地方那么簡單,但是一樣也能看出來,他也是希望鎏金閣開的大一些的,鎏金閣雖然外表華麗,剛剛她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客人,卻不及旁邊那幾家的多,所以她才敢直接來面見老板。
“這是在下的疏漏,在下姓年,名……九刃?!蹦罹胖{心神一晃,接著道,“至于在下的來頭……”
蕭宸略感繁瑣的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算了,不知九刃可否說說三天后的計劃?”
“這……”念九謠皺了皺眉,“若是蕭兄愿意相信九刃一次,便等到三天后再去揭曉可好?”
“好?!笔掑吠纯斓膽艘宦暎澳蔷湃惺遣皇窃摿粢粋€信物給在下?也好定下三日之約?!?/p>
念九謠一愣,信物?剛剛都當光了……哪里還有什么信物???
伸手在袖口摸了摸……念九謠將摸到的東西拿了出來……
“吶,就拿這個做信物!”
蕭宸臉上的笑容頓時破功,嘴角一陣陣抽搐……
“銀子?!”蕭宸驚呼一聲,“你拿這錠銀子做信物?”
念九謠一臉無辜:“銀子怎么了?銀子就不能做信物了?。俊?/p>
“這倒不是……”蕭宸還沒說完,念九謠便跟了下去:“不是就行,拿著,三日后九刃再來找蕭兄!”
念九謠笑的一臉暢快,不等蕭宸說什么,便穿上鞋子拉著月如下了樓,留下一個蕭宸在原地風中凌亂……
銀子不是不可以做信物……但是你這塊是不是太大了?哪有人用五十兩銀子做信物的?!而且信物是要互換的呀……他都還沒有拿出他的信物,人怎么就不見了……
殊不知,這就是念九謠的計謀,只有塞了銀子又不拿他的,他才會把這個三天后的約定放在心上當回事兒……
而頂著六娘一副莫名其妙表情溜出鎏金閣的念九謠這會兒正拉著月如向著另一條街走去。
“公子,為什么你要叫九刃呀?”月如一臉好奇的湊近念九謠。
聽到月如的話,念九謠腳步一頓,心中涌起層層思緒,因為什么?難道要她說因為她上輩子只接觸過兩個名字,一個是“主子”,一個就是“九刃”嗎?
“沒什么啦,好聽唄,問那么多做什么?”念九謠隨手擺了擺,拉著月如向鐵匠鋪走去。
古代的鐵匠鋪就是一個大大的鍋爐在不停的燃燒,然后旁邊幾個壯漢一人輪著一個足有成人四個拳頭大的鐵錘,不停的敲打著手里的鐵。敲打聲此起彼伏。
“這位大哥,”念九謠走向一個正在看著一張圖紙的壯漢,他們打出來的東西都是按著客人給的圖紙所打造的。
念九謠從懷里拿出幾張宣紙,對那個壯漢說道:“這位大哥,能打出這三件東西嗎?”
那壯漢皺著粗濃的眉頭看著念九謠手里的宣紙,上面畫的東西很古怪,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可以??腿耸裁磿r候要?”
“您什么時候能打出來?”念九謠不要粗制濫造的東西,她要的是做工精細的東西,所以時間自然是要長久的。
那壯漢沉吟一會兒才說道:“半個月。”
念九謠眼中閃過一道贊賞的光,正和她意料之中的一樣:“好,就半個月。”
她從袖中又摸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看著那個壯漢雖然驚愕卻沒有貪婪的眼神,先他一步開口:“這五十兩銀子,不僅僅是打鐵錢,我還需要大哥為我保密這三件東西,若是日后有人問你打著三件東西,還望大哥為我保密,不讓這三件東西流傳了出去?!?/p>
“這……好的!”那壯漢點了點頭,沖著念九謠憨厚一笑,“這位公子,我叫‘四海’,半個月后您就可以來拿了?!?/p>
“嗯,好?!蹦罹胖{看著四海沒有雜質的眼神,點了點頭,記住了這家打鐵鋪,便又拉著月如走出了打鐵鋪。
看著月如一臉疑惑的樣子,念九謠在她提出疑問之前回答了她:“我們現在回府!”
雖然不知道念九謠為什么就突然要回府了,但是月如還是沒有多問,跟著念九謠向王府走去。
念九謠心中自然有一份考量,不管怎么樣她也是王妃,今天這日子,難保那對“佳人”成了親不會去她那里看笑話,她現在的一切都還在籌劃中,絕對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