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春紅打起簾子進五姨娘房間的時候，五姨娘和趙媽媽正準備針線和布料，“姨娘，姑娘睡著了。”

五姨娘點點頭，接過趙媽媽遞過來的幾卷彩線，只見趙媽媽皺了皺眉頭，輕嘆了口氣，“姨娘，這要給平安侯太夫人做百壽圖雙面繡屏風，就這幾樣線，奴婢怕？”

說著，搖搖頭，只見手里的幾卷線頭沒幾種顏色，這要平時做個針線活還能將就下，但是要繡了拿出去的屏風，線頭肯定要新的，顏色肯定要艷麗的。

可惜了五姨娘，在這相府不受寵，年年庫房分東西，不是前院挑剩下的，就是沒人要的，才搪塞給她們清幽園的。

話落，五姨娘溫柔一笑，身后的春紅正動動嘴唇找不著理由，聽趙媽媽這樣說，眼睛一亮，忙上前幫著收拾，“趙媽媽這次可就錯了，今兒早上，大太太那邊還派人來說，太夫人這壽禮不能太寒磣，問姨娘這里有沒有云綢錦緞，沒了就直接去庫房，只管報了尺寸就行?！?/p>

趙媽媽一聽，樂呵笑起來，“奴婢就說，老夫人和大太太讓姨娘繡這百壽屏風，還讓我們姨娘準備起東西了。那云綢錦緞可是好東西，奴婢聽說，那摸起來和小嬰兒的皮膚一樣舒服?！?/p>

趙媽媽正夸呢，就看到春紅給她眨了下眼，就知道她有事，再和五姨娘呵呵笑了幾下，就說，“姨娘，要不奴婢先去庫房問問，早點告訴庫房尺寸，也好讓他們準備準備?！?/p>

五姨娘放下手上纏繞的線頭，“也好，你先去問問，昨兒周瑞家的將屏風的尺寸已經定下來，這布料的尺寸也盡快定下來?！?/p>

趙媽媽諾的應了聲，丫鬟春紅也附和點點頭，起身幫她搭起簾子，出門給趙媽媽指了指九姑娘青素的房間，趙媽媽頓時明朗，點點頭，“你進去幫著姨娘選選針線，省的姨娘累著了?！?/p>

“放心吧，趙媽媽?！?/p>

兩人一個進這屋，一個進那屋，趙媽媽打起簾子，看丫鬟夏綠在九姑娘青素的床邊，端了個小圓凳坐著，而本已經睡熟的九姑娘青素手里拿了本《祁蓮國周志》，靠在窗框上隨意的翻著，趙媽媽眸底亮澄澄，“姑娘，您可識字了？”

聽到這話，青素小臉就皺起來了，這具身體原本的人兒，可是最怕學習，老夫人嚴厲訓斥不學，五姨娘好言好語，還是不學，看起書不是鬧肚子，就是淚眼汪汪。

青素穿到這身體之后，閑來無事，就讓丫鬟們找了基本書籍看看，第一次五姨娘看到了，也是驚訝瞬間紅了眼，“姨娘就知道我的九兒很乖巧?！?/p>

這趙媽媽頭一回見，就說她樂意識字了，青素抬頭看趙媽媽的時候，已經小臉笑盈盈的，“趙媽媽，以前九兒那是裝給別人看的，這書九兒可喜歡著呢?！?/p>

趙媽媽立刻當真，就著夏綠端過來的小圓凳挨著床邊坐下，高興拍了拍她的大腿，“奴婢就知道，姨娘可是有名的才女，姑娘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正準備問趙媽媽一些問題，沒想到她先開了口，隨即將手上的書籍合起來，放在一旁，起了起身子問道，“趙媽媽，您能說說姨娘的事情嗎？”

趙媽媽本樂呵呵的笑臉，聽到九姑娘青素這問話，笑容一下就僵住，疑惑問道，“姑娘，這是？”

青素笑笑，擺擺手讓夏綠在外面看著，以免說什么話被別人聽到，“趙媽媽，沒什么，九兒就想聽聽姨娘的風華才學?！?/p>

趙媽媽一聽九姑娘青素不是問其他，打消心底遲疑，和青素聊起了五姨娘的事情。

五姨娘怕自己出身青樓，會影響九姑娘青素，平日也不大會說起這段，青素不敢冒然打聽太多，怕趙媽媽一不小心說漏嘴，五姨娘傷心。

青素就一些，“姨娘哪里人？”“都會寫什么？”“什么時候進相府的？”這些簡單的問題問了下，趙媽媽都一一作答。

最后青素抬頭伸長脖子看了下窗外，白雪皚皚的屋脊和樹梢，輕嘆道，“趙媽媽，冬天來了，春天隨之而來，您說對嗎？”

正說的帶勁，趙媽媽突然聽到九姑娘這聲嘆氣，怔住，驚訝的看她，發現六歲的小女孩她的心思竟然比她們都通透，收了臉上的笑意，眉頭皺皺的說道，“姑娘，您也知道姨娘的出身，在這府里不招人待見。前幾年，相爺也圖個鮮，偶爾來清幽園一趟。現在，相爺也忙于國事，這清幽園一年半載都來不了一趟。”

再抬眼看了下青素，“這次姑娘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當時姨娘知道姑娘傷著了，哭的都暈過去了，也沒見前院派個人來?！?/p>

青素眉頭蹙了蹙，這事情她有聽丫鬟春紅說過，當時十姑娘將她推到在地，撞到腦袋上，當著外人的面，大太太說是，“下雪路滑，九姑娘不小心摔著了”，罰了十姑娘抄一月的相府女子守戒，也罰了六姨娘一月的月例。

可是當著相爺的面，不知道言語了什么，反正她那個爹在她生病期間，是從未踏進清幽園看她一眼。

青素軟軟的小手拍了拍趙媽媽，安慰她道，“趙媽媽，九兒會護著姨娘，您放心吧?！?/p>

趙媽媽頓時喜極而泣，抬袖擦淚，“姑娘有這心，姨娘肯定睡著了都高興?！?/p>

看到話說到這份了，青素就轉回正題，“趙媽媽，你和大太太外院的王婆子熟嗎？”

趙媽媽言道，“王婆子比奴婢進府早多了，奴婢后來才得知和王婆子一個地方來的，這樣一來二往，倒也說得上話。不知道姑娘？”

青素眨了下清澈的小眸子，泛起波光粼粼的光芒，“趙媽媽，這事你先別告訴姨娘。你去前院和王婆子打聽打聽，昨兒相爺從大太太房間，是幾時出來的，是什么表情？”

“姑娘這是？”趙媽媽疑問道。

“九兒總覺得相爺和大太太說的不是過節這事。”青素垮著小臉，搖搖頭說道。

趙媽媽諾的應道，“奴婢這就去問問?！?/p>

青素在擺擺手，“姨娘還吩咐你去庫存，趙媽媽先去忙吧?！?/p>

趙媽媽再應了聲，站起來轉身退出房間，正搭起簾子準備出門，又聽九姑娘青素脆聲脆語的吩咐，“趙媽媽，還有問問，大太太最近幾時歇息，幾時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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