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宋昔這么一說,李知縣仿佛此刻才發現旁邊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嫗存在,忙蹙著眉頭問:“她是?”
“她是要犯楊秀姑之祖母,楊黎氏。”
“楊秀姑的祖母?她與本案有何關系?”李知縣一頭的霧水。
“大人,你恐怕是被賢少爺氣糊涂了吧!”宋昔貌似調侃了李知縣一句話后,便扶著楊家奶奶便朝府門走去。
“宋少俠,本官當真糊涂了,可否細說一二?”李知縣快步跟了過來,問。
“大人可曾還記得孫五郎之養女孫小玉?”
“孫小玉?她不是已經死了……”
“不錯,雖然孫小玉已死,可是她的身世之謎未解,大人您這是知道的,難道大人您就不好奇此事嗎?”宋昔側目深深地看了李知縣一眼,意味不明地問。
“這個……”李知縣一時語塞伴著臉頰微紅,有些不知所措地頓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神來追上宋昔的步伐,繼續說道:“本官以為,孫小玉之死與孫五郎及沈四被害兩案,應是毫無牽連!”
“大人,究竟有沒有牽連,你我二人之說不算,一切還待十皇子和習提刑到堂后,將一干嫌犯人證等帶上公堂一問便知!”宋昔說完,撇下已然呆若木雞的李知縣,朝公堂走去。
半個時辰后,十皇子趙辰與當朝京機提點刑獄司習遠相繼被請了過來。
公堂之上,任由李知縣坐鎮。只是此時此刻,李知縣的臉色不似往昔那般威嚴,眸光中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按例應將一干要犯叫上公堂一一審問,李知縣卻因思維混亂,居然錯喊了一句,將重犯孫五郎帶上堂來。
結果衙役便將孫五郎的尸首抬上公堂來,驚得李知縣差點從座上跌下來,他的本意是想先傳楊秀姑上堂,卻不知自己為何一時口誤,竟然先把死者抬上臺來。
也幸好李知縣為官多年,臨陣不亂,忙又說道:“再將首要嫌犯楊秀姑帶上堂來!”
爾后,蓬頭垢面的楊秀姑被兩名衙役拖上了公堂。
李知縣一拍驚堂木,便劈頭蓋臉地對著楊秀姑吼道:“大膽刁婦,如今習提刑與十皇子兩位朝中要員在此,還不速速速將如何謀殺親夫孫五郎的全部經過從實招來,以免受那皮肉之苦……”
“大人啊,民婦冤枉啊!我相公臨死之前,民婦可是被關在獄中,就算要去謀害也要有機會犯案的機會才是啊?求大人明鑒啊!”楊秀姑因為擔心再受大刑,一臉驚慌地跪趴在地上,連聲求饒道。
“是啊,李大人,就算你破案心切,也不能如此武斷地判定一個本不可能有殺人嫌疑的人有罪才是!”大病初愈的習遠臉色仍然蒼白無血色,言談舉止間也有掩不住的虛脫,但為了急于在十皇子面前表現一番,他便強打起精神為楊秀姑辯解道。
李知縣聽罷,忙滿臉堆笑地朝習遠與趙辰作揖道:“習提刑,十皇子,下官之所以有些判定,自然是掌握了相關罪證,還請提刑大人與十皇子殿下耐心聽下官一一審問!”
趙辰見罷,狀似不經意地瞥了表情平靜的宋昔一眼后,便揮揮手,淡然開了口:“李大夫繼續問案吧!我等旁聽便是!”
“是,十皇子殿下!”李知縣說完重新坐穩公堂,并吩咐道:“傳獄卒狗兒上堂!”
片刻后,獄卒狗兒被人拎上公堂。狗兒人如其名,瘦弱不堪,眸光驚懼,似乎很怕見光,時不時會用手臂阻擋著門外射進來的刺目光線。
“狗兒,速將罪婦楊秀姑如何指使你謀殺孫五郎的詳細經過說與本官及提刑大人和十皇子殿下聽,公堂之上切記胡言亂語,顛倒是非黑白,你可得說仔細了……”
狗兒聞聲頭埋得更低,他甚至不敢看堂上任何人,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那夜,楊秀姑以一錠銀子為餌誘惑草民,稱只要草民幫她除掉相公孫五郎,就將她手上戴的那對家傳玉鐲送給草民,草民因家母病重,急需銀子醫治,便聽信了其花言巧語誘騙,最終犯下那不可饒恕的殺人之罪,但是大人啊,草民是因為受了楊秀姑所托才殺人的啊!草民是無心的,罪不致死啊……”
聽聞狗兒滔滔不絕說到此處時,一旁一直默不吭聲的宋昔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說是你殺死了孫五郎,那好,就請你把詳細的殺人經過說出來!”
狗兒一聽,眸底乍現慌亂的神色,他忍不住抬頭快速掃了堂上的李知縣一眼,分明是沒了主意,更不知要如何講述作案經過。
“快說啊!”宋昔看在眼里,借機催促道。
“我……我先把他打……打暈,然后……然后落毒……”
“簡直一派胡言!”宋昔一聲厲喝,狗兒頓時嚇得渾身一顫,癱坐在地頭埋得更低,再也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與宋昔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眸對視。
宋昔見狀猶自說道:“其一,孫五郎是被人用淬了毒的燒紅的長釘釘入腦內,腦內瞬間爆裂而死,而非你所說先將其打暈再下毒,若是真被打暈,他的頭部為何不見有一處棍傷?其二,牢頭從地牢前往茅房來去不過一盞功夫,就憑你一個如此單薄瘦弱并且還如此膽小怕事之人,又怎能在一盞功夫要了一個成年男子的性命?其三,按常理一個引誘你殺人的人,你見了她定是恨得咬牙切齒才是,可從你方才被帶上公堂,連楊秀姑看都不曾看一眼,只能說明你根本不認識楊秀姑這個人,而她也就根本不可能慫恿你殺人!由這三條可以清晰的得出結論,你分明是藐視公堂,信口開河……”
說到這兒,宋昔不由得踱度來到了狗兒的跟前,俯下身去,厲聲說道:“狗兒,你可知按照天朝律法,就算你不曾手染鮮血殺人性命,可一旦因為你的假供詞的誤判而冤枉了一條人命,你所犯的罪便是與死囚同等!”
“啊?”狗兒聽后,那眸底再也難掩慌亂,忙連聲求饒道:“十皇子殿下,提刑大人,草民,草民沒有殺人啊……是李大人,是李大人逼著小人這樣說!”順著狗兒的手指望去,正是高坐在公堂之上的李知縣,早已臉色煞白。
“李大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趙辰微微蹙了蹙眉頭,依舊是平靜的口吻。
“十皇子殿下,提刑大人,你們切勿因宋昔一番謬論,而錯信了狗兒對下官的指責啊!下官也不知狗兒為何出爾反爾,但好在下官不止狗兒一位證人,本官還有第二位證人,他能證明孫五郎的的確確是被楊秀姑害死的!”
“李大人,在今日之前,宋昔認為您不失為一位稱職的地方父母官。可為何才過去一日,一切都似乎在無形中發生了改變,而大人您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究竟是在極力掩飾什么呢?”宋昔阻止了李知縣欲傳第二證人的舉動,不無惋惜地說道。
正在這時,一直在外等候傳喚的楊奶奶卻是突然一臉厲色地沖進了衙門,并鏗鏘有力地說道:“老婆子知道李大人在掩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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