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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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zhuǎn)眼,我們在濟南已經(jīng)呆了十多天了。
娘的陵園已經(jīng)動工了,有王大哥與千佛山下的鄉(xiāng)親們的幫忙,工程進行的很快。爾康和柳青除隔幾天親臨現(xiàn)場巡視之外,余下的時間都陪在我和金鎖的身邊。
這些日子,可以說是我們四人自相識以來最輕松的時光了。
娘被封了一品夫人以及我以明珠格格的身份榮歸故里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濟南府。時不時的有人找到府臺大人的別院來認(rèn)親。這些人之中,除了多年不與我和娘來往的親戚外,居然還有是自稱金鎖的親人的人,都希望能得到我們的饋贈或是推薦個出身。
對此,金鎖忿忿地說:“當(dāng)年,我爹和我娘病死、餓死的時候,怎么不見這些人的影子呢?”金鎖拒不她那些所謂的親人們相認(rèn)。
而我,我只是淡淡地打發(fā)了,舅公舅婆帶著表舅上門的時候,我更是稱病不見。
但我知道,爾康還是偷偷地給了他們一些銀子。
于是,濟南府流言暗涌,說我是得了富貴忘了根本,還說我這個格格得來的不光彩。
我都只是付之于一笑。
爾康不解地問我:“紫薇,你連皇后娘娘和容嬤嬤都可以原諒,怎么就偏偏不原諒你的親人們呢?不管怎樣,你與他們總是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
“爾康,皇額娘和容嬤嬤她們以前對我雖然狠了些,但她們是因為把我當(dāng)成了假想敵,以為我接近皇阿瑪是我什么目的的。而事實上,我接近皇阿瑪確實也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認(rèn)爹!再說,我以前確實也違反了許多宮規(guī)。眼下她們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哪里還恨得起來?可是……”
我指了指心口說:“不管是以前強占我外公名下的產(chǎn)業(yè),還是看不起我娘未婚生女,都是我心中一直以來的傷痛。而唯一與我家來往的舅公舅婆居然也會為了錢財,誣蔑我不是皇阿瑪?shù)挠H生女兒!不但差點讓我們十全十美都死于非命,而且更是在我娘的人品上潑墨!是,他們是我的血緣至親,可天下哪有這樣的血緣至親?別人怎么對我,我都可以忘記,因為那只是旁人!可親人們這樣對我,就象一把鋼刀扎入了我的心中,把我扎得血淋淋的,一動就痛。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再者,就從現(xiàn)在從我這里得不到他們所要的,就散布謠言來看,以他們這樣的人品,如果我今日認(rèn)了他們,將來他們說不會仗著著我明珠格格的名號,在濟南府作威作福,禍害一方。”
“可他們這樣在說你,我聽了實在是氣極。”爾康說。
“流言止于智者,犯不著與他們一般見識!我不生氣,請你也不要為了我的事而生氣好嗎?”
聽罷我的話,爾康一臉的驚愕,嘆息著說:“紫薇,你變了!”
“那么,這個變了的我,是不是很可怕?”我看著他,幽幽地說。
爾康捧起我的臉,深深地凝視:“紫薇,你是變了!但不是變得可怕,而是更加的成熟了!這樣的你,只會讓我更加的敬佩,更加的憐惜!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柔弱如你,會有這般堅強的意志?原來,是生活的歷練啊!我只是在感嘆為什么老天爺不安排我們早點相逢,這樣你可以少受一些苦難。我只是在想怎樣才能消除你心中的這些傷痛。”
“爾康,老天爺待我們不薄啊!比起能與你成為夫妻,這些苦難都不算什么了!”我執(zhí)起他的手,在臉上摩挲著。
“是,所以,我這個做丈夫的一定要為你做一些事!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會知道了。我們?nèi)ソ猩狭嗪徒疰i一起吧。”爾康拉著我出了房門。
于是,我們四人坐著馬車出了別院,一路之上,爾康和柳青說要給我們一個驚喜,不讓我和金鎖拉開簾子往外看。
我和金鎖都是一頭的霧水,只聽到車輪輾轉(zhuǎn)的聲音穿過街市。
“大少爺,到地方了,請主子們下車。”駕車的捧劍在外面請我們下車。
下車一看,我便呆住,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金鎖也在我身邊驚喜地喊著:“小姐,這是你的祖居呀,我們怎么又回來了?柳青,你快告訴我,為什么門匾上會寫著‘夏府’?難道這里又是夏家了嗎?”
我心頭一熱,感激地看著爾康說:“謝謝你!”
爾康笑著說:“這不是我一人的功勞,還有柳青。他說這里也是金鎖的家,非得出一半的銀子不可。還有這幾天,他可是一字都沒有對金鎖吐露,這對他來說,可是件難事。”
柳青不好意思地對金鎖說:“金鎖,我瞞著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接口到:“對于這種善意的謊言,金鎖自然是不會怪你的。”
“是,小姐說到我的心里去了。”金鎖也是熱淚盈眶地說:“我六歲就到了夏家,這個地方,雖然只住了兩年,卻第一次讓我不挨餓受凍。還有,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太太的時個候,她是那么的美麗高貴,簡直是個活菩薩呀。”
進入院來,一草一木,都是舊日景致,轉(zhuǎn)角之處,有一老人迎面躬身,老淚縱橫:“小小姐……”
雖說那老人是滿頭的白發(fā),一臉的皺紋,我卻很快地認(rèn)了他就是李伯,我外公的管家,從小對我極為照顧,后來我外公去世后,我外婆和我娘無力再養(yǎng)活太多的下人,他才離開了夏家。
“李爺爺,是你?紫薇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爾康示意李伯下去之后,對我說:“紫薇,家里以前用過的人,現(xiàn)在都有了自已的家,不可能會回來了。只有這個李伯,我打聽到他是孤身一生,叫他回來了,一來可以給他個養(yǎng)老之處,地一類,我們以后不在濟南的時候,也可以叫他打理家中的一切事務(wù)。這些日子以來,也多虧了李伯,憑著多年前的記憶,重新裝修和恢復(fù)夏家。”
我盈盈下拜:“爾康,你為了我,為了夏家,做了這么多的事。我代表夏家謝你。”
“又說傻話了!沒有夏家,怎么會有你紫薇?沒有你紫薇,怎么會有我福爾康今天的幸福?”爾康扶起了我:“現(xiàn)在去看看你和金鎖以前住過的屋子吧,以后,我們就住在這兒了。我和柳青想了許多辦法想尋回夏家當(dāng)年變賣的物件,只可惜隔的太久了,大多數(shù)已經(jīng)尋不回來了,只能照著李伯的的指點,重新購置了差不多的東西。”
推開我以前住的房間的窗子,便看到了大明湖,還有那滿湖的碧綠荷葉,雖說時值初春,荷花還不曾盛開,但我已然聞到了陣陣茶香。
春開,真的好美呵。
“爾康,這里原先住著的人呢?沒有為難他們吧?”
“說來也巧,這些年夏家?guī)捉?jīng)轉(zhuǎn)手之后的主人恰好是府臺大人的親戚。有府臺大人的面子和我重新買了一處比這大得多的宅子做為交換,他們早就高高興興地搬了出去。你放心就是了。”
重新搬回祖屋之外,又有了一個天大的喜訊,就是金鎖懷有身孕了。
我得訊之后,一定要金鎖先回到北京去。我勸她說:“你這些年跟著我,受的苦不比我少,你身子骨也弱。你如今有了身孕,一定要回京城去,請郎中好好的調(diào)理調(diào)理。再說,現(xiàn)在會賓樓的生意這么好,柳青長期不在,也不是個辦法。便是我娘的墳?zāi)惯w移之日,你們也不要過來了,車馬勞頓,危險的很。”
金鎖原本不想回去,經(jīng)不住我們再三的勸,就答應(yīng)了。只是那天我們四人在聊天的時候,她羞答答地說:“小姐,等將來,你和爾康少爺?shù)暮⒆由聛砹耍乙欢ㄗ屛业暮⒆釉俑≈魅恕!?/p>
“金鎖,我都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丫頭了,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再叫我小姐了?如果你不想叫我姐姐,叫我紫薇也可以啊!”對于她的這種固執(zhí),我真是無奈之極。
“那你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啊?”金鎖眨著明眸,調(diào)皮地說。
“你明明知道我娘早就把你的賣身契給燒了。你叫我拿什么還你呀?”
“那你以后就不要攔著我叫你小姐!我心中是把你當(dāng)成了姐姐,但你卻是我一輩子的小姐,就是我以后的孩子,也……”
“哪有你這樣做娘的?孩子都沒有生下來,就要去給別人當(dāng)跟班的。我好歹也是會賓樓的老板,我們會賓樓的生意又這么好,我還打算在全國開分店呢。我的孩子,怎么也都是少爺小姐的。我看你是做丫頭做上癮了,還要孩子跟著……”柳青在一旁小聲嘀咕著。
“丫頭怎么了?我本來就是丫頭出身的!你嫌我是不是?”金鎖氣鼓鼓地站了起來,雙手插腰,瞪著柳青說。
“我的小姑奶奶,你快坐下,小心孩子!好,好,好,做丫頭好,你是世上最高貴的丫頭。”柳青哪里還管說一個“不”字。
爾康哈哈大笑:“柳青,你還是我當(dāng)初認(rèn)識的那個一言不合,揮拳就打的愣頭青嗎?柳青,我可告訴你,這夏家出來的女人個個可是不好惹的!看來,我們兄弟這輩子注定是用當(dāng)妻奴的。”
“妻奴?”柳青一下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金鎖卻已經(jīng)聽明白了。
“爾康少爺,你怎么這樣啊?小姐,你也不管管他?”
爾康笑得更大聲了,起身后退到門邊說:“丈夫,丈夫,一丈之夫,我現(xiàn)在離紫薇何止一一丈?她自然是管不著我了。”
說完,他就溜出房外:“我去找府臺大人商議些事情。柳青,你陪著她們。”
“喔。”柳青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一轉(zhuǎn)頭卻看到了金鎖怒目而視有的樣子,嚇得他打了個冷顫,大叫一聲:“我的老子娘啊,這夏府真的住不得!才住了沒幾天,金鎖都變老虎了!爾康,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看著他們倆一溜煙而去的背影,我和金鎖相對而視,只覺著甜蜜極了。
我對金鎖說:“將來,我一定會讓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一起長大,一起受最好的教育,讓他們親如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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