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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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子公公早已候在了宮門口,一見著我,松了一口氣,說:“額附大人,您可來了!”
我把他拉到了一邊,避著守門的侍衛,問道:“小路子公公,現在宮中的情形如何了?老佛爺和皇阿瑪在哪個宮中?”
小路子是皇阿瑪的親信,所有的一切他想必是清楚不過的了,自然也用不著對他掩飾什么,我就直接地問了。
“皇上、愉妃娘娘和五福晉這會子都在慈寧宮中。皇上叫奴才候在這兒,就是要告訴額附大人幾句話。皇上說了,不管老佛爺和愉妃娘娘怎樣地逼問額附五阿哥的去向,您都要以昨兒個從宮中回去就去了和敬公主府為借口推脫,別的,皇上自會想法子周旋的。”
原來,皇阿瑪早就與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努力地讓自已的步履穩妥些,心跳平定些,在通往慈寧宮的宮道中,我不停地對自已說,爾康,冷靜些,一定要再冷靜些,你絕對不可以讓皇阿瑪為難,為紫薇受驚,答對之時,也須要三思而語,必要之時,說些謊話也是在所難免的,切勿一不小心泄露了永琪的行蹤,那么就太對不起永琪與小燕子兩年的苦苦等待了!為了我們之間的情義,我便算挨些責打又有何懼?
打定了主意,我也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不慌不忙地走進了慈寧宮,跪地請安道:“爾康給老佛爺、皇阿瑪、愉妃娘娘請安!”
“起來回話!”皇阿瑪的聲音傳了過來:“爾康,朕幾次三番宣你入宮,你為什么都不在學士府?怎么這個時候才進宮?”
我起身回奏道:“回皇阿瑪的話,昨兒個兒臣與紫薇從宮中回學士府的路上,偶遇了和敬公主和珠爾額附,應他們之邀去了公主府上。想本想在晚膳后回家的,只是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和敬公主與珠爾額附的長子)的兒子實在是太可愛了,紫薇又是快要做娘的人,哪里舍得離去?又聽鄂勒的福晉說了些生產時的經驗,不知不覺到了宵禁時分,和敬姐姐便留我們住在了公主府。皇阿瑪,您也知道,和敬姐姐和紫薇姐妹情溶,我們以前也有過在公主府留宿的先例。只是這一次,兒臣因貪飲剛從蒙古送來的馬奶子酒而醉倒了,忘了派人回去稟了阿瑪和額娘,這是爾康的不孝,是爾康之過。及至學士府的下人尋到公主府,才知曉皇阿瑪您已經來宣兒臣好幾次了!只是下人們說不太清楚,兒臣又是身著昨日的衣衫,不夠清潔,無顏面君,便回了學士府更換衣衫,順便向阿瑪問明白了情況。這樣來來回回的,便耽擱了許多的時間,入宮遲了,請皇阿瑪原諒!”
“爾康,你不許說謊!昨兒個夜里,明明有人看到你們學士府的馬車出了城門,你怎么敢說你和紫薇都在和敬的府上?”老佛爺厲聲喝道。
我抬頭毫不慌張地看向老佛爺的方向,只見老佛爺一臉冰霜地居中而坐,欣榮正伏在她的膝蓋上哭泣,旁邊的愉妃娘娘抱著綿億也不停地用帕子擦眼淚。
“回老佛爺的話,爾康實在不明白您老人家的意思?昨兒個阿瑪下朝回家之后便沒有再外出過,學士府的馬車唯一外出的就是紫薇進宮時的那一輛了。但是,那輛馬車昨兒個夜里也隨著我們留在了公主府,怎么可能出城呢?想必是向您稟報的人看錯了!老佛爺,您若是不相信,可以召和敬姐姐進宮來詢問,紫薇現在還在她府上呢。”我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說。
“是這樣的嗎?”看來老佛爺不大相信我的話,她下令說:“來人,速去和敬公主府上,把和敬公主和珠爾額附還有紫薇格格都傳進宮來。”
內侍領命而去。
“老佛爺,您不要聽爾康的花言巧語!”愉妃娘娘綿億交給了桂嬤嬤,顫抖著手指著我說:“他和紫薇一向與和敬來往密切,說不過早就已經串通好了!”
“愉妃,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什么是串通好的?和敬、永琪和紫薇都是朕的兒女,在朕的心目中每個兒女都是同樣的重要的,朕當然喜歡看到他們之間和藹相處,親密無間的樣子。永琪不見了,朕心中也是著急地很,已經派人四處去尋找了。你心中的不安,朕是明白的,但你不要把這事怪到爾康和紫薇的頭上。”皇阿瑪不悅地對愉妃娘娘說。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地說:“五阿哥不見了?皇阿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愉妃娘娘,您也不要擔心,說不定永琪是出宮去了什么地方游玩了,馬上就會回宮來的……”
聽了皇阿瑪和我的話,愉妃娘娘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她沖到我和皇阿瑪的面前,連哭帶喊地說:“皇上,您是有許多的兒女,您不在乎多一個永琪還是少一個永琪!可是臣妾不同,臣妾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啊!他是臣妾活下去的理由啊!他就這么一走了之,只留下一封書信,說什么叫臣妾和欣榮不要以他為念,原諒他的不孝。還說什么有了綿億,我們就有了希望!兒子都靠不住了,臣妾還能想著指望靠孫子?靠這個才滿月的嬰兒?還有欣榮,皇上,您有沒有想過,欣榮有什么錯?她還這么年青,您就忍心讓她這樣失去丈夫嗎?皇上,您為什么對我們婆媳倆這樣的殘忍?”
“愉妃,永琪不見了,你怎么可以怪在皇帝的頭上?”老佛爺不高興了,她輕輕地推開了欣榮,站起身來:“皇帝對永琪抱有什么樣的希冀,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培育出了一個這么優秀的阿哥,卻好端端地不見了,你以為皇帝舍得嗎?”
老佛爺銳利的目光盯了我好久,直盯得我心中發毛:“爾康,你真的不知道永琪去哪了嗎?”
我一口咬定說:“老佛爺,爾康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心中也有些生氣呢。老佛爺,您是知道我與永琪的感情的,他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讓我和紫薇情以何堪?”
“去了哪?還不是去找小燕子這個小妖精了嗎?爾康,我來問你,小燕子在什么地方?難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嗎?”愉妃娘娘咬牙切齒地說。
“是啊,皇帝,雖說小燕子沒有從南陽跟你入宮,但她必定是跟她的那個什么哥哥簫劍和我的晴兒在一起的。她不可能不會告訴你他們的落腳之處吧?還有,紫薇和爾康他們當年逃亡的時候原本想往何處去的?”老佛爺說。
“這……兒子當時只顧著高興永琪和紫薇、爾康他們能跟兒子回宮,也忘了問小燕子他們將去何處?而小燕子他們也沒有告兒子,想必是他們存心想斷了與宮中的一切聯系而沒有說吧!”想不到老佛爺會有此一問,皇阿瑪的臉上露出了難色。
不好,皇阿瑪這樣的回答,怎么瞞得過老佛爺去?
我只得硬著頭皮給皇阿瑪圓謊,希望老佛爺能相信我的話:“老佛爺,我們在南陽與小燕子他們分開的時候,我也曾問過簫劍的去處,當時他回答我說:‘我們的家在大理,那是個很美麗的地方。但是,爾康,永琪現在不要小燕子了,他要回宮去的他的福晉團聚了。做為兄弟,我不想對永琪做什么。但是做為哥哥,我卻要讓小燕子快樂起來!我想帶著他們幾個游歷天下,說不定還會去班杰明的那個大不列顛國呢!三五年之間我們是不會回大理的,希望時間能治愈小燕子心中的痛苦吧!”
“那好辦!皇帝你快點下旨叫大理的官員們日夜監視著簫府,一旦發現了永琪的行蹤就把他強行送了回來。還有你要修書給大不列顛國的皇帝……”老佛爺對皇阿瑪說。
皇阿瑪搖搖頭說:“老佛爺,宮中走了一個親王,已經不是件好聽的事情了,難道您還想弄得天下人人盡知嗎?再說大清國與大不列顛國沒有邦交往來,這么盲然地修書,怕是要被彼國引為笑柄的。老佛爺,有些個事情,得放手時且放手吧!”
此話一出,老佛爺的眼中精光一現,直直地看著皇阿瑪說:“皇帝,你這是什么意思?”
皇阿瑪看了看愉妃娘娘。
愉妃娘正好轉身與欣榮抱頭而哭。
皇阿瑪輕輕地,用站在離他最近的老佛爺和我才聽得到的聲音,口氣卻很是堅定地說:“朕二十年前所承受過的遺憾與痛苦,實在不忍心在永琪身上重演一次了!永琪的事情,說不定三年之后還有轉機的。如今兒子的精神還好得很,立儲可以暫緩,老佛爺何必要急在一時呢?”
老佛爺沉默了!
最后,老佛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想不到,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情怪額娘!罷了,罷了,我如今年紀也大了,管不了你們了!以后我就只管含飴弄孫,享用天倫之樂吧!永琪的事,你處理就是了。”
皇阿瑪說了一句:“多謝皇額娘體量!”之后便下旨道:“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以后誰也不可能再提了!告訴臣工們,就說榮親王身患有染,暫免一切政務,擇日另賜榮親王府,靜心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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