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綠木剛剛被雨水沖刷過,顯得特別的蒼翠油亮,透出了一副欣欣向榮的氣息。青草密密匝匝的覆在土地上,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香,還有雨后剛剛綻放的虞美人的香氣,陣陣勾起觀者內心深處的思念。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我可愛的家鄉。想起家鄉的阿媽,心中無比凄涼……”
我坐在窗邊,不知怎么的就哼哼起這首民謠來,以前覺得俗不可耐的曲兒,這會兒卻覺得親切得很,完全將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描繪了出來。越唱越覺得心酸,再過五十天,我真的能夠如愿以償的回到現代,回到媽媽身邊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突然想到這句話,就倍感難過。一陣暖風拂過臉頰,卻將不知不覺滑出眼角的淚水吹得生涼,直冷進了骨血之中。媽媽身體很不好,我不在她身邊照顧,她怎么辦?可是,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又什么時候懂事過?都是媽媽在為我操心勞累。
想到這里,對唯一親人的思念,已經像無形的刀刃一道道劃在心間,滴落的是血一般的液體,凄慘,生腥。
“芩丫頭!”
“我現在很難過,誰都別來煩我!”我沒好氣的吼了吼,這種煽情的時刻,我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呆著,望著窗外的花草樹木好好的顧影自憐一番。
“呦!不過幾日不見,芩丫頭脾氣倒是越來越不得了!”
“都說了別吵我,你——怎么是你?你回來了?”我從半走神的狀態中猝然清醒,十分驚訝的看著坐在案邊自斟自飲的蕭老頭,狠狠的眨了眨眼,他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喝著茶。
“老夫是怕再不出現,你這無法無天的丫頭都要上房揭瓦了!”
“哼!揭瓦扒磚這類體力活我是不會傻到去干的,不過你再不來搞不好就見不著我咯。”我得意洋洋的扯了扯嘴,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要回家了。
“丫頭啊,我怎么舍得讓你離開啊,還等著你給老頭我養老送終呢!”
我不屑的哼了聲,不以為意道:“就知道你的回答會是這個,好在沒有你我照樣有辦法回去。誰讓我蒙上天垂憐,有貴人相助呢!”
“貴人?呸!不就是何家小子!”蕭老頭啐了口,眼里又冒出了一絲絲精光。
“你怎么知道?”我算是明白蕭之蒿為什么會這么精明了,多半是基因遺傳。
“你們互通往來多次,我如果連這都想不到,還真對不起你那聲老狐貍!”
“哼!我也不怕你知道,反正我也不管是誰,只要能幫我回家就好了!”
“芩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靈魂附在蕭之芩的身體里,可你原本的軀體現在又當如何?”
我猛的驚呆,我前世的身體失去了知覺,處于沉眠狀態,那會不會已經被確認為死亡狀態?甚至早已被火化安葬?
想到這里,脊梁骨發涼。
何陌然那么精明,沒有理由想不到。
而他一個勁兒的說服我穿回去,那就意味著他考慮的只是讓我徹底消失,而非我的安危生死。
不禁冷笑,很好!很好!
這里的所有人當真都很好啊!
“此外,穿越時空是存在很大風險的,若非天時地利人和,很容易出現意外,不僅無法保證你的生命安危,還不能確定你穿越所到的時空。何陌然選的必定是月余的七星一線之期,可惜那一天并非最佳天時。”
聽完蕭老頭的話,我像被一盆涼水澆得渾身濕漉漉,越來越覺得冰涼刺骨。
這里的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目的要利用我,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為我著想!
同時想到媽媽以為我去世時的肝腸寸斷,聯想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場面,我就痛苦得呼吸困難。
“即便不提這件事,你可知道為什么小蒿設法將毒酒調了包,換成了蕭家秘藥‘眠香’,也就是可以讓蕭之芩失去所有記憶的藥。”
“為什么?”
“我想,小蒿也不想再讓芩兒繼續痛苦下去了。”
“既然這樣,為什么你說什么蕭之芩死了,所以才讓我借尸還魂?”
“可原本的蕭之芩還是被毒死了,所以才換了異世的你來。”
“你是老年癡呆了吧,說話顛三倒四的。你剛剛不是說蕭之蒿將毒藥掉包,弄了失憶的藥嗎?失憶的藥怎么又吃死人了?”
“因為何陌然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徒弟秦文殊想盡辦法又將假毒酒換了真毒酒!既然何陌然乃他關門弟子,那就是說何陌然也是要取你性命的人!”
什么!
“他們掌握了你的生辰八字,算定你是南朝大兇之人,所以鐵了心要除掉你。”
“可是何陌然說過只希望我離開,不會害死我。”
“傻丫頭,別人說什么你都信?”
驀然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真是愚蠢啊,何陌然不過三言兩語,我就死心塌地的相信他了。可是,我也不能相信這個老謀深算的老頭,他將我騙來這里,肯定也沒安什么好心。
“之芩,你必須相信老夫。”
“信!怎么不信!”我立馬壓下眼中的懷疑,干笑了兩聲掩飾過去。
覺人之詐,不形于言;受人之侮,不動于色。
既然大家都在耍弄我,那我就將錯就錯,然后在他們都以為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成功逃出升天!
“對了,為什么我隱約記得蕭之芩的事?經常毫無預兆的就冒出來了。”我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暗自下了決心,我誰也不能信任,只能靠自己找到正確的出路。雖然我很期盼回家,可如果回去只是一條死路,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我暗暗琢磨著,如果到了最后我還是回不了家,我就干脆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竟有此事?”蕭老頭鋝了鋝胡子,繼而笑著說:“不過這也正常,你們現在就是同一個人了,也許日后你會完完全全擁有之芩的記憶。”
“不會吧?”我難以置信的瞪著蕭老頭。
蕭老頭又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順便櫓了下他那白花花的胡子。
“蕭之芩的記憶!蒼天啊,我能不能選擇拒絕!”我嗚呼了一聲,只覺得天都是黑的。
那我是不是也得像她那樣,卑微的喜歡蕭之蒿到死去活來?
“奇怪了。”
“什么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你可不要告訴我是你掐指一算給算出來的!”
“呵呵,天機不可泄露也!”
“呸!你個神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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