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聶雪把郎中送走,回頭看了看庭院里忙碌的眾人,這東廂殘破的房梁,石柱,還有那棵始作俑者‘桂樹’便也被清理干凈了。
聶雪心里打著小算盤,以后這一票人便跟著自己了,得好好想想出路,尋個好差事。這土匪窩以后不再有土匪了,這烏蒙山土匪便也不能叫土匪了,得改個名字。
聶雪抬了抬柳眉,輕咬下嘴唇,絞盡腦汁想要給這個團體取個新名字,收腸刮肚,便也沒尋到一個好的名字。
抬頭數了數庭院的眾人,加上自己和王之瑾兄妹剛好十八人,‘十八,十八英雄?烏蒙十八?’聶雪搖了搖頭,為自己打了一把紅色的叉,這名字一點也不威風。
土匪眾人手里沒有停歇,在清理好的空地上準備搭建一個臨時的草棚以備今晚休憩,眾人也知道紅房子今晚怕是回不去了。抬眼看了看在庭院步伐凌亂,不停轉圈,眉宇緊皺的新老大,不敢打擾。
聶雪突然停止腳步,對著虛空輕語,‘十八羅剎’,這名字威風霸氣,震懾旁人,隱隱還帶著血腥味。聶雪對著虛空點點頭,為自己打了一把紅色的大勾,便一人獨權專制的確定了這眾人的名諱——‘十八羅剎’。不過回頭想了想這名諱,何必告之別人自己的人數,做個虛數也不錯,便把‘八’字略去,取名‘十羅剎’。
自此,幾年后讓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十羅剎’便成立了,當然眾人并不是因為這個兇煞的名字,而是這些成員高強的武藝以及血腥的手法。
當然聞風喪膽的只是那些偷雞摸狗,欺辱百姓的貪官污吏或者昧著良心發百姓財而富得出油的奸商。而尋常百姓倒是一聽到這個名諱便心中一喜,這說明不是某個貪官污吏被整治便是某個奸商受了罰,不過這是后話。
不經意間,時間從指縫中流逝,轉眼便到了軒貴十九年立冬之日。雪花洋洋灑灑從高空落下,把世界染成了白色畫卷,一塵不染。
牛蒙山王之瑾兄妹的住家,只見庭院的大門半跪著兩只新的石獅子,滿身沾滿了積雪,顯然不知眼睛鼻子身在何處。
再抬頭看看上方的門牌,黑色門牌上赫然躺著紅色的‘王家’二字,蒼勁有力,門牌四周鑲了一圈黃邊,不是金子是何物,顯然這門牌也是新的。
鏡頭挪動,掀開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左右兩樹臘梅,不畏寒冬白雪驕傲綻放,為這白茫茫的世界加了些許紅色,美得便是觸目驚心。
再抬眼細看,庭院左側便有兩處大理石石桌,十八個大理石凳子,顯然這石桌經常使用,桌面上赫然躺著幾粒吃過的花生殼,南瓜子。庭院右側一處做工精致無人使用的秋千還在晃動,顯然玩耍的人剛離去。
鏡頭再次移動,這王家曾經的西東二廂早已‘尸骨無存’,沒了蹤影。這新砌的房子除了西東二廂還多了南北兩廂,每處廂房便不再是一間臥房,而是四間。這廂房中心處便有一塊空地,顯然泥土被翻新過,紫土和白雪混雜在一起,不知種植了些什么。
也許眾人以為這便是整個王家住宅,那便錯了,這北廂正中的一間臥房前后開了兩扇大門,顯然這房間只是拿來過路用的,掀開后門,眼前赫然挺立著平常百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二十一世紀的兩層洋樓——‘小別墅’。而這北廂與小洋樓之間的小路便是用白色大理石鑲嵌而成,甚是優雅別致。
如果眾人細看,便可發現這兩層洋樓外墻涂了一層白色泥沙,泥沙中間不時泛著彩色光輝,鏡頭再次拉近,原來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瑪瑙鑲嵌其中,個頭只有拇指大小,顯然都是經過精心挑選。
世人便以為這房子定是價值不菲,花銷巨大,其實不然,在這個村里,這瑪瑙其實多如沙塵,到處可尋。這大理石便是從烏蒙山紅房子里搬運過來,做了個資源合理利用。不過合理利用的還不止這石頭,還有些許木材,以及匪眾截獲錢財名畫等。
這兩層小洋樓底下那層有一間廚房,一間飯堂,一間糧倉,一間室內廁所,這二樓便是三間臥室,一處涼亭。如大家所想,這設計都是出自聶雪之手,實踐便交給了手下。顯然這臥室便是王之瑾兄妹以及聶雪的房間,這一處涼亭便是拿來平日里休憩玩鬧的地方,而前院的廂房便是昔日土匪的住處。
聶雪裹了裹身上的棉服,向手心處哈了哈氣,試圖增加一絲溫暖。抬眸看了看左手手心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紅線,擦不掉也洗不掉,似乎是從里面生長出來。
聶雪回想一下似乎是從與蕭云打過之后,這左手心便有些發癢,當時倒也沒有在意,半年過去這紅線慢慢浮現,平日里倒也沒有覺察什么異樣。但是這冬季剛到,便覺得周身奇冷無比,別人穿一層棉服便可抵擋寒冷,自己穿了兩層還是覺得陰冷。
二樓臥房,王之芹擰干了帕子仔細擦著眼前的梳妝臺,做著每日的功課,心里流過一絲溫暖和悸動,這是聶冰哥哥請人為自己制作的,便要好生打理。
仔細擦完,便停歇下來,只見銅鏡里的人兒眼睫如扇,鼻子精巧嘴唇殷紅,臉色紅潤。看來經過這半年的調養,活生生成了個人見人愛的美人。
王之芹嘴角含笑,緩緩拿出一個紅色錦盒,輕輕打開,只見這錦盒邊緣已經磨損,微微有些褪色,想必年代有些久遠。
女孩想起了這錦盒的出處,那日王愣想把這廢了的房梁劈成柴火,卻猛然發現盒子的一角從房梁折斷處露出,料想這木頭可能是空的,以為有什么寶貝。便小心翼翼掏出錦盒,雙手遞給聶雪,‘呵呵’一笑覺得自己立了一功,站在一旁沒有走開,想看看里面是些什么。
聶雪一看這錦盒沉甸甸的,想必不可窺看,便又給了遞給了王之芹。女孩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只鳳簪,王愣覺得沒什么特別,心里想著一直簪子藏那么好干什么,便又接著干活去了。
而王之芹此刻才明白,想起母親死前一直指著房梁,她和兄長看了看房梁也沒看出個究竟,而母親也病入膏肓,口不能言,于是帶著滿心遺憾撒手人寰了。
女孩小心翼翼拿出里面的物件,原來是一只渾身透綠雕工精細的鳳簪。細看之下這鳳眸似在眺望遠方,隱隱帶有一絲期盼,這鳳翅已經全部展開,似乎準備翱翔天際,追尋心中所思而去。
女孩翻轉了一下玉簪,隱隱可見一串小小的字符‘白首不相離,浩’。王之芹覺得這應該是父母親的定情信物,不過心里疑惑好像父親名諱中并沒有什么‘浩’子,難道是小名不成?女孩皺了皺眉頭,放下心中疑惑,輕輕蓋上錦盒,好生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