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空中盤旋飛舞，再次為大地披上厚厚的一層被子。而季家則籠罩在低溫之中，遠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倍。仆人靜悄悄地做著自己的工作，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生怕會招來失業的理由，他們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丟了這份令人羨慕的工作。

季藍沒有按照冷影的吩咐在鉆研棋藝，而是站起窗邊看著外面的雪花，一聲不吭。眼睛深不可見底讓人無法看出此刻的他是悲還是喜。

季堔坐在離他最遠的那張椅子上，殷曉則坐在他的斜對面，不安地地把玩著手中的棋子，而季晨則依靠在壁爐旁邊，完全無視季藍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他的助理依舊站在一邊等候他的吩咐。

“為什么要這時候放小影離開？你們比任何人都明白小影的身體已經不適合旅行。”季藍的聲音幽幽地傳來，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小影可是依賴著藥物才可以勉強醒來，這樣的她根本就不適宜現在動身去日本，她的心疾會更加嚴重。

“這是她的選擇，我們不是她的家人，無法阻止她去選擇未來的人生。”過了半響季晨才回答他的話，“她在臨走的時候已經交代下來，你不能私自去日本，否則她只會永遠地離開你。”

他很想知道為什么冷影會在自己離去之后做出這樣的選擇，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要對她說什么了嗎？若真是這樣，那么冷影，你真的是涅槃重生，永遠脫離人間的輪回嗎？

“季藍，這是小影決定，你就讓她一個人在日本安靜地療養。留在醫院也無法保證小影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殷曉嘆了一聲，他們已經用盡了一切可行的辦法，但是去依舊沒有任何的效果。

也許這一次小影真的是去日本療養，那里真的有適合她治療心疾的溫泉，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只是為了逃離他的身邊才會作出這樣的借口。

“你們可以做到，但是我做不到。”季藍握緊窗沿，無法做到不去日本找她。自己一定要去見她，哪怕惹她生氣也無所謂。只要自己可以留在她的身邊就心滿意足。

“那么你就去日本，去找她。”季晨大吼，“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你如何的癡迷？為了她放棄宗主的地位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棋手，現在又要為了她將你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舍棄嗎？季藍你這是在毀滅著自己。”

都是冷影的錯，如果她不提出那樣的要求，那么季藍就不會變的如何的瘋狂。如果他沒有遇見冷影，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為什么上天要安排他們的相遇，為什么要這樣捉弄著季藍？

“她值得我放棄一切。”季藍轉過身看著他，“本來我的人生就沒有任何安排，只是按著你們的安排走下去。是小影讓我有了想要主導自己人生的想法。如果沒有了她的話，我的人生也不會有未來。”

如果沒有遇見她，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那么自己還是那樣無心地生活。是她讓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悲傷與快樂。是她讓自己明白只要努力去做，沒有任何事是自己不能成功。

“季藍，我要提醒你一句，只要你一踏進日本的國界就代表著這一生都見不到小影，哪怕你成為棋圣，小影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與你對局。你可要考慮清楚。”季堔冷不防丟出炸彈。

季藍整個人一愣，渾噩的頭腦有了一絲的清明，明白爺爺不是在恐嚇自己。換了是別的女子也許不能如此快地收到消息，但是那人如果是小影，那么她百分百可以在自己剛踏進日本機場就可以感受到。

“我知道你很擔心小影的身體，我也很擔心她，但是我們別忘記，小影可是擅自涅槃重生之人，不過現在我也不敢確定她是不是人，只要她感到有什么不適的話，她會再次的涅槃重生。”季堔低低地說出幾天前冷影對他說的話。

再次涅槃重生？季藍和殷曉同時神色一凜，小影現在的身體如此的虛弱，萬一再次涅槃重生，那么她這段延續了萬年的記憶還會存在于她的腦海之中嗎？應該不會了吧？因為她曾經說過再次涅槃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有任何的把握可以記住。

“不用擔心，若真的到了非涅槃重生不可的境地，小影就會將那一段記憶放入魅影的腦海之中，讓他保存著記憶。那樣萬一她真的忘記了她的恩師，也有魅影記住一切，他會在認為合適的時間將記憶歸還。”季堔洞察人心地說道。

只不過合適的時間由魅影來做主，誰也不能擅自奪走魅影的權力，連小影也不可以。如果他認為這一世不能歸還的話，那么小影就會忘記季藍這個人。也不會記得曾經與他有過約定。

季藍無力地滑坐在地上，“為什么小影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難道留在這里我就不能成為棋圣了嗎？我可以證明給她看，我可是一直追趕著她的身影前進。”為什么要如此絕情地離開？

“如果她還留在這里，你的心只會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可能專心于對局中。你以為小影看不出來嗎？自從她與你相見之后，你的棋藝停留不前。”季堔絕對是傷上加傷，毫不留情。

原來不停進步的人竟然無端地停滯不前，不是因為棋藝得到了限制，也不是外界的因素，而是他的心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專注于圍棋上，他的心已經開始動搖。

想要他繼續向前行，成就更高的成績，得到更多的人認同。那么只有將讓他分心的事物出去，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再一次專注于圍棋上，將所有的障礙清掃，向著棋圣的位置前進。小影十分清楚他為了什么才如此的停滯，那是因為她自己。

之前季藍的努力都是為了可以見她一面，如今見到了還相處在一起，那么他之前的動力也逐漸開始消失。要讓他重新點燃戰斗的火焰，只有她離開他身邊，離開這個地方，讓他不能和她相處在一起。

只有這樣他才可以成為棋圣，完成那萬年來的心愿，完成昔日未盡的棋局。小影這是兵行險著，萬一季藍就這樣一蹶不振的話，她的計劃就會泡湯，她也會躲著他一世不想見，在他離開人世的時候一并將自己的記憶抹去，再也不會記得自己的恩師，也不會記得讓她痛苦了萬年的棋局。

“是我害了她嗎？”季藍低喃。小影的離去都是自己一手造成。重新見到小影的喜悅讓自己忘記，她是多么的渴望可以與她的恩師完成那一局棋局。忘記了她是如何的執著。即使忘記了所有的人都不要忘記自己的恩師，寧愿悲傷萬年也要將棋局牢牢地記住。

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逼走了小影。是自己太過貪心才會讓小影拖著虛弱的身體奔走他鄉。對不起，是我害你如此的傷心。小影，我會完成你的心愿，等我成為棋圣的那一天我會親自去日本見你，以棋圣的身份與你對局。

季晨看著他站起來，失去眼角的淚水之后走回房間，不由得低聲問道：“就這樣看著他獨自痛苦嗎？”讓他一個人去承受所有的痛苦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季堔亦站起來，看了他一眼，說：“在我的眼里，小影才是最苦。萬年來守在棋盤前等待著他的回來，萬年的孤寂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得住。但是他卻在人間不停地輪回，忘記了小影，忘記了那未盡的棋局。”

身為棋圣的自己最能體會她所受的孤寂，沒有可以與自己對弈的對手才是最痛苦。所以他才會沒有阻攔小影的離去。她之所以選擇日本是因為那里有她曾經的對手吧。不然她不會單獨地選擇日本。

“只要季藍可以平安就可以，反正現在的他只能下棋不是么？”殷曉不自覺地用了冷影的說話方式。現在的他除了下棋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如此瘋狂地追逐著。他們只需要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就可以。

“但是你們不要忘記了，冷影和季藍是不可能在一起。他們之間是沒有結果。”季晨冷冷地提醒兩個頭腦發熱的人。他們忘記了冷影可是非人類的代表，而且之前她也表態是不會成為季藍的妻子，希望他們不要會錯意。

聞言，兩人頓時清醒過來。“季家爺爺，那該怎么辦？季藍可是很喜歡小影。”殷曉轉頭盯著某人。如果真的像季晨所說那樣，那么季藍豈不是一廂情愿？這樣的結果可不是他想見到。他們至少應該做點什么吧。

“那么我們就讓小影也喜歡季藍。”季堔不在乎地說道。他可不要風語那個蛇蝎美人來做自己的孫媳婦。他可是很滿意小影這個未來的孫媳婦。季晨無言相對，他們以為在市場買菜嗎？姻緣可是不能胡亂搭配的，兩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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