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里,幾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著莫馨羽,莫馨羽也沒做解釋。這一切,她也無從解釋,只能說,認識豆子只是天意。
那天的一切,都是天意。
那天是一年前,她策劃逃離歐陽寒空手掌的日子,在上京郊外遇上豆子,那時的豆子還沒有現在這么傻,那時的豆子見到害怕的事情除了哭,還知道喊救命。
還記得那天天氣晴好,她帶著塵兒和韻兒上街,那時南國的幾名俘虜才被當眾斬殺不久,上官冰兒的五官精致,怕被人瞧出端倪,她出門都是帶了面紗。與往常一樣,有歐陽寒空的人跟隨保護,說是保護,實則卻是監視。
歐陽寒空今日不在城里,莫馨羽早早打聽到了,四殿下歐陽玉卿的出征之日正是今日,作為兄長,歐陽寒空當然得去親送,這也是莫馨羽為何挑選今日逃走的原因。
上京城的大致布局已經被她牢記心中,路線及時間都已計算妥當。先去胭脂鋪店逛了一圈,然后又是首飾店,最后是布匹店。四名監視莫馨羽姐弟三人的侍衛被她稍稍設計就甩開了,三人換上粗布衣服從布匹店的后門出來后直奔東門,大軍是去南國援助沈毅軍,送別隊伍自然是在南郊,所以莫馨羽選擇的便是東門。
在布匹店里,莫馨羽已經用鍋灰給姐弟三人畫了妝,扮成普通百姓順利出得城門。
如她所料,監視她們的侍衛很快就發現了她們的逃走,好在她棄了官道,挑了難行的山路。
正午時分,太陽當頭,雖是秋天,可還是熱氣逼人,特別是在快速趕了一個多時辰山路之候,熱得、累的更是難受。因為從小就是丫鬟出身,干慣了活兒,所以韻兒還能堅持;上官冰兒的身子嬌貴,若不是莫馨羽的意志堅定,怕也難以忍受;同樣吃苦甚少的塵兒就不那么理想了,單薄的身子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奔走。
雖然還未離開上京城的管轄范圍,可見塵兒難受,莫馨羽也不得不讓幾人停下休息。
找了一處樹蔭停下歇息,取了干糧準備充饑時才發現水袋忘記在馬車里了。三人都已經很渴了,莫馨羽讓韻兒照顧塵兒先歇息,自己則忍著辛苦,去附近尋找水源。
莫馨羽以前在叢林里訓練過,自然知道哪里有水源的幾率最大。沿著茂盛的樹林走了一會兒,就聽見了嘩嘩水聲,看來前方有河流,莫馨羽面露喜色,加快步伐往河流處跑去。快接近河流時,卻有小孩的哭泣聲傳來,同時還伴隨著刀劍相擊聲。
莫馨羽停住腳步,腦袋有兩個聲音交混,
前去看看?避開是非?
轉身離開?繼續前行?
最后,從小受正義熏陶的她還是決定前去看看。
河流邊,兩個黑衣男子正在攻擊一個青衣男子,青衣人身手不錯,兩個黑衣人聯手也沒能占得上風。幾米外的河岸邊還躺著一個黑衣人,可能已經死去,右胸處有一把匕首,鮮血沿著右胸處的傷口流出,染紅了地面。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癱坐在一旁,臉色發白,顯然已經被嚇住,眼神死死的看著躺在面前的黑衣人,哭泣聲就是從他的口里傳出。
另外一方,一名面帶金色面具的錦衣男子筆直的站立在哪,男孩的哭聲仿佛不存在般,不受任何影響的看著打斗場面,露在外面的雙眼冰冷得讓這悶熱的天氣也有些降了溫度。
莫馨羽的出現引起了幾人的注意,連小男孩也朝著莫馨羽這邊喊著‘救命’。錦衣男子瞟了莫馨羽一眼,那一眼同樣冰涼,不帶任何情緒。莫馨羽猜想,這帶面具的男子應該與打斗中的青衣人是一伙,不然他就一定不會眼看黑衣人不敵卻不出手相助了。
她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可是也明白,要想離開卻是不易。剛才面具男那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讓她明白,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而他們這場打斗,也絕非偶遇山賊或是普通遇襲仇殺。面具男一定是打算解決了兩個黑衣人,就殺自己滅口,就如哭泣的小男孩一樣,他也是沒打算留活口的。
莫馨羽慢慢后退,想要趁著三人搏殺之時離開此地。黑衣人越來越不敵,被青衣人逼得幾番后退,退到了小男孩身前。突然,小男孩被其中一個黑衣人不慎踢到,小男孩頓時落入河里,呼救的聲音更加急切。
剛要轉身奔跑的莫馨羽就這么生生定住了腳步,輕皺眉頭,面露難色,腦海里又起了辯論。
最終還是正義戰勝了理智,莫馨羽向著河邊跑去。
河岸邊的河水雖不深,可小男孩不會游泳,又被嚇住,所以莫馨羽趕去時,男孩已經被河水嗆得暈了過去。莫馨羽下水,很快救起小男孩。抱著小男孩上岸,不顧旁人,開始施救,幾經折騰,小男孩終于醒來。
而這時,兩個黑衣人也已經被青衣人解決。莫馨羽警惕的看著面具男子靠近,青衣人提著滴血的利劍跟在面具男子身后。莫馨羽抱著嚇呆了的小男孩,腦袋里快速旋轉,然后迅速跳入河里,往著深處而去。
她的身手還未恢復,想要在岸上打敗青衣人,她自問沒這個本事。她在賭,賭兩人不會游泳,就算賭輸了,她的游泳技術也不差。何況,她懷里還有一份殺手锏,她想,在水里的勝算,應該要比岸上高。
可莫馨羽卻賭輸了,只見青衣人幾步沖到岸邊,有下水的意向。
“我只是路過,無意撞見,所有的一切,絕對不會說出去,請兩位放我一條生路?!蹦坝鸺奔遍_口,雖然明白,這樣的求饒不會有太大的用處,可她還是不得不為自己爭取一下。
青衣人頓了頓,沒做理會,面具男子卻開口了:
“你能保證,你懷中的孩子也與你一樣?!钡穆曇魪拿婢弑澈髠鞒觯Z氣緩慢而清晰,聽不出任何的喜怒。
莫馨羽見此,暗想,也許還有轉機,看著面具男連忙說道:
“這孩子年紀小,被今日的事情一嚇,已是驚弓之鳥,忘記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泄露出去,而且孩子的話本就沒有可信度?!?/p>
沉默,雙方都沒有說話,連小男孩也意識到了危險,沒有哭泣,知道莫馨羽才是她的保護傘,全身顫抖著緊緊抱住莫馨羽,害怕的看著岸上的兩人。隔著幾米的河水,四目相對,面具男似在思考著到底是殺是留,沒有做出指示,青衣人也沒有行動,莫馨羽心里也在急速思量著對策。
就在這時,遠處天空有一條藍色煙霧劃過,應該是暗號。
莫馨羽沒有料錯,的確是暗號,面具男子與青衣人男子對望一眼,也不再管河里的一大一小,轉身即走,只是面具男子留下一句話:記住你所說的話。
她當然得記住,今日的一切,跟她無關,她沒有必要自找麻煩。既然面具男留她一命,她自然得感恩,所有一切只能當做沒有發生。看了看懷里的孩子,莫馨羽嘆了一口氣,她能忘記,這孩子能做到嗎?
因為泡了水,男孩精神漸漸不濟,等莫馨羽上了岸,男孩又昏了過去,莫馨羽伸手在男孩鼻端探了探,見男孩呼吸還算正常,便也放了心。又在幾步遠的上游打了水,便開始往回走。
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還是錯,自己的人身安全都還沒有保障,現在又去多管閑事。
真真是多管閑事??!
莫馨羽一邊走,一邊感嘆。突然,前方有響動,莫馨羽連忙隱藏在側,只見前方十幾個黑衣人快速圍上了剛剛離開的面具男,莫馨羽心里疑惑,怎么不見那個身手不錯的青衣男子?
不等莫馨羽想明白,十幾個黑衣人很快就和面具男交上手,男子身手的確不錯,比起青衣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畢竟是十幾人對一人,何況這十幾個黑衣人功夫也不差,出手快速狠絕,攻擊配合密切,莫馨羽想,這樣下去,面具男子怕是不能全勝了!
若是面具男勝了,剛才就已經放了自己一次,這次應該也不會為難自己吧!可若是面具男敗了,這群手段殘忍的黑衣人會不會不巧的發現自己,然后殺了自己滅口。這樣是不是就表明,比起黑衣人,面具男其實對于自己更加安全。
仿佛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莫馨羽把小男孩藏在草叢里,然后迅速轉身回到河邊,撕下死去黑衣人的衣服,分成幾塊,選了一塊蒙上自己的口鼻,其余的放在水里侵濕。然后掏出懷里油皮紙包打開,里面是一包粉末,正是那些青樓、藝樓里常見的蒙汗藥。
莫馨羽這次出逃,特地準備的殺手锏。
回到面具男與黑衣人交鋒的地方,小男孩還在草叢里繼續昏迷,搏斗卻也還在激烈進行。黑衣人還有七八個,面具男卻已經有些不敵,錦緞的華服已然劃破幾處,有點點血跡侵出。
莫馨羽調整好隨時出擊的姿勢,然后用力晃動了一下旁邊的樹枝,樹枝的晃動成功引起了絕殺中的幾人的注意,其中兩名黑衣人慢慢往著莫馨羽這邊移來。
黑衣人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提刀刺來時,兩團黑物向著兩人猛飛而去,黑衣人反應敏捷,提刀來接,卻沒能襠下,黑物還是準確無誤的裝上了兩人的臉。
一團黑物在其中一名黑衣人臉上停了一下,卻又在黑衣人的不停搖擺下掉在地上,另一名黑衣人卻沒這么幸運,甩了幾下腦袋,都沒甩下黑物。
到底是什么呢?濕濕的、涼涼的,黑衣人面帶恐懼加疑惑的一手摸下臉上的黑物,還沒看清是什么,就已經到地了。他哪里知道,這只是占了蒙汗藥的一團黑布呢?
另一受藥較輕的黑衣人也面露驚恐,想要向前查看倒地的同伴,又一塊帶了蒙汗藥的黑布就襲擊了他的臉,于是,莫馨羽輕松解決兩名黑衣人。
遠處看到莫馨羽這邊情況的其他黑衣人,猜想這邊定是也有高手,隨即又來了三名黑衣人。
莫馨羽心里叫苦:你別一次來這么多,哪怕她射擊命中率高,也不能像大俠那樣一次性發多支飛鏢?。『螞r這不是鏢,只是黑布。
兩團黑物快速出擊,很遺憾,沒能擊中,對方猛的一劍劃破頭頂上的黑布。
莫馨羽嘴角上挑,再次投出。
呲~橫刀斬下,漂亮,莫馨羽笑容綻放,只見幾名黑衣人頭頂塵飛粉揚,這次,莫馨羽扔出的并不是濕布而是包了粉狀蒙汗藥的干布。
很快,三名黑衣人再次被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