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多久沒這么開心了,是上次塵兒回來那次吧。莫馨羽撐了一個懶腰,還想在眠一會兒。
“小姐,小姐”不見其影已聞其聲,這是韻兒特有的格調。
“小姐,小姐,你快起來吧,二殿下來了。”莫馨羽睜開雙眼,他消氣了?要解除禁足了?慢慢起身,緩緩穿衣。
“小姐,二殿下吩咐,要把你打扮得漂亮一些”說著,轉身對外喊道:
“進來吧。”
而后,一個、兩個、三個…。共八個手端托盤的侍女,衣服、鞋子、首飾、珠花、胭脂一樣不落,本就不算寬敞的房間頓時擁擠起來。
“什么意思?”莫馨羽剛起床,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小姐,二殿下說,今天要帶你去個地方,所以要把你打扮的漂亮一些。”韻兒看起來很興奮。
“去哪里,這么隆重。”莫馨羽皺眉,同時心里也生起一股不祥之感。
“公子沒說,不過公子說準備了一年,是時候了。”邊說邊吩咐那幾個侍女給莫馨羽穿衣打扮。
“我想啊,一定是要帶小姐回王府了,小姐這一年,呆在這里沒名沒份的也夠委屈了,現在終于可以進王府了,以后啊……。”
韻兒還在自顧自的說,莫馨羽卻怔住了,‘準備了一年,是時候了’這句話一直飄蕩在耳邊,讓她無法聽清韻兒在說什么。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逃走,這一年里,表面學習琴棋書畫,暗地里卻努力的去了解這個社會的歷史、當下的形勢、甚至是醫術、兵法、律法,為的就是有一天能逃離歐陽寒空的掌控。可是這一刻,她是如此的心慌,無能為力的感覺蔓延全身。
去了,就意味著她與歐陽寒空完全綁在一起,同時也卷進了他與四殿下的爭斗之中,怎么辦,怎么辦,她應該怎么辦?
“小姐,你怎么了”韻兒很不解,小姐的樣子很奇怪,難道是高興過頭了,可是也不像呢!反而有點被嚇住的感覺,手也有些輕顫,王府有這么嚇人嗎?
莫馨羽回過神,看著韻兒緊張的小臉,暗想,這個時候絕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她定了定神,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道:
“沒什么,就是有點突然,弄好了嗎?”
韻兒有些不信,裝扮早已弄好,自己也說過一次,其他丫鬟都已經離開,小姐這才反應過來,還說沒事,難道真是太高興了?遲疑的點點頭,沒等她想明白,莫馨羽已經站起身來,道:
“那就出發吧,一年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說著率先走出了閱音閣,韻兒一頭霧水的跟在她后面。
莫馨羽踏進茗月樓的大廳,環視一圈,看見除自己之外還有三位女子,其中一位她認識,是舞藝大賽的奪冠者媚無雙。另外兩位她也有點印象,叫不出名字,只知道都是茗月樓的藝伎。歐陽寒空今天穿了一身絳紫繡紋長袍,少了平時的隨意,多了幾分嚴謹,棱角分明的輪廓透著點點威嚴。
坐在主位上的歐陽寒空看見莫馨羽進入大廳,眼角閃過一絲光芒,被坐在側位上的燕姨盡收眼底,暗自打量莫馨羽:
一身淡黃席地長裙,銀絲銹荷的菀紋圖案既華貴又不顯俗氣,華麗的妝容盡顯五官的精致,淡淡的神情略顯冷漠。如此絕色的女子,難怪能讓上座的男子在意,只是想起殿下的決定,燕姨心里也不免一陣惋惜,收回思緒揚聲說道: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簡單的說一下。
各位姑娘都是才藝過人,二殿下已經給你們贖了身,今天是四殿下的生辰,二殿下將你們送給四殿下。
待會你們就盡顯自己的才藝,如果四殿下中意你們,你們就可以留在四殿下的府中伺候,從此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燕姨一說完,除莫馨羽和媚無雙之外,其他兩位女子皆露出興奮之色。
是啊,四殿下歐陽玉卿在北國的口碑極好,風度翩翩,能文能武,精通音律,性情溫和,又在與南國之戰中大敗齊王,立下戰功,更顯年輕有違。與二殿下歐陽寒空、五殿下歐陽翊衡、七殿下歐陽景明、大理寺卿文長松和大將軍沈毅均并稱為‘上京六公子’。
是多少女子傾慕的對象啊,若能進四殿下府邸,就算還是舞姬、藝姬,那也比在茗月樓里強過百倍。
“好了,以前的東西都不必帶了,若被四皇弟選中,相信四皇弟府中也不缺這些,另外本王也將賞賜一百兩作為其嫁妝。”歐陽寒空冷冷說道,又站起身:
“準備好了就走吧。”
不等各位反映大步向著大門走去。
除了莫馨羽進門時的一瞟,其間,沒有再看莫馨羽一眼。仿佛與莫馨羽并不熟悉,只是一般的客人與藝伎的關系。
莫馨羽和另外三名藝妓坐在馬車里,媚無雙和莫馨羽坐在左側,右側是另兩名女子。因為是歐陽寒空府里的專用馬車,所以就算坐了四個人,空間也還算寬敞。
可能幾人平時都不怎么熟悉,所以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馬車搖晃,透過偶爾飄起的窗簾,可以看見外面繁華的街道。
莫馨羽看著馬車外自動避讓的百姓,心里冷笑,歐陽寒空這是故意的吧!氣派的馬車,高調的從茗月樓駛進四殿下府,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歐陽寒空在四殿下生辰之日送了一批美女去似的,他就不怕歐陽玉卿拒絕么?
呵呵,莫馨羽又自嘲了一下,他歐陽寒空是什么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調換南國俘虜,又怎會沒有讓歐陽玉卿接受的辦法。
只是,能夠讓歐陽寒空也忌憚幾分的歐陽玉卿,怕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吧!
突然,遠處墻角的一個身影拉回了莫馨羽的思緒,莫馨羽掀起窗簾,往著墻角看去,然后揚聲道:
“停車”
馬車停下,莫馨羽不顧車里幾人詫異的眼神,自顧下了馬車,對著想要阻攔的小廝道:
“請給我一點點時間,我不會耽誤太久時間。”
然后不等小廝反應,便向著墻角奔去。
幾個痞氣男子圍著墻角蹲著的人嘲笑連連,嘲笑聲里還夾雜著幾聲辱罵。被圍在墻角處的是一個小男孩,神情怯弱的縮在角落里,面對這些人的辱罵和嘲笑,害怕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呆傻。周圍的商販也都見怪不怪,只都樂呵呵的看著這樣場景,并沒有阻攔。莫馨羽上前大聲喊道:
“豆子,該回家了。”
莫馨羽的聲音驚動了周圍的人,大家看著莫馨羽,一時也愣住,被莫馨羽的精致五官所吸引。那幾個痞氣男子也收了嘲笑,見莫馨羽這身華貴的衣服和遠處同樣華麗的馬車也知道惹不起,只得訕訕的離開。但走里幾步卻又忍不住頻頻回頭觀望,這么美麗的女子到底是這誰?
聽到莫馨羽的聲音,豆子像是找到了依靠,頓時往著莫馨羽這邊看來,呆傻的眼神里也沁滿委屈的淚水。莫馨羽走到豆子身邊,用力拉起豆子,還未出聲,豆子眼里的淚水便已經嘩嘩往外流了,同時哭訴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哇…豆子怕怕,豆子怕怕,哇…豆子傻傻,豆子傻傻。”
莫馨羽一邊給豆子擦眼淚,一邊安慰道:
“好了,豆子不怕,豆子不怕,姐姐在這里,姐姐會保護你。”
在莫馨羽的柔聲安慰下,豆子慢慢止住了眼淚,莫馨羽剛想問他,怎么就他一個人在這里,娘親去哪里了,就見遠處一個婦人拿著油紙包往這邊跑來。
跑近了一看,自己孩子臉上還掛著淚珠,便猜到剛才發生的事情,看見莫馨羽,就感激的說道:
“豆子又給羽姑娘添麻煩了,早上出門得早,豆子沒吃早飯,我去那邊給他買包子了,留他一個人看貨,沒想到又。又。”婦人停了停,沒在說下去,這一年來,傻傻的豆子常常被人欺負,欺負得豆子也口口聲聲說自己傻,她這做娘親的聽了心里也不好受。
緩了緩心情,豆子媽又道:
“羽姑娘吃過早飯了嗎?若不嫌棄,就嘗嘗這剛買的包子吧!”說著把手里的油紙包打開,里面有幾個熱乎乎的包子。豆子一看見包子,也忘記了剛才的害怕,嘿嘿笑著一手拿了一個包子開始大口啃了起來。
婦人想要阻攔豆子的不懂事,莫馨羽卻先一步攔下婦人道:
“讓豆子吃吧!我已經吃過了。”想了想,又道:
“大娘怎么到這里來擺攤了,大叔的鐵匠鋪生意不好嗎?”
婦人嘆了口氣,道:
“也不是,我們那里地處稍偏,平時的收入還是夠一家人的生活開銷,只是最近一個月,豆子她奶奶病了,需要銀錢抓藥,所以我就想拿些平時的繡活到集市上來買,換些銀錢補貼家用。”
莫馨羽點點頭,看了看豆子,然后取出五兩銀子遞給婦人說道:
“奶奶病了是得花些錢,我這里有點銀子,大娘,你先拿去用著,給奶奶抓藥。”
“不不不,這怎么能行,羽姑娘,我怎么還能收你的銀子,上次鐵匠鋪開張,你就幫了我們不少忙,我們還沒來得及回報你,又怎么能再收你的銀子。”
“收下吧!你們這時正在難處,就不要推辭了,說不定以后我還有麻煩你們的時候呢?”
“不行,我不能要,羽姑娘若是有事,盡管說就是,我們一定幫羽姑娘的忙,可這錢,我不能要。”
“大娘,不要再推辭了,奶奶的病要緊,若是大娘過意不去,就把這攤子上的繡品給我一些,算是我花錢買大娘的繡品吧!”
“那也不行,五兩銀子足夠連攤帶貨一起買了,姑娘又不做生意,買我這么多繡品做什么,若說自己用,姑娘的身份也不能用我這劣質繡品啊!”
莫馨羽失笑,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說服大娘,想了想,拿起旁邊貨架上的一個荷包道:
“古人語‘千金難買心頭好’。我就喜歡大娘的手藝,跟材質無關,我說大娘的手藝值這么多,那它就值這么多,何況大娘承載在這荷包上的心意和誠意更是無價的。所以,我收下這個荷包,大娘你也收下這銀子吧!”
最終,在莫馨羽的一再堅持下,豆子娘還是收下銀子。